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科[欧洲]中世纪教育思潮与教育论著选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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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致国会的意见书》--为出版自由不受检查而辩护(6)

当主教制要被迫取消、一切出版都可能开放的时候,人们会取得他们在议会政治下天赋的这种权利和特权,这是光明突破了黑暗。现时主教已经废除,主教的位子空了下来,似乎我们的改革别无追求,只是为了给主教的位子找几个以其它名义坐上去的人而已。主教制度又来一翻花样更新,真理的坛子里的油不能再往外输送,出版自由必须归廿个教士组成的委员会来管理,人民的权利要取消,而最坏的是学术自由又必须在旧的镣铐中呻吟,而这一切都是在议会制度下进行的。虽然最近他们针对教士们提出的问题所进行的辩论和辩护可能使他们想起,大部分阻力正好把事态的发展引向其既定目的的反面;并没有压制和取消宗教派别和分裂,相反地是提高了宗派与分裂的地位--“惩罚智慧反而提高了它的威信。”维斯康特·圣·阿尔班斯说道:“一部被查止的作品被认为是真理的火花,它在企图把它踢出去的那个人的脸上闪耀。”所以这个命令可以证明它是宗派分裂的保姆,但我可以很容易地说明它是防堵真理的堤坝:首先是剥夺我们保存已有知识的能力。

人们习惯于这样的认识,我们的信念与知识正是由于应用而发展,同样,我们的体格与四肢也由于锻炼而发达。在圣经上,真理被比喻为一个流动不息的泉;如果泉水不是永无止息地流动,就会变成一个因袭守旧的泥潭。某人可能在真理上持异端见解;但如果另一个人相信某事物仅仅因为牧师这样说过,或集会作过这样的决定,别无其他理由,那么虽然他的信念是真实的,可是他所掌握的真理对于他自己就等于异端邪说。人们有了对于宗教事业责任和对它的关心,乐意把教义向别人传播,正如邮递人员乐于传递邮件一样。人们知道清教徒从生到死忠于自己的信仰正如罗马教徒和劳利图地方的人们一样。一个富有的人,耽于享乐,迷于金钱,他发现宗教信仰竟有许多复杂的交往,有许多烦琐的事情要办,致使他不能专心致志,备办货物,进行经商。他应当怎么办呢?他乐意有虔诚信教的名义,他乐意与他的邻人共同承担这个名义。他因此决定放弃辛劳,给自己找一个代理人,把自己的全部宗教事务委托给这位代理人,请他关照--这个人必定是在神圣的事务中颇有名望,受到尊重的人。对这个人他十分信赖,把自己宗教事务的仓库,连同锁和钥匙都交给他保管,实际上就把这位代理人看作为他的宗教,把他自己与那个人的交往视为他虔诚和应受赞誉的充分证据。可以说这个人的宗教信仰已不在这个人的心里,而是变成了一个可以分离的、可以移动的东西,可以随着那位好代理人出入于他的住宅而来去。他招待这位代理人,赠送礼物,宴请,留宿;于是他的宗教信仰晚上来到家中,和他一起祈祷,随意啜茗饮酒、睡上豪华的床铺,早上和他一同起床,向上帝致敬,喝上醇香的葡萄酒或上好的啤酒,比他在贝萨尼和耶路撒冷之间愉快地吃无花果的早餐要好得多。八点钟,他的宗教信仰离开了商店,留下这位热心招待客人的商人整日在那里做生意而不要宗教信仰。

当听到一切都要整顿、调整,重新安排的时候,有人提出了另一种见解:一切出版的作品都必须经过税务机关的检查,税务机关有根据这种言论自由的真实性的分量而酌定税款多少的办法,如此,这些自由言论必然归入你的手中,任你删削,使它成为你所喜欢的任何宗教都可以;此中有喜悦、有乐趣,大可消遣时日,可以使你从这个日出到另一个日出乐此不疲,可以使冗长的岁月在逍遥自在的美梦中度过,为什么他们要苦苦地绞尽脑汁去管这些事情?这本来是别人应该严肃对待的,是别人职务范围内的事情。这就是愚钝的安逸和知识的停滞必然会给人民带来的果实,这是怎样一个“至善”的、人们所希望的服服帖帖的一致啊!这种“美妙”的一致,会使我们在服从中僵化,无疑地,这是一大块结实牢固的结构,正如每年一月天寒地冻一样。

