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四十八分
贺志东家
“贺主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五中队的,我是队长杨毅,她是警员许瑛,非常抱歉,这么晚来打扰你。”坐定后,杨毅首先表达了歉意。
“呵。”贺志东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但语气还是难掩紧张,“杨队长客气了,谈不上打扰,只是……我不清楚,二位突然到此的目的是……是什么?”
“贺主编不必担心,我们此来,只是有件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发觉贺志东的紧张情绪后,杨毅的语气不免又缓和了一些。
“杨队长有什么话,就……尽管问吧。”贺志东小心翼翼地回答到。
“既然这样,我就开门见山了,城西苏家音像店的老板,苏越竟,贺主编认识吧?”杨毅开始步入主题。
“认识。”对这个问题,贺志东倒是回答得很干脆,“我是那里的常客了。”
“近期,你们曾经有过单独会面,是吗?”杨毅继续问。
“是啊!杨队长怎么知道?”贺志东老实回答到。
“所为何事?”看到贺志东的回答很干脆,杨毅询问的频率也不觉提高了。
“都是为了一件事。”贺志东回忆道,“苏越竟说,他儿子在大学里参加了一个推理俱乐部的作品凶手竞猜活动。因为不确定最终答案,便向他们夫妇求助,可他们也不懂推理,便来征求我的意见。”
“作品凶手竞猜?是什么样的作品?”杨毅急忙问。
“作品篇幅并不长,题目好像叫……《信》。”贺志东说。
“你说什么?《信》?”贺志东此话一出,许瑛首先坐不住了。
“对……对啊,应该就是叫《信》,我没记错的。”对许瑛的反应,贺志东感到甚是突然。
“女主人公是‘叶’,其他人物还有‘荷’、‘杰’、‘翼’、‘芬’、‘伍’这些人?作品开头是叶被杀,继而开始倒叙叶的身世和坎坷经历?”许瑛一口气问到。
“是……是啊!许警官说得没错,就是这样!”见许瑛对《信》如此熟悉,贺志东更加惊讶了。
“这么说,苏越竟找你,目的就是让你找出作品《信》中的凶手,是吗?”杨毅接着问。
“是的。”贺志东回答,“他认为我接触的这类小说比较多,会很容易找到凶手。”
“那你告诉他凶手了吗?”许瑛又问。
“呵呵。”贺志东轻轻一笑,不由说到,“虽说接触多,可找凶手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能在第一时间准确找到,尤其是对于《信》这样高质量的推理小说作品,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猜到最后的凶手,当然,也包括我自己。于是,我只给出了自己的怀疑范围,比如荷、芬;苏越竟也特意询问过两个人,伍和美,但我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像是凶手,尤其是伍。”
“杨队!”谈话到这里,许瑛忍不住附耳对杨毅说,“苏越竟曾向他人请教遗嘱内容,他犯规了!这会不会就是他被控制的把柄?”
贺志东的说辞,再加上许瑛的话,让杨毅的思绪在这一瞬间四处游转,忽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便迅速起身,“快!再去苏越竟家!”
甚至来不及同贺志东告别,杨毅二人就匆匆离开了,只留下满脸疑问的贺志东,在自家客厅里独自发愣。
晚上九点十八分
苏越竟家
“杨队,找到了!在主卧床垫的夹层里,我们发现了这些东西!苏越竟夫妇果然是被人操控了!”终于找到那些关键的光碟和信件后,许瑛兴奋地说。
仔细看过信,又播放过光碟后,杨毅终于什么都明白了,“苏越竟违反了继承规则,却被人抓到了把柄,为了不失去那份巨额遗产,他们只能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苏越平被害后,苏越竟感到深深的恐惧,继而他又被指使去害自己的父亲。所以我想,在重压之下,苏越竟定然是抱着一丝希望向康建业求助。因为他认为,也只有康建业拥有为他解决问题的能力,结果遭到拒绝。苏越平葬礼那日,是他们所做的最后努力,再次遭到拒绝后,于清雅在绝望反击康建业,结果却遭来了灭顶之灾。”聪慧的许瑛很快说出了后面的推测。
“先把东西带回局里研究一下,目前一切都是推测,最终确认,还是要等苏越竟醒来。”杨毅说。
晚上九点三十分
康建业公寓
自从阿杰离去后,康建业就一直独坐在沙发上,望着头顶上那盏艳丽的水晶吊灯发呆。
“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让康建业的身体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叮铃铃……”电话还在执着地响着。
努力平息了一下略微快速的心跳后,康建业便不急不慢地抓起了话筒,“喂?”
