在萧成的照料以及玉露液的疗伤奇效下,宁瑞后背鞭伤愈合很快,虽然鞭痕不能完全消除,但至少看上去不在那么狰狞,而此时宁瑞已在床上趴了两日。
“萧叔——,等天亮后爹是不是就要派我出门办事了?”
忍着萧成那蒲扇般大手将玉露液像抹盐粉般在后背使劲的蹂躏,宁瑞疼得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萧成“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如今他心思全放在宁瑞后背的鞭伤上,并没有仔细听宁瑞说什么。平日里宁瑞受责后,总是胡乱涂些药膏了事,弄得身上伤痕无数,各种伤疤恐怖吓人,如今好容易求了他老子萧峰以早些出门办事为由,用玉露液给他疗伤,还不趁此时机,给这傻小子好好将伤势治疗一下。
萧成像府里做面食的大师傅揉面般,将手中的灵药狠命地往他身上涂,却不知这药的药性太过强烈,早让宁瑞痛得拢眼挤眉。
“萧叔,宁瑞有一事想求您?”
“嗯!”
“您能让我在临出门办事前,去祠堂看一看宁泽吗?”
“嗯!”
“您同意了?”宁瑞一听即喜,高兴之余激动地扬起上身,回头惊呼。
萧成一皱眉,巴掌由揉转拍,一巴掌将宁瑞拍倒在床上,低骂道:“臭小子,没事乱动什么?什么事我就同意了?”
“您不是刚刚同意放我去祠堂看宁泽了吗?”
“胡说,我何时同意了?你们二兄弟前两日才将府里闹得鸡飞狗跳的,现在你还想私自跑去祠堂看二少爷,要是让你爹知道了,还不直接打折你的腿!再说,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你还是赶紧出门办事去吧,别再惹事。”
“可是——”
“可是什么再有一日,二少爷便从祠堂出来了,你若现在去看他,他要是知道你马上要出门,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混事来,你就省省吧!”
宁瑞经萧成这么一训,也觉得他说的有理,便抿唇重新趴回床上,半晌无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宁泽从祠堂里放出来时,宁瑞早已在被萧峰派往燕京办事的路上,出乎萧成意料的是宁泽知道宁瑞不在府中之后,并没有跳脚大闹,只是详细寻问了大哥的伤势,然后便若有所思的回了房,这太过平静的举动,反倒让萧成有点诧异,就连萧峰听了也颇有点意外。
一连几日,宁泽都足不出户的闷在房里,一副郁郁寡欢的神情,凌儿看着他消沉的模样内心很是担忧,变着法儿的想让他开心些,却总是不得要领。
到了第七日,凌儿终于看不下去了,就以自己在府中呆的无趣为由,央求宁泽带她出门散心。宁泽知她心意,便答应下来,因而府中下人这才看到多日不见的自家二公子,终于走出了房门,平静淡然、玉树临风地立在人前。
从萧府出来,宁泽和凌儿坐在马车内在京都街上闲游。宁泽倒没觉得什么,可凌儿从来京都后,还不曾出过萧府,一看这繁华之境自然是丰城所比不上的,什么都感觉新奇有趣,兴奋得俏脸嫣红,望着凌儿高兴的样子,宁泽多日里烦闷的心情也不觉好了许多,两个人开始在车内对着各家酒肆、茶坊、店铺等等一一谈论起来。
“泽少,不如我们到街上走走如何?”凌儿流波盈转,清透若水的大眼睛里闪着兴奋和激动之情,“总隔着这么厚重的车帘向外看,人家不尽兴吗?”