甚至牧师们自己的结果也是不好的;这也不是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新鲜事儿--一位教区主管人,有他的固定收入,他的所得利益足以使他心满意足,自然很容易赞成这个办法;如果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激励他学习,使他根据英文完成传统的宗教系统学习,那么,作为一个头脑清晰的毕业生,他所学到的东西、记忆和搜集到的材料,加上熟记经常应用的一些教条,再附上对其应用、出处、意义、要点的注释等等,这些东西正如文字的字母,音乐的音阶,运用组成、转换、组合、分离等方法,可以成为各种演讲词,只须两个钟头的默想,就可以充分准备好一个星期的布道演讲的讲稿,还不算翻译、节录、以及其他一切可供懒汉们利用的资料。此外,还有许多大量堆积着的已经印行的现成的传道演讲词,几乎对每篇圣经都有解释,包括那些很易理解的内容。我们伦敦的圣·托马斯商行办事处,再加上圣·马丁,和圣·休商行的神圣业务就是出售这些东西,并不经营其他商品。因为有那个资料丰富的地方可以更新他的知识仓库,所以他不愁在讲坛上时资料贫乏。但是,如是他们后方和侧翼没有藩篱,如果他的后门没有严格的检查作保证,时而出现一本两本勇敢的书籍从壕堑内向他积累起来的那一套陈腐的学说发起进攻,这就会使他警觉,严守岗位,安置哨兵和警卫人员来保护他因袭下来的这一套见解。他和他的监督人员在教区内来回巡梭,看看有没有他的教徒被引诱,而这个教徒却很可能受过更好的教导,更守教规,行为更好。有人害怕勤奋并借机利用,但愿我们不要染上掌握检查权的教堂患着的懒惰病。

要是我们坚信自己正确,并不罪恶地歪曲真理,就必须面对现实,因为虚伪不是真理;如果我们不责备自己的说教软弱无力,华而不实,人民由于缺乏教育,缺乏虔诚而散漫流离,成为乌合之众,这是可悲的。正在这时出现了一个有判断力的、有学问的、有良心的人,教给我们知识,正像牧师们教给我们知识一样。他不挨家逐户去教,因为这有更大的危险性,于是他把自己的见解和理由写出来,公诸于众,说明某些思想为什么现在看来是不正确的,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好呢?基督为了证明自己,当众祷告;写作比祷告更为公开;如果须要批驳,也容易批驳,因为有许多人的职业和事业就是扞卫真理;如果这一点他们竟也做不到,除了归咎于他们的怠隋与无能之外,还能说什么呢?

检查法令实际上阻止我们接近和运用我们所知道的实际知识。

对于一个有牧师称号的检查人员,这个职务对他们的伤害比之担任这个职务的非圣职人员要大得多。如果他们要辞去这一职务,这是应当的,这样,他们必然要忽略两种责任的任意一种,我并不坚持,因为这是一种特殊情况,那么,就让他们自己的良心来决定吧。

在我意图说明的明显的损失后边,还有一种禁制会带来的不可思议的、看不见的损失和伤害;譬如海上的敌人封锁了我们的天空、港口与河流,阻止了一切商品的进口,这个损失是巨大的,但更巨大的损失是阻止和延迟我们最宝贵的商品--真理的输入。这个办法首先是反基督者制定的阴谋诡计,其既定目的在于熄灭改革之光,传播伪道。

这与土耳其为了支持其《可兰经》而禁制出版几乎没有什么差别。我们并不否认,我们愉快地承认,我们比大部分国家都要更高声地向上天表达我们的谢意和誓言,因为我们和罗马教皇及其下属的牧师们共同受益于真理的大部分,特别是其中的要点。但是有人认为我们要在这里扎营安寨,不再前进,改革到此已走完了它的路程,实际上,当我们对着镜子仔细思考的时候,我们会发现,即使到了至福直观的天堂,我们也会认为发表这种见解的人还没有达到真理的境地。

真理的确同圣主一同来到这个世界,它的形象最完美、最光辉。

但一当圣主返回天界之后,跟随他的使徒们都一个一个地酣睡,于是一群邪恶的欺骗者乘机而起,这群欺骗者的首领就是故事上说的那个埃及的百头巨魔,他和他的同谋者把善良的奥色雷斯--真理的淑女--的美丽形体碎成千块,让她随风四散。从那以后就出现了真理的悲凄的朋友--勇敢,他模仿伊西斯的行为,到处找寻已经失散了的真理的肢体,能找到多少就找到多少。我们还没有完全找到,上院和下院的先生们,而且永远也不能完全找到,要一直等到真理的主二次下凡。他会带来每一部分,每一关节,并用这些东西重新铸成一个不朽的、可爱的、完美的形象。我们不能容忍这些检查禁制法令到处找寻机会禁止和扰乱热爱真理的人们追求真理,禁止他们找寻已经殉难的这个圣徒的尸体。我们以光明自豪,但如果不是聪明地去看太阳自身,它可能把我们打入黑暗。那些经常燃烧着的行星以及那些亮度最大的和太阳共同起落的星群,只有当它们球体自身的相对运动把它们带到天空的一定位置,人们才能在早晨和黄昏看到他们。我们已经得到的光明是上帝的赐予,但是我们不应当老是呆呆地注视着它,我们应当借助这个光去发现以后的事情,发现距离现在的知识更遥远的未来事物。牧师脱去法衣,主教去掉僧冠,并且去掉他们肩上的长者职责,并不能使我们的国家成为一个幸福的国度,不能!如果政治和经济上的重大决策,类似宗教这样的大问题,以及人民生活中的重大原则,都没有注意改革的话,那么,我们就等于一直在注视着祖因利阿斯和加尔交给我们建造的灯塔上的光芒,这种注视会使我们完全盲目。的确有些人终日不息地抱怨宗派分裂,不管什么人,只要对他们宣讲的教义稍有不同见解,他们便认为是灾难。这正是他们自己的傲慢与无知造成的,他们既不愿谦和地听取别人的意见,也不能说服他人,凡一切他们宣教中所未曾讲到的东西都要压下去。忽视并且不允许别人把真理的整体所需要的那些片断联系起来并补充起来的人,正是分裂者,是混乱的制造者。从我们已知的去探求未知的,从已知的真理向未知的真理靠拢,(因为真理是一个和谐的整体),无论在神学上和数学上这都是金科玉律。这是我们的发现,这个原则会造成宗教的真正和睦统一,不是表面上被迫一致,而思想上四分五裂、没有生气、没有热情的那种统一。