“是建业哥吗?”没曾想,电话那头,竟然传来了一个沙哑又低沉地男人声音,而“建业哥”的称呼,更让康建业觉得有几分怪异。
“你是?”拿不准对方的身份,康建业只能谨慎地问。
“建业哥啊,你不记得我了吗?”这时,电话里的声音又说到。
“你……到底是谁?”感觉声音有几分熟悉,但康建业还是猜不到,这个人究竟是谁。
“唉。”声音似乎很是失望,“看来你真不记得我了,可我忘不了你啊!忘不了我们一起创业的日子,忘不了我们的‘兄弟音像店’。”
“你说什么?‘兄弟音像店’?”‘兄弟音像店’这几个字,如一块巨大的烙铁般,烫得康建业的灵魂“滋滋!”地生疼。
“是啊。”声音似乎还想接着“叙旧”,“我怎么也忘不了,咱们一起经营‘兄弟音像店’的时候,那时多好啊,音像店生意那么红火,咱们哥仨天天数钱……”
“等等!等等!你不要再说了!”电话中鬼魅般的男声,让康建业的心脏简直有些承受不住了,内心的恐惧也开始像野草般疯狂地蔓延!他何尝不记得,当初是苏承鹤带着他和冯尚利一起开起了“兄弟音像店”,可苏承鹤年长他很多,只有冯尚利一直喊他“建业哥”!可冯尚利早就死了!即便是苏承鹤,也已经死了!还有谁?还会有谁给他打这个电话?渐渐地,康建业感到浑身冰冷,甚至牙齿都开始打架了。
“建业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说了这么多,你究竟有没有记起我?”声音继续对康建业发起攻势。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终于,康建业有些压制不住情绪了。
“看来你真的忘了,建业哥,我是尚利,冯尚利啊!想起来了吗?”声音恶魔般地说。
“啊……尚利……冯尚利……你……你是冯尚利?冯尚利早死了!你怎么可能是冯尚利呢?怎么可能?”“冯尚利”名字一出,康建业感到自己快要癫狂了。
“建业哥,我就是冯尚利啊,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我告诉你啊,被吊死的感觉真痛苦啊!你能了解吗?”恶魔的声音还在继续。
“啊!”康建业再也受不了了,如惊恐的孩子般扔掉手中的话筒,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处落下。
“先生,您怎么了?”康建业的喊叫声,不禁惊动了正在打扫的保姆。
“没事……没事……”康建业喃喃自语着,身体依旧抖得厉害。
“先生,您究竟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不知情的保姆依旧关切地问着。
“走开!让我安静一会儿!”保姆的好心,却让康建业愈加烦乱。
无奈,保姆只得噤声离开。
瞬间,空荡荡的客厅,又只剩下了康建业一个人。
像余音绕梁般,方才“冯尚利”的声音又魔鬼般地响彻在了康建业耳边:
建业哥,我是尚利,冯尚利啊!
建业哥,我是尚利,冯尚利啊!
“闭嘴!闭嘴!冯尚利死了!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康建业再一次发起疯来!
不知过了多久,康建业终于安静了下来。
毕竟是康建业,毕竟是闯荡多年的康建业,毕竟是老谋深算的康建业,一时的惊恐过后,他曾有的犀利和理智又逐渐返回到了他的脑海。再次回想起方才那个诡异的电话,惯有的可怕神情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思索片刻,康建业又果断地拿起手机,拨打了阿杰的号码。
“阿杰吗?刚才我在公寓接到了一个不明电话,你迅速给我查一下!不论有多晚,有了结果立刻告诉我!”说话间,康建业的呼吸仍显急促。
“知道了,大哥!”电话那头的阿杰急忙应声道。
晚上九点五十五分
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反复品味着康建业那恐惧慌乱的声音,恶魔的心里,就像流淌过一股清流那样舒畅。
康建业!你也有今天!
直接杀死你,未免太便宜你了!
猫玩耗子的游戏,你应该还没玩过吧?
很好!在送你去地狱之前,我先好好陪你玩玩!
恶魔想着,脸上又浮现出了那股阴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