“外面天寒地冷的,出去不怕把你的小耳朵冻掉啊!”宁泽轻道,眸光宠溺地望着这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凌儿。
“不怕、不怕。凌儿至来京都后,还不曾在街上逛逛呢,看到那么多好吃好玩的,凌儿心里痒吗!”凌儿娇笑着轻摇宁泽手臂,一声“泽少”叫过去,声若莺鸣般九啭百柔,纵是宁泽早知这丫头的手段,也不得不陷入她那巧笑倩兮的温柔中。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宁泽无奈地轻叹一声,将自己的裘衣拿下为凌儿披上,这才唤住车夫将车停下,扶着凌儿下车。
京都冬日里霜寒雪重,可街头巷里的人群依旧络绎不绝,即将临近新年,老百姓都忙着置办年货,而京都又是华国最为四通八达之地,因此街景上叫买叫卖声此起彼伏,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宁泽和凌儿随性而走,在人流中慢慢前行,很是惬意。尤其凌儿对各种摊面上的稀奇什物都很好奇,拉着宁泽左看右赏,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宁泽也由着她赏玩,只淡笑不语。宁泽一袭白色华服,清秀绝俗笑颜若定、俊逸无双的俊容上眉宇间隐着几分狂傲不羁,凌儿腰若约素,肤如凝脂,顾盼生辉间总是留露出孩童般的兴高采烈,两人只随意地走在人群中就显太过夺目和招摇,引得无数行人伫足观看,投来无数羡慕赞叹的目光,宁泽也不以为意自顾信步而行。
两人一逛便是三、四个时辰,凌儿还是兴致未减,“泽少,这家店铺铺面好大,不如我们进去瞧瞧。”凌儿指着一座装饰的富丽堂皇样的绸缎铺面,高兴地唤道。
“逛了这些时候我有些累了,不如凌儿自己去看吧,我去对面的茶楼等你。”宁泽忙道,不经意间揉揉后腰,暗叹这平日里娇弱的丫头为何这么能逛街,暗下决心下次定不能同她一道出门上街来玩。
躲进茶楼要了一壶上好的龙井,宁泽斜倚在桌上,终于长出一口气,眸光穿过街上的人群,心思又想到远方的大哥,此时的大哥不知身上何处呢?
正在胡思乱想间,突然听到对面绸缎店内嘈杂声四起,不断有人向这边涌来,宁泽嘬了一口茶,神色自若的坐在那里,可是眸光不经意间扫向对面绸缎店内。
正在此时,茶楼的店小二跑了进来,对着自家掌柜的大叫:“掌柜的,对面绸缎店里好像出大事了,有一大群人正围着一个漂亮姑娘意图调戏,好多人正去那里看热闹呢。”
店小二话音刚落,宁泽漆黑的瞳眸里就闪过一丝寒芒,手中茶杯刚放下,人已不知去向。
“你们这群无耻之徒,不要过来!”
绸缎店内,凌儿正气恼的对着围在身边的十一、二个莽汉怒喝。
也不怪凌儿生气,原本兴致勃勃地在店内挑选上好的缎料想给泽少做件锦袍,哪想突然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围着自己说三道四不说,还意欲动手动脚的,气得凌儿满脸羞红。
“美人!何必这等娇羞呢,你如此冷清生气的模样,更让少爷我喜欢,哈哈——”这群人为首是一名约十八、九岁年纪,衣着华丽长相却颇有些猥琐的富家少年,此时正张狂的大笑着,一双小眼在凌儿身上不怀好意地扫来瞄去。
“美人,你长得真是白璧无暇、天女下凡啊,呵呵,想不到今日少爷我刚到京都就遇到仙女,见到如此风娇水媚的女子,真是高兴、高兴!”这少年公子,无赖般上前走了一步,伸手要抱凌儿。
凌儿一闪身躲过他,气道:“光天化日之下,身处京师重地,你们怎敢胡作非为?快闪开——”
“敢问姑娘,身处哪家门房?我家公子并恶意,只是想结识姑娘,只要你愿意陪我们公子去府里坐坐,定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在这少年身后,一个师爷模样的中年人笑眯眯的盯着凌儿道,这师爷看上去比那少年有些头脑,发现凌儿虽一身奴婢的衣着装扮,但都是绸衣缎面,看上去决不是平常人家可以买得起的,所以说话还算客气。
“你们快快离我远一点儿,我不想看到你们,我要离开这里,要是一会儿我家泽少看到了,定让你们死的难看!”凌儿凤目圆睁。
“呦!美人生气起来眼睛更是迷人啊,哈哈!”
