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欧洲]中世纪教育思潮与教育论著选读(上)
3830000000027

第27章 《一个基督教王子的教育》选读(1)

第一章 基督教王子的品质和教育

当用选举的方法选择王子时,要是只注意他祖先的肖像,研究他的外貌和他的身高(我们知道,有些未开化的种族一度就是最愚蠢地这样做的),找一个性情恬静、温和的人,都是不相当的。我们宁可找一个天性沉着坚定的人,既不轻率鲁莽,也不那么容易激动,以防在运气好时因放纵而发展成为暴君,完全不尊重他的顾问和参事。

但是,要注意他不能那么懦弱,以致无论遇到什么人,被他弄得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也要考虑他的经验和年龄--既不那么严肃,以致完全不赞成轻浮儿戏;也不那么性急,以致为奇离幻想所着迷颠倒。也许还应该考虑一下王子的健康情况,不要突然发生王位继承的危机,这种危机对国家将是一个困难。在航海时,轮舵并不交给一个在出身、财富或外貌方面超过他同伙的人,而宁可交给一个在航海技能、机敏和可以信任等方面超过他同伙的人。一个国家的统治也是这样,国家的权力非常自然地应该付托给在帝王所必需的品质,如智慧、公平、节制、远见和热心公共福利等方面都胜过一切人的人。

雕像、黄金和宝石,无补于国家管理,也无助于一个船长把舵。

有一个思想应该关系到王子的统治,同样应该关系到人民选择他们 的王子,即清除一切私人利益,考虑公共福利。

改变你们的选择愈加困难,你们候选人就应该选得愈加慎重,否则,轻率一时,报应可能延及一生。但是,在王子世袭的情况下,就无所谓选择了。亚里士多德告诉我们,这是古代的各个未开化的国家的常事,也几乎是我们现代所普遍接受的。在那种情况下,优秀王子的主要希望在于他的教育,这是应该特别注意的。这样,对于他的教育的关心将补偿选举权利的丧失。所以,从襁褓时期开始,当未来的王子还是虚心坦怀、没有形成的时候,就必须使他的心灵充满有益的思想。道德的种子必须播种在他精神的处女地,以便随着年龄和经验日益增长,它们会逐渐生长和成熟,在整个生命的过程中植根。从来没有什么东西象在早年学习的东西那样根深蒂固。在那些年代里所吸收的东西是最重要的,对一个王子来说,尤其如此。

要是没有机会选择王子,就必须同样仔细地选择未来王子的导师。想要一个生而具有高尚品德的王子,我们必须恳求天上诸神;一个生而具有优良资质的王子不会有差错,而一个具有中等才能的王子,可以通过教育改善,这主要是在我们职权之内的事情。过去有一种习惯,给那些应得国家荣誉的人造雕像,建牌坊,授爵位。没有一个人比忠诚地和热情地给王子以正当的训练,不求个人的待遇,但求国家幸福的人更配给予这种荣誉了。一个国家的一切都归功于一个好王子。一个好王子的一切都归功于运用道德的原则使他成为好王子的那个人。没有比王子尚未认识到自己是王子时是使他定型和得到改善的更好的时间了。这段时间必须很好地利用,不仅为了他可以不受卑劣的朋友的影响,而且为了他可以吸取某些明确的道德原则。如果勤勉的家长会悉心去培养一个命定只继承一、二英亩土地的孩子,试想对于一个不是将继承一座房子,而是要继承那么多人民、那么多城市的人,一个要继承世界的人--他要么是一个给全体人民带来共同利益的好人,要么是一个给全体人民带来灾难的坏人。

