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节)
江迪冲着后面的人狂喊:“重大发现。重大发现。”
陡峭的山坡上,众人挤做了一团。谁都想亲眼目睹一下那块埋在地下不知多少年的石头。
李杰站在了众人的上面。因为山坡的原因,他那矮小的身材立即显得高了那么一大截,就好像一个领导正站在主席台上对下面的群众训话一样。
“大伙仔细观察一下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峰,再看一看面前被清掉了泥土而显露出来的石头。再设想一下:如果将整个金字塔山上面的泥土全部都清理掉,那么,还会有人把它叫做金字塔山么?不会了,人们就会改变它的称呼,把它叫做中国的金字塔。”李杰越讲越激动,完全忘记了自己正站在陡峭的山坡上。
走在前面的阿约尔拉看见聚在一堆的人群,在上面急得大叫了起来:“不要那么多人都站在一起,人多了会很危险。”喊归喊,可大伙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李杰和石头上,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走在队伍最后的曾强,听到了阿约尔拉的喊叫,直接走到李杰的身边,使出一招擒拿手,将李杰的臂膀扭住。李杰那张兴奋的脸庞上立时显出了痛苦的表情。“轻点,轻点。你想干什么?把我当犯人了。”
曾强的脸上毫无表情:“我不把你扭上去,你可以在这里讲一天。”
李杰不服气地辩驳道:“好不容易才有的发现,难道就这样放弃掉么?”
“那你也不能在这么个地方演讲!这里随时都有可能造成滑坡把人给带下去,到那个时候只怕你连哭都来不及了。别狡辩了,上山再说吧。”说完,架着李杰就往山上走。
李杰是走了,可其他人的兴趣却没有减弱,继续围在哪里指指点点。
无奈之下,还是郝胜跑了下来,将他们一个个的给轰走了。
上山的路上,众人的话题便免不了都是关于金字塔的话题了。
对于曾强刚刚的行为,李杰内心里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让他在考察队员面前,显得太没有面子了。可自己打又不打过人家,想骂又担心其他人说自己没修养。偏头看到赵建民在身旁,知道这个人平时不喜欢太多嘴。正好可以发泄发泄心中的不快,他拉着身边的赵建民不断地小声唠叨着:“老赵,你说说。自从我们进到黑竹沟这么长的时间了,好不容易才刚刚有所发现,你说容易吗?不容易对吧!我正准备蹲下来好好研究研究呢,结果却遇上了一个霸强分子。居然不由分说的就把我给架走了。”他本来准备说是“霸道分子”的,可想到欺负他的是曾强,便将“霸道”改称为“霸强分子”了。说着话,他回头用眼光瞟了一眼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曾强,见到离自己比较多,便继续地发着牢骚:“我说老赵,你遇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吗?你说这个人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哎!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们这些个当兵的,就是没文化,大老粗。遇到什么事情都动粗。他们完全不明白那些发现对我们这些搞学问的是多么的重要。……”赵建民在考察队里是有名的闷鸡子,平时话就很少,此时就更不可能添油加醋了。他眼睛看着上山的道路,面无表情地不断地点着头。李杰也不知道他听见了自己的议论没有。总之,只要曾强听不见就行。
曾强确实没有听见他的议论,可跟在后面的曲小凡却听见了。这对李杰来讲的确是个失误。对于李杰的议论,曲小凡刚开始便忍着没做声,可李杰没完没了的唠叨,终于让她忍不住了,特别是听到什么“没文化”,“大老粗”之类的词语,更让她无法忍受。只见她加快脚步,冲到李杰的背后,描准了李杰的后脑勺,狠狠的搧了一巴掌。“你这人怎么回事,到底有完没完,一点个破事,你都快嚼了半个钟头了。也就是老赵的脾气好,能听你这么长时候的废话。结果你还越说越有劲。”
刚才就弊着气的李杰,此时无端的又挨了一巴掌。正想发作。回头一见是曲小凡,便再次将怒火压在了心里,他心里非常明白曲小凡与曾强的关系,惹不起曾强也同样惹不起曲小凡。于是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嘟囔了一句:“丑八怪,恶鸡婆。好男不跟女斗。”嘴里停止了唠叨,下面加快了脚步,低着头往前急行而去。
金字塔上面积不大,考察队员们站在上面显得有些拥挤。
只要是个动物,都有一个习惯。那便是喜欢在所去过的地方留下一些标记。狗喜欢在树根边撒尿。成了神佛的孙猴子,当年在如来佛的手指间处也曾提记留印。人也是动物,同样也改不了这种天性。“某某人到此一游”的字迹可以说是到处都有。金字塔山上没处提字,可同样难不倒一些有心人。
不知是何年何月,也不知是何许人,在金字塔的正中央,插了一面白色的红旗。只所以叫白色的红旗,是因为岁月和风雨的摧残,旗帜的颜色早已经褪尽,成了一面白白的旗帜,只是在旗杆的部位,才能分辩出它从前的颜色。旗帜早已破烂不堪,上面的字迹已很难辩认了。它在呼啸的山风中,就像是一个孤独的乞丐,穿着一件破烂的布条衫,孤零零地站在金字塔上,等待着后来人的救赎。
站在金字塔上,黑竹沟的群山尽收眼底。西面的马鞍山主峰,仿佛是保护神一样,静静地守卫着身旁的金字塔山。
北面的三岔河与南面的罗索依达河,就象金字塔伸出的两条长长的臂膀,将整个黑竹沟的腹心地带紧紧环抱。
众人被压抑了几天的情绪,好似决了堤的洪水一样,瞬间开始向外奔涌。也不知是谁,对着远处的群山开始拚命的吼叫,一时间引动了众人,都向一群疯子一样,上演了一出集体大嚎叫。
看了一会儿的山景,阿约尔拉提醒郝胜:“郝队,照现在的时间来看,我们马上就得走了。这里完全没办法宿营,必须赶在天黑以前下山。不然天黑了会很麻烦的。”
对于阿约尔拉的意见,郝胜从来都是很尊重的。他当即发布下山命令:“好了,大家看一下就算了。再不走的话,等天黑就没法下山了。”
一旁的李杰正在摆弄着他的测量机器,听说立即下山,用一种恳请的语气说道:“能不能再多呆一会,我还有好些数据等着测量呢!”
郝胜向阿约尔拉投去征询的目光,阿约尔拉点点头。
郝胜道:“那就再等一会吧,不过别搞得时间太长,不然天黑下山会很危险的。”
金字塔山顶上面积很小,整个考察队站在上面,显得拥挤而杂乱。李杰支着三角架,上面架着测量仪器,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镜头之上。
裴云捧着个小型摄像机也在那里拍摄着风景。一会左边晃晃,一会又往右边晃晃。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哎呀!还是这个角度好。哎!从这个方向看,这个山峰真是太美了。还有那云彩,简直就像是一个……”
刚才听到郝胜让他抓紧时间,在李杰的心里产生了一种焦虑的情绪。上山的途中又遭遇到了二次让他感到最没面子的事情,更使他的心情受到很大的影响。裴云在哪里不停的晃悠,使他的测量工作大受影响,也更加影响了他的心情。加上裴云没完没了的唠叨,心里那股无名之火便腾腾的升了上来。“我说裴大记者,早晨在山下让你拍你偏不拍。现在我在这里工作,你偏偏这么好的兴致,在我的镜头跟前晃来晃去的。你能不能收起你那个破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