那少年完全迷恋在凌儿的倾城姿色中,全不听凌儿说什么,一把上前用手环中凌儿的杨柳素腰上,一双厚唇向凌儿那粉妆玉琢秀脸上亲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随着凌儿的惊呼挣扎,更引得那少年和随行的手下狂放大笑。此时绸缎店的老板早已躲了起来,门外多是看热闹的百姓,皆不敢上前阻挡。
“咳咳!这位兄台,你要是对在下的丫环有兴趣,至少也要知会在下一声啊!”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宁泽歪靠在门上,俊雅的脸上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一看到宁泽,凌儿大喜,原本紧张恼怒的心情立刻平静,不觉两行清泪流下。
那抱着凌儿的华服少年,看到宁泽后不由一愣,这世上怎会有长得如此美艳绝伦的少年,白裳若日且眉目入画,俊逸无双且雍容闲适,这男子竟比怀中的少女还俊美十分。
宁泽无视众人惊诧于自己的容貌,慢慢走进店内在离华服少年三步之遥时,潇洒作揖道:
“兄台可不可以先将你手中的姑娘还给在下,有什么事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谈呢!如果您真要是看上了在下的人,不妨真言,我们有事好商量吗。”
众人一听这话心中大叹,想不到这俊美少年如此不中用,看到自己的丫环被人调戏不但不生气,还一副好脾气的模样,想来也是金玉其外的绣花枕头。
那华服少年也没想到宁泽会有如此举动,一呆之下放开凌儿,拍手哈哈大笑:“好说、好说,想不到这位公子如此识趣。”
“敢问兄台可是看上在下的丫环,所以想请去到贵府中成为的座上宾?”
“正是!”
“可兄台在青天白日下对一个姑娘家如此举动,实是调戏良家姑娘,你就不怕在下上报官府?”宁泽唇角挂着优雅淡笑,只是笑中隐着几分阴冷。
“官府?我们就是官府中人!”华服少年眉飞色舞、神情得意的扬起下巴唤道:
“告诉你们,我爹是从沧州来京都刚刚上任的京都府尹陈永亮,我姑父是当朝宰辅刘丞相,我表姐是现今齐王的侧妃,我是沧州城文举第一名,来京都准备参加科考的秀才,所以我就代表官府。小爷我今日刚来京都,就看上了你家丫环,如果她日后服侍好了本少爷,就有享不尽的富贵,就连你也会跟着走鸿运。”
在场的人听少年如此显赫的家世都大吃一惊,老百姓更是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只有宁泽听到少年自报来历后,不但不惊诧,反而唇畔微抿,面上两朵笑窝更加醉人般深了几分。
“原来是京都府尹陈大人家的公子,真是失敬、失敬!”
宁泽走到陈公子身前,也不见他抬手,只听“啪啪”两声脆响,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陈公子脸上浮出两个清晰的巴掌印,倾刻间便肿成指高。
这响声之后众人皆惊,尤其是陈公子,前一刻还看着笑眯眯的宁泽,后一刻便被他打的眼冒金星、鼻口流血身子摇摇欲坠。
“你……你……竟敢打我?”此时的陈公子说话已吐字不清,边说话边从嘴里吐出几颗大牙。
“我……我……打的就是你!”宁泽也学着陈公子说话时的断断续续,一脸粲然地望着他,惹得看热闹地老百姓大笑。
“不准笑、不准笑!”陈公子带来的师爷怒斥道,连忙去看自家主子的伤势,暗道不好。如今的京都府尹陈永亮有五房妻妾,却只出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日里宠爱的跟要星星不摘月亮般供着,如今被人打的口鼻流血,这要是老爷怪罪下来,谁能承担的起?
陈公子此时捂着流血嘴巴指着宁泽跳脚大骂,谁也听不清他说的什么,只见他一脸怒气冲天要吃人的模样。这位小爷从小到大都是在爹的庇护下长大,在地方上是个飞扬跋扈胡作非的一方恶霸,哪里受过这等欺负?今日刚到京都就叫宁泽打得跟猪头般头晕眼昏,岂能善罢甘休,双手笔笔划划的要手下人赶紧将宁泽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