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曲青年都没和维拉搭话,一点都不缠人,只在最后对她说了自己的全名,就将她送回座位,只是维拉才落座几秒,又有一位中央军校的美少年来邀舞。
是怎么样?因为前一个勇敢的尝试者成功了,才引得其他人纷纷跟进?
但为什么都是中央军校的?
维拉百感交集的叹气了,看来距离造就美,在本校如毒蛇猛兽的自己,在别校竟成了抢手货吗?世事难料啊。
连续和四个中央军校男学生共舞后,维拉终于婉拒第五只伸来的白手套,缩回夏佐旁的小角落。
旁边的夏佐托腮斜眼看着她,表情正是“还知道回来呀”,嘴角还带着冷笑。
“呵呵……他们真的好会带舞呀,”维拉干笑,快速掩去脸上残余的花痴神色,“话说回来,刚刚跳舞的时候,也看见好多女生鼓起勇气来跟你邀舞,干嘛拒绝?”
“为什么要答应?”夏佐耸耸肩,嘴角依旧是对她不以为然的笑。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维拉夸张的笑了几声,然后才垂下肩膀。
“好啦好啦,我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她无奈承认。
“瞎子都看得出来。”夏佐依旧斜眼。
“哈哈哈──”为了快速转移话题,维拉转向旁边也是刚从舞池回来的朱莉:“为什么中央军校的学生都对我们这么恭敬?连看到我的耳饰都没什么特殊反应。”
“呆子,因为斗师注定是一般军人的上司。”
回答维拉的不是朱莉,而是远一些的泰比莎。
虽然骂她呆子,但口气之平和,让维拉有那么一瞬的怀疑自己幻听。
首先,泰比莎会回答她问题而不是冷嘲热讽,这点就足够人惊讶,再来,那回答没有半点不屑,倒有些无奈,像在回答一个傻气天真的孩子──如此温和态度,真的是凶恶如鬼的泰比莎?
莫非在今晚她不知道的时刻,自己与发卷帮的关系已有了******?
但维拉深深觉得应该是泰比莎醉了。
点头认同泰比莎,朱莉一拂裙襬,原座落坐。
“会到中央军校的,必定是家世与特殊能力都不具备的普通人,再好也只是地主或富商,所以未来几乎都会成为我们的下属,”朱莉整整发带这样表示:“这就是他们如此恭敬,而且想要留下好印象的原因。”
维拉惊愕:“连我都一视同仁?”
“能进帝国斗师学院的能力者就是斗师,斗师就等于上司。”
这真是太离奇的消息,原来不知不觉中,这个处处铁路、满天飞船的帝国已将她纳入了体系之中,连下属都给了。
维拉再度用手肘撞夏佐臂膀,不满问:“夏佐你知道这件事吧?”
“知道。”
“那为何不像亚柏所说的那样好好建立人脉?我们将来可是要在这个国家讨生活耶!”
夏佐厌烦,不耐冷冷道:“只要进日光碉堡得到保障就够了!”
维拉被夏佐的口吻一惊,瞬间停下要替夏佐整理领巾的手,呆呆看着他。
看着好像夹着尾巴示弱般的少女,夏佐眉间不耐才有了那么几分减缓,皱眉轻叹,问:“你东西都准备好了没?”
知道夏佐指的是宴会餐点的收集,维拉点头。
“那么我们就走吧。”
语罢,夏佐立刻起身,进入错落人群隐密的往出口移动。
维拉也跟着起身,心中感叹这家伙是真的很想离开这地方呀,她有些恋恋不舍的又看了眼美好的舞池,这才落寞跟着夏佐离开了大厅。
两人直接上了屋顶,而到屋顶不外乎就是几件事。
──看星星、仰躺、吃、闲聊。
所有在屋顶的时间,都是不输宴会的美好时光。
由于服装碍事,维拉慢慢飘上屋顶时,少年已经在那颇久了。
夏佐依旧是双手塞口袋略带颓废站姿,带着入秋凉意的清风微微掠开发丝露出少年眉宇。维拉正痴痴看着少年,心想要不要连眉毛也替夏佐一并染了的维拉,忽然发现夏佐对她伸出了手。
不禁心跳剧烈加速,夏佐果然知瞭她心意,要与她共舞!