对于这样一个人的教育,应该寄予多么大的兴趣和关心呀!统治好一个帝国,是一件伟大、光荣的事情。但是,把帝国传给一个不比自己坏的统治者,仍然是光荣的。不,说得更恰当些,一个好王子的主要任务,就是要注意不要变成一个坏王子。要这样地进行统治,好象你的目的是:决不让我的同辈继承我;同时,教育自己的孩子,以便承担未来的统治,希望由一个更好的王子来继承自己。说他留给国家一位优秀的王子做继承者,虽然他自己似乎是平常的人,却没有比这更加有光彩的赞美了。他的光荣不可能比此更加真实地显露出来。

最坏的一种赞美是:一个统治者当他在世时,使人不能忍受,但当比他更坏的人登极的时候,他却被人们思念着,似乎失去了一个优良、有益的国王。让一个优良、贤明的国王总是这样地教育他的孩子:他应永远记住,他们是为着国家而生的,现在正是为着国家而受教育,不是为着他自己的理想对国家的关心必须总是超过作为父亲的个人情感。一个国王,无论他可能树立多少雕像,无论他可能建筑多少宏伟的工程,他不可能有比培养出一个各方面都很出色、象他父亲一样建树了许多杰出事业的儿子更加卓越的纪念碑了。一个人要是留下了一个活象他自己的人,他是不死的;一个国王应该从他全体居民中选拔教师担负这个责任--甚至从各方面招募具有优秀品德和无可争辩的原则性、严肃、不仅精通理论而且具有丰富经验的人--年长,使他们受到深深的尊敬;生活纯洁,使他们享有威信;爱交际和态度温柔,使他们得到爱和友谊。这样,一个幼弱、年轻的人,不致因严格训练而受到损伤,不会在还没有懂得社会准则的时候就学会怀恨准则;另一方面,他也不会由于导师的没有经验的放纵而品德败坏,滑到不应该的地步。对任何人的教育,特别是对王子的教育,教师必须采取中庸之道;他应该相当严厉,足以压制青年人的鲁莽的鬼把戏,但又对他有友好的理解,以减缓他严厉的抑制。王子未来的导师就应该是这样的人(西尼卡对此有详细的阐述):他能责备人而不使其感到奚落,会赞扬人而不流于谄媚,由于他纯洁的生活而受人尊重,由于他使人愉快的态度而受人敬爱。

有些国王热衷于练习好好照料一匹骏马、一只鸟或者一只狗,但是,对于委托谁来训练他们的儿子却认为是一件无关重要的事。他们往往把他们的儿子交托给这样一些教师,而任何一个有点常识的普通公民都不愿意把他们的儿子交托给他们。你为继承王位而得有一个儿子,要是你不教育他怎样治国,那么结果将会如何?也不应该把年轻的王子交给随便哪一个保姆,而只能交给曾受过护理的专业教育、训练有素、品德纯洁的人。不应该让王子和未经选择的游伴往来,他只能与品德优良、谦虚谨慎的孩子交朋友;他应该受到最精心的抚养和训练,使他成为一个绅士。当他的心灵还没有用优良行为的箴言使它强固以前,必须使他远远避开成群的顽童,不肯悔改的酒鬼和讲下流话的人,特别是那些拍马屁的人,一定不要让他们看到或听说。因为,这些人的天性倾向于作恶,而没有一个幸运的天性,是不会为错误的训练所腐蚀的。一个王子,不管他天生的性格怎样(一长系列祖先能建立一个王国,但不一定能装备一个人的心灵),在他襁褓时期就受到了最愚蠢的见解的袭击:他的糊涂的妇人的圈子里受教育,在顽皮的女孩子、被抛弃的游伴和最卑鄙的拍马者中间、在演滑稽戏的人和小丑、酒徒和赌棍、以及愚蠢的、行为放荡的人中间长到童年。和这些人在一起,除了享受、娱乐、傲慢、自大、贪婪、闹气和残暴以外,他听不到什么东西,学不到什么东西,吸收不到什么东西。从这所学校,他很快将进展到管理他的王国!虽然每一种伟大的艺术都是非常困难的,但是没有一种艺术比善于统治的艺术更加精巧,更加困难。为什么独有对这一件事情我们感到无需训练,认为生来就能胜任呢?若他们在童年时期尽是扮演暴君,在成年时期除了献身暴虐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目的呢?

