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凤求缘:一人心两厢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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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故地重游

一回到竹香馆,玲珑就立刻招呼莹露去取小药箱来,为自己和小祥子的伤口处理了一下。

玲珑见小主玲珑受伤,大感意外,一问才知是怎么回事,说要不要请医女媱儿来给瞧瞧,玲珑摆手道:“不过是不小心跌伤了擦破点皮而已,别兴师动众的了,这里让芸鹃来就行了,你快去取些散碎银子来给我用。”

莹露问拿多少合适?玲珑问咱们还有多少?莹露说也就十几两吧,玲珑说那就都拿来吧!莹露应声而去,少时,取了钱回来。

这会儿,自己和小祥子身上的伤口也处理好了,玲珑将钱接过,又随手将自己一对耳坠子取下,一并塞给他道:“我目前还只是个官女子的位份,比你家主子低了两级不说,月例更是少得可怜,年赏总共不过十几两而已,眼下都在这儿了,如果不够用就将这一对玉坠子典当了吧!”

小祥子身世凄苦,若不是家里穷困潦倒,也不至将他阉了送进宫来,不幸的是分到了浑女余一秋手下,师傅吕康海更是个喜酒好赌的,挨打受气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可说是尽尝了人情冷暖,此时,玲珑将他带来治伤,还主动借钱给他,这还是他自入宫以来,第一次感到温暖,实在是令他感激涕零,不由得“扑通”一下跪在玲珑面前,连连叩了三个响头,含泪道:“此前奴才在延禧宫时多有得罪,虽说是身不得已,可也是罪孽深重的,而小主却不计前嫌、乐善好施,居然对奴才这般厚爱,小祥子今生就是做牛做马也报答不完呀。”言罢泪如雨下。

玲珑忙让莹露扶他起来,道:“快起来,这是做什么,瞧你把我说的,到像那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了,本小主瞧得出,你心地并不坏,常言道善有善报,今日我能这样待你,焉知不是你之前修来的福邺啊!”

小祥子愧然道:“承蒙珑小主还能记着奴才那点好处,要说当日珑小主在延禧宫受我们小主欺辱一事,那可真真是被冤枉的,奴才感念您的恩德,甘愿冒死向皇上澄清真相,还珑小主您一个清白!”

玲珑听了这话,心中暗喜,忍不住含笑道:“知恩图报善莫大焉,算你有心了,不过为我鸣冤一事,不用急在一时,待来日有了恰当的时机,自会要你挺身而出的,到时你可千万不要反悔了才好。”

小祥子听了立刻跪地赌咒发誓,玲珑让他起来,道:“行了,快起来吧,本小主这会儿给你个承诺,若来日能借你之力还本小主一个清白,我必会还给你个大大的好处,至于是什么,且先容我买个关子,你现下还是赶快先去救你的家人要紧,快去吧!”

小祥子听了这话,又是连连感恩,并说今后但凡用得到自己之处,必会不余于力的,说完这才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双手捧着银子出了竹香馆,欢天喜地地去了。

小祥子走后,莹露有些担心地向玲珑探寻道:“这小祥子单看面相,到还真不像是奸猾之辈,可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小主对他这般的好,就不怕他事后翻脸不认帐么?”

玲珑无所谓道:“我此时施舍给小祥子的这点好处,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可对他来说,却是雪中送炭的至大恩惠了,至于他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权当是我们在他身上下了个小赌注吧!如果赢了,我们和延禧宫的这一笔旧账便可彻底清算了,如果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了些散碎银子而已,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莹露听玲珑这样一说,翻眼琢磨了一下,脸上立时浮现出笑意来,并道:“钱财毕竟是身外之物,既然小主能看得开,那这笔买卖还是蛮划算的!”

丫头替自己小主担心,而小主自己却很是笃定,心里早有了十成把握。

再说梅儿从竹香馆处得知承玉已经大婚,终忍不住恸哭了一场,好在后经玲珑一番开导,心情这才好了许多,辞别玲珑后,原打算回清心殿,又恐被娘亲或他人看见自己刚哭过的样子,会问东问西不好解释,于是索性漫无目的地在御花园僻静的甬道上信步游走,尽管尽力回避着,可满脑子还都是承玉的音容笑貌,这样转来转去不知不觉地到了顺贞门前。

梅儿驻足抬眼见到神武门外被白雪覆盖的万岁山,顿时想起从江南返京归来后在寿皇殿初见承玉时的情景,不由得举步出了宫门,朝山上行去。宣武门和万岁山都是皇家艾禁地,卫兵岗哨林立,可这对于御卫梅儿来说,都可以视而不见。

见她顺着山间的小径,迂回而上,且越行越快,晓是来了兴致,暗提一口真气,几个纵跃,便攀爬到了山顶。常人一口气跑到山顶,定要累得气喘吁吁,可她还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算此山并不高,可若在两年前,也是很难办到的,梅儿这才发觉自己的功夫,已是大有进境了。

梅儿再次飞身来到当年等待圣驾现身的那棵参天古松上,单足踏定松枝之巅,闭目张开双臂,任山风迎面咧咧吹过自己的身子,幻想着如鸟儿飞翔于广阔的天际。此时她真想高声长啸发泄一下心中的苦闷,可要是那样的话,又怕声音震荡把山下的侍卫给招来,只得作罢。