上、下院的先生们,请想一想你们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中,你们是一个什么国家的领导人:这个国家的人民不是迟钝、愚鲁,而是进取、创造、有冒险精神,敏于发明,精于雄辩,他们的能力绝不在人类智慧的最高点以下。因此对它的古代科学的研究一直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开始得很早,也有突出的成就。熟知古代历史的作家和判断力最强的人都深信:毕达哥拉斯学派的形成以及波斯人的智慧的启迪都曾从这块土地上吸收营养。那聪明和文明的罗马人朱利耶斯阿格利可拉,曾代表凯撒治理过这个地方,他喜欢当地英国的自然文化,人们当时还不需要艰苦地学习法语。严肃朴实的特伦西尔万尼亚人,在俄罗斯边疆的遥远山区,赫尔西尼荒野之外,每年都要派人来学习我们的语言和神学,而且不是派他们的青年人,是派成年人,这不是没有原因的。我们有足够的论据相信我们得天独厚,上帝特别垂怜施恩于我们。为什么不是别的国家而是英国,第一个宣布改革,在欧洲大陆吹响了改革的号角?正如耶路撒冷是圣地一样,这是上帝的选择吧。要不是我们的教士倒行逆施,压迫可敬佩的韦克利关,压迫他的神圣精神,把他当作革新者、宗教分裂的制造者来迫害,那么,也许人们既不会知道波希米亚的胡斯,也不知道杰鲁姆,甚至连路德和加尔文也不知道:改革我们邻邦的一切光荣归于我们。

但是现在,由于我们的顽固的牧师用暴力玷污了这个光荣,于是我们当中出现了一些最落后、最鲁钝的学者,上帝让我们作他们的教师。

目前发生的一切象征都在表明,圣职人员和虔诚的教徒们在每天表达他们思想的时候都直觉地感到:上帝意图开始宗教历史上一个新的时期,对改革的成果进行再改革。他怎样启示他的仆人呢?一如既往的方式,他首先启示英国人。虽然,我说他首先启示英国人,但我们并没有记录下他的告谕,我们也许没有资格记录。请看这个大城市,这是避难者的城市,自由大厦外围都由上帝保护着,兵工厂还没有更多的铁锤和铁砧来锻造无义的武器和铁甲,以保卫被包围的真理,故只有依靠头脑和笔了。晚上,他们坐在灯光下勤奋地思考、探索,反复钻研出新的观念和理论,用以忠诚和虔敬地表达改革即将来临。还有其他通向真理的途径,即广泛地阅读,通过实践考验一切,相信理性与理论的力量。人民对于这样一个谦虚诚恳地追求知识的国家还能有什么别的要求呢?对于一个忠于上帝旨意的富于成果的国土,唯一的要求是有聪明诚实的劳动者,培养有知识的人指英国人韦克利夫在英国的宗教改革活动。

民,使它成为预言家的国土,圣哲的国土,有价值的国土。我们原来计算还有五个月才能收获,但五个星期都不需要了,只要抬眼一望,就会看见田野尽成白色。只要有学习的愿望,就必然会有争论、有许多作品、有许多意见。有真知灼见的人们的意见就是在形成中的知识或学问。在主观臆造的所谓宗派分裂的恐怖中,受到上帝启示而以最诚恳的态度、最炽热的心肠探求知识和理论的人都被我们错误地当作分裂者。有人为之悲哀,但正是我们应该为之高兴的是,在人们当中有一种虔诚的前进力量,他们在计划把被错误地管理者的宗教拿回自己手中。恢宏大度的谨慎,互相忍让,以及教徒们的互相友爱,可以把一切勤奋的人们都争取过来,联合起来,像兄弟般地团结起来,共同追求真理。只要我们能率先把群众的信仰自由和基督教内的自由原则结合起来成为人们的信条和格言,我们就能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