假若希望所有的人都成为好人,是一种过分的希望,那么,也不难选择一、二个特别诚实和聪明的人,通过他们,培养出许多好人。

一个实属年轻的王子应该长时间地对他保持不信任,一方面是因为他缺乏经验,一方面是因为他的冲动缺乏约束。若没有可靠的人--最好是老年人--的指导,他应该避免做任何重要的事情,他应该始终和老年人在一起,使青年人的轻率鲁莽可以因尊敬他的长辈而得到缓和。

无论是谁将从事教育王子的任务,要让他再三地考虑这样的事实:他正在履行一件绝不轻松的职责。正因为它是一件最伟大的职责,所以,它遭遇到最大的困难。首先,他应该具有一种和他的事业相符合的精神状态;他不应当考虑因为做这个工作他所能获得的圣俸的数额,而只应该考虑他能用什么方法报答他的国家委托他培养一个关心国家需要的王子的期望。请你想一下,你的国家已经把它幸福的源泉都付托给你了,你有负于你国家的该是多么多呀!你是成为一个在你国家行善的力量,还是将使国家遭到灾难和瘟疫,完全取决于你。

国家把它的王子交给教师管教,教师应该仔细思索,发现王子的性情。有时,在这样小的年龄,就能从某些迹象发现王子比较倾向于急躁还是傲慢,倾向于希望成名还是渴求名声,倾向于放荡还是赌博、贪婪,倾向于抵抗还是战争,倾向于鲁莽还是残暴。当他已经发现王子的弱点时,他应该用优良的理论和适当的教导教化他,设法把一个尚易于接受引导的人引向更好的道路。另一方面,如果发现王子的天性倾向于生活中的好事,或者无论如何只倾向于那些容易转变为美德的坏事,例如功名心和挥霍浪费,教师则应该更加努力,帮助王子天性的长处得以发扬。只是向王子交出一些箴言,限制他的不道德行为,或鼓励他上进,还是不够的,必须使这些箴言对王子发生深刻的影响。要把它们传授给王子,对他谆谆教诲,并且想方法使王子经常地接触它们,时而用暗示,时而用寓言,时而用类推,时而用榜样,时而用格言,时而用谚语。这些箴言应该雕刻在戒指上,画在图画中,挂在花圈上,并且采用任何其它适合王子的年龄、能使他感到兴趣的方法,经常地摆在他面前。着名人物的事迹灼烤着高贵的青年的心胸,但是,他们所吸取的见解更为重要。因为,整个的生活方式就是从这些发展起来的。如果仅仅是一个男孩,我们必须立刻注意,使他只得到善良的和有益的思想,好象用某些有效的药物加强了防卫,抵制老百姓的有毒害的见解。但是,如果王子偶尔感染到一些平民的思想,那么,首先就是要努力地逐步把它们清除,肃清灾难的种子,用优良的种子替代它们。亚里斯多说西尼卡便是这样讲的:“在你根除一个狂人的病源以前,无论你教他怎样说话,怎样行动,在公众面前怎样管理自己,单独时怎样做人,都没有用处。”同样,在你使王子的心灵从那些最普通、但又最真实的平民的错误见解中解放出来以前,你要想指导他学习管理国家的理论,也是没有结果的。如果导师不幸遇到一个倔强、不易驾驭的性格,他也没有权利逃避或缩减责任。没有一只野兽那么狂暴、那么可怕,以至训练者的技能和忍耐不能驯服它。为什么导师要断定一个人那么粗暴、那么无望,以至他不能用不辞劳苦的教育加以改正呢?