只是少年下秒的发言却彻底让维拉心碎。
“手来,我看看你伤口。”说着,夏佐自己去拾她的左手。
维拉几乎可以听见,那冷水淋上心口希望之火的嘶嘶惨烈熄灭声,她悲壮伸出爪子。
夜风远远送来火车鸣笛声响,听起来有点模糊,夏佐低头,正替她缓缓脱掉手套,一头亚麻色蓬松发丝近在眼前,还有那扇子一般的眼睫,维拉在此刻几乎可以一根根算出睫毛数量。
“总觉得……。”少年手中动作不停,眼睫低垂,自省般低低道:“总觉得你的来到,让我和亚柏有了警惕。”
自己开启话题的夏佐让维拉诧异,夏佐这家伙除了冷嘲热讽外是很少主动开口的。
她不解:“什么警惕?”
“警戒心退化的警惕。”
白手套被脱掉了,夏佐轻巧悄悄解开圈圈绷带。
“我们都发现,不管是有人接近还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是第一个发现的那个,而我们后知后觉,安逸的学校生活让我们松懈了。”
懊悔爬上少年眉间,维拉看着,忍不住安抚般拍拍夏佐脑袋。
“才不会,你们还是比这里学生好很多,而且直觉警戒心都还在的!”她安慰道,为了加强说服力,维拉搬出自己分部中实际状况:“我们这些盗窃维生的本来就比较敏感,当年分部出任务,也常要我放哨,应该不是你们退化才对。”
“而且是因为在学园的关系,一旦到真正的战场,战斗型的你们一定会比谁都敏锐。”维拉贼贼一笑,“要不然从今天开始就由我偷袭你们,锻炼一下?”
少年不解挑眉:“要怎么偷袭?”
“从背后抱住你们之类的吧?”
夏佐陷入了沉默,维拉从他的神情中似乎解读到“早知道就不应该跟这家伙认真”一类诋毁讯息。
绷带开了,露出维拉手掌偏侧面的那个咬伤,伤口已不如前阵子狰狞了。
就像梦魔所说,这伤口没有要她的命,真的开始愈合。
仿若腐烂般的伤口,在近日终于开始结痂,也不再发热剧痛了。
看到伤口起色,少年眉宇松了些,“比较好一些了,但还是要小心些。”
说着,夏佐又一圈圈替她缠回绷带,快速而缜密,熟练又小心翼翼,并将绷带固定在离伤口最远处,轻缓套上手套。
动作一气呵成,轻巧俐落,好像她是个需要人帮忙穿衣服的孩子似的。
闲散聊着,两人刚在屋顶上慵懒坐下,底下会场就传来阵不小骚动,伴奏音乐停了,而交谈声却像管弦乐团的乐声,渐强。
“怎么了?有什么大人物来了吗?”维拉有些忧心:“我们需要回去露个脸吗?”
少年却大拉拉躺下,眼睫半垂懒散看着夜空。
“不用,宴会中途离席没有处罚规则。”
“……。”这家伙还真不是普通清楚一切处罚规则,维拉斜眼看夏佐。
少女侧身躺在少年身边,刚好可以看见少年侧脸与一半的夜空,凉风徐徐,除了穿着无肩礼服上身的肩颈因与屋瓦摩擦有些不适,一切都让人舒服的昏昏欲睡。
“以前我也常和班杰明这样,在屋顶说睡就睡……。”维拉近乎耳语般喃喃说道。
侧躺的夏佐转脸过来,眸子半阖的看着她,像是个等待床边故事的孩子,维拉笑笑,正想继续说下去,可是亚柏却突然上来了。
闪亮的鞋尖就落在两人四脚前不远处,几乎没有声息。
“亚柏你来啦?”维拉爬起身来,笑嘻嘻抬头去看他:“我还以为你会更晚上来陪我们呢!”
可是亚柏脸上却不见笑意,眉紧紧蹙着。
夏佐察觉到了,也撑着手臂坐起身:“怎么了?”
亚柏没有说话,或者该说是,他想说话,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晚风让他的领带与燕尾礼服飘扬,青年抿着嘴,终于还是开口吐出那个重如千钧的消息。
“……母国和残耳军团,都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