许久,梅儿缓缓睁开双眼,极目远眺山下庞大而又气势壮阔的紫奥城,心中泛起无限感慨,想当初自己从江南返京,在说书人指点下,日日来到这里等待见驾,闲暇时也曾幻想着,若能进宫玩赏一番定是不错!此时,自己不但轻易实现的那个心愿,更没成想还能进宫在御前当差,可尽管如此,却没觉得有多满足,在失去了自己心中牵绊的那个男子后,这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梅儿在古松之巅,凝立了好一会儿,眼望着寿皇殿,大有景色依旧,人空瘦之感,思量了半天,终究还是未能完全释怀,心想着,假如真像自己好姊妹玲珑说的那样,能与王爷长相厮守该有多好,此时承玉也会思念着我么?假如我没出过家?没有皇上在中间隔着,我就能与王爷长相厮守了么?今生遇见他,究竟是福祉?还是孽缘?哎!如今还想这些做什么,人家都已经是人家的夫君了。

梅儿如当年一样飘身落地,独自走在山间小径上,这条路正是当年与王爷再次重逢时一块儿走过的,每一处景致都能看到一段回忆。梅儿清楚的记得,自己同王爷当时地你一言我一语:“没想到你一个身在红尘之外的小尼姑,居然对宫闱之内的事很感兴趣呢!”“人家还不过是个佛门俗家弟子而已,说白了还不就是个普通小百姓,有些好奇心也是在所难免的。”想着这些情形,梅儿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甜蜜的微笑,可当思绪又回到眼下时,就立刻又变成了苦涩的味道。

梅儿顺着这条路径,一直来到当年小住过的红尘客栈前,门口的招待小厮见是一位宫里的御卫,忙笑着迎上前来,将她往里头让,梅儿遂随他步入进去。

此时尚未到饭点,客人不多,梅儿挑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随意点了两盘素菜,伙计问她要不要点一壶美酒来品尝?梅儿笑着摆了摆手。

恰在这时,又有三位客人从店外大摇大摆走了进来,看情形应是一主二仆。为首的是一个少年,一双丹凤眼,目光如炬。两个随从一个魁梧彪悍,留着虬须,另一个矮胖秃头,肩头驮着一只金雕。看穿着打扮,便知是游牧部族,京城地广人多、繁华昌盛,外族人众多,这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事。

三人坐下后,除去外衣,放下兵刃,虬须汉便拍桌子,嚷嚷着让店家快点上酒上菜,梅儿身边的小伙计听见了应一声,即要过去招待,才一转身,梅儿忽而将他拉住,道:“慢着,我改主意了,就先上一小壶酒来吧!”

“好嘞!那官大人要什么酒呢?”伙计问。

这可把梅儿给问住了,她从小滴酒未沾,哪里知道什么酒名,见她微微一愣,试探着反问道:“那你们这店里,都有什么酒呀?”

小伙计每日面对南来北往的客人,阅历丰富,早看出梅儿应是初次饮酒,若是换了旁人,才懒得多说,可见梅儿少有的美貌,还真想挨个介绍一番,却听那桌虬须汉又再不耐烦地催促起来,忙又朝他们应了一声,后对梅儿速速说道:“小店酒水名目繁多,可多性烈,依小的看,您不如就来一小壶绍兴花雕酒尝尝如何?”

梅儿见他要忙着招呼那桌客人,也就不再多言,点头说好,于是伙计告退而去,将她点的菜单送到柜台,后招呼那桌客人去了。

梅儿随手倒了杯茶给自己来喝,并朝四下浏览了一番,觉得这里的陈设与当年并没多大改变,只是不知那个说书人的晚间还在不在这了。当她目光无意见到那三个客人时,似乎觉得他们正交头接耳对自己这边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大概是这恰如当年她吃面时,许多听书人,争相瞧看她美貌一样,当时她会生气或不好意思,这会儿她却依旧我行我素全没放在心上。

少时,店家将她点的酒菜都端了上来,客气道:“客官,您点的酒菜全了,请慢用!”梅儿点头致谢,他便去了。

梅儿夹了一口凉菜送入口中,只因心里愁苦,自然是食之无味,于是将那瓶花雕酒启封,斟满了一小杯,端起来送到唇边,用鼻子嗅了嗅,别说,还真是芳香四溢,梅儿此前滴酒未沾,心中暗道:都说一醉解千愁,我到要看看是否真是那样,于是将心一横,也顾不得什么出家人的规矩了,仰面饮下,当酒水入吼,顿时觉得满口辛辣、七窍冒火,连眼泪都给呛了出来,忙用手去扇,并速速夹了口菜压压酒气。

梅儿滑稽的一举一动全被那三食客看在眼里,都忍不住相顾大笑起来,虬须汉更是大大咧咧地说道:“原来这小美人竟是个酒雏!”秃头一边撕下肉来喂着金雕,一边接口道:“管你鸟事,难不成你还想去教教人家怎么喝酒?”“你当我不敢么?”“得了吧!没看人家穿着宫装么,说不定是伺候皇帝的……”

他们还要互掐下去,见那少年将眼一瞪,厉声说道:“行了行了,都少说一句,这可是天子脚下,都给我仔细着点!”二人听了,都懦懦不敢再言。

梅儿才懒得理会他们说些什么,只顾着自己用手帕拭泪,不成想,泪水反而更多地流了下来,初时是因酒气冲的,后来却因勾起伤心了,一发不可收拾,梅儿一时情不自禁,索性伏在桌上,呜呜咽咽地哭了一小阵,好一会儿才止住悲伤,起来后再次满满斟了一盅酒,一仰头便喝了下去,奇怪的是,浅尝时觉得受不了,第二口酒便觉得有些辣中带香了,如此,便收不住了,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