另一方面,如果导师遇到一个比较好的性格,没有理由阻滞他的努力。如果农夫不注意,则土壤的质地愈好,就愈会被荒芜,长满无用的野草和灌木。一个人的性格也是这样:它愈丰富、愈高贵、愈正直,若不用优良的教学加以改善,则它愈会被可耻的坏习惯所袭击。

受到海浪冲击最严重的海岸,我们常常最仔细地防护。现在,有着无数的东西能使王子的心灵离开正确的道路--运气好,财产多,骄奢淫乐,为所欲为,有显贵而愚蠢的王子做先例,加之人事之上的风暴和混乱,特别是假装忠实和坦率的阿谀奉承等等,因此,必须用最好的原则和优秀王子的模样诚恳地激励王子。

一个在大家饮用的公共喷泉放毒的人,应该受到不仅一次惩罚,而一个用卑劣的思想污染王子的心灵以至日后造成那么多人毁灭的人,他的危害便最大。如果有人伪造货币,要打击首恶;而腐蚀王子性格的人,自然更加应受到惩罚。教师应该立刻开始工作,以便在王子的感觉还是柔弱敏感的时候,在他的心灵离开一切不道德行为最远并且驯良地服从指导者给他指出的方向的时候,播下良好的道德行为的种子。他的身心,和他的责任感同样没有成熟。教师的任务总是相同的,但是他必须在一种情况下采用一个方法,在另一种情况下采用另一个方法。当他的学生还是一个小孩时,他可以通过有趣的故事、令人愉快的寓言和巧妙的比喻引进他的教导。当他年龄稍长时,他可以直接地教他相同的东西。

当年轻的王子愉快地倾听了狮子和老鼠或鸽子和蚂蚁的伊索寓言,并止住了笑时,教师就应该指出新的寓意:第一则寓言教导王子不要看不起什么人,而应热诚地设法以仁慈赢得最下层的农民的心,因为,即使你是最有权力的人,但任何一个看来虚弱的人,都可能偶然中成为给你帮助的朋友,或者是一个伤害你的敌人。当他对几乎被甲虫彻底搞掉的鸟类的皇后--鹰感到有趣时,教师应该再指出寓言的意义:即使最有权力的王子,也不能触怒或忽视最卑微的人,那些在体力上不能使人受伤的人,他们的阴谋暗算常常能造成很大的祸害。当他愉快地学习了费顿的故事以后,教师应该指出,他代表着一个王子,虽然他年少、热情、顽强,但是由于没有智慧扶持,他夺取了政权,却毁灭了他自己和整个世界。当他学完了被尤利西斯弄瞎眼睛的山克洛普斯的故事时,教师应该作出结论说,一个虽具有巨大的体力而没有智力的王子,就好象普列费摩斯一样。

谁没有津津有味地听说过蜜蜂和蚂蚁的“政体”?当诱惑开始降落到王子年轻的心胸时,他的导师应该把这些故事归入他的教育内容。他应该告诉王子,蜂王从不远飞,它的翅膀和身体的大小比起来,比其它蜜蜂的翅膀小,而且只有它没有刺。从这一点,导师应该指出,经常留在国土之内是做好王子的一个方面;以仁慈闻名应该是对他的特殊的奖赏。任何地方均应贯彻同样的思想,这篇论文的任务,不在提供一个冗长的实例的目录,而仅在于指出原理和方法。如果有一些故事看起来过分粗糙,教师应该用有说服力的语言给它们以修饰。教师应该在别人面前给他以表扬,但是表扬要合乎事实,并且要得当。教师的申斥应该私下进行,在批评王子的时候,应该态度和蔼,稍微减少训戒的严肃性,当王子年龄稍长时,特别要这样做。

特别是必须把耶稣的故事牢固地扎根在王子的心灵里。他应该痛饮耶稣的教旨,先学集成的便于使用的经文,然后进入故事本身,从那里,他可以更加纯粹、更加有效地畅饮。应该教育他,耶稣的教旨最适用于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