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晚他一直很温柔的安慰让我感觉有点意外,因为在我印象中,他是只无心无肺残暴无情的狼。难道狼也会有温存柔情的片刻?
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先不想了,还是打算点实际的吧。我对视着他灰色的狼眸,试探着问道:“等风头过去,夫君真的还打算让我打理绣坊的生意?”
“嗯,”他轻轻抚着我的发丝,真不敢相信狼爪也会做出如此温柔的动作。要知道我的秀发可是经常遭受这狼爪的推残,被他揪掉多少根头发是数也数不清的。他叹着气慢慢开口道:“你是我的妻,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这间绣坊也一样。不要以为换了别人管理,就没你的份。别总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紧张?看你在绣坊里打理生意的时候笑得蛮开心嘛!怎么一回家就……就像戴了个面具?说话也假笑得也假!有时候我真想不通你这脑袋瓜子里面都在想什么。”
他,这是在跟我谈心吗?我有了片刻的愕然。他居然注意到我在打理生意时的真心微笑,也意识到平日我对他的笑有多假,难道……难道他在意我吗?一直以为他是个专横跋扈,只知淫乐不知感情的畜生,他怎么会有耐心研究我的举动和心思?
心真的很乱,面对他的探寻我无语,因为现在连我自己都有点搞不清状况。脑子里飞快地闪过无数的念头,有真的有虚的有现实的有想像的……归根结底只有一个最终目的,我要怎样才能过上有尊严有自由的生活?
一阵困意袭上来,我打了个哈欠。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他还在说着什么,但我渐渐听不清楚,就偎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动员老孙去救贾家的人,但被他拒绝了。他说现在贾家的人全部押在刑部大堂,没定案之前,谁也别想救人。
这只欺软怕硬,忘恩负的中山狼!先不说贾家是他的丈人府上,而且当初贾家还曾给过他恩惠,现在居然事不关已无动于衷,可恨啊!前天晚上对他刚刚积攒的一点点好感迅速土崩瓦解,狼也能向善的话,除非它改胃口吃素!
虽然很忿慨,但我也很无奈。想去看看贾府的人,却被老孙禁足连大门都出不去。
白梅这些日子忙得够呛,既要管理府内的进出帐,还要打理绣坊的生意。但她早起晚归,并不偷闲耍滑,竟将府内和店内的帐目理得井井有条。
这天午后,我到花园里散步,累了就坐在凉亭的木橙上歇了会儿。因为怀孕,我的精神也懒散许多,还特别想吃酸的东西。缠着老孙给我弄来了许多梅子蜜饯,装在荷包里随身带着,呕酸时就拿出一粒嚼会儿。
这肚子里的胎儿是一天比一天大,得赶紧想办法解决。让绣桔去给我抓来了打胎药,但是却总下不了决心。那草药还一直藏在床下。
正在发愁的时候,白梅走过来了。我忙打起精神,笑着跟她打了招呼,问道:“妹妹今天怎么没去绣坊?”
“这两天绣坊的生意不是很忙,我又有点不舒服,所以……就讨了个巧。”她白皙的皮肤在秋日的照耀下发出瓷质的光泽,秀美的五官,尖俏的瓜子脸,腰身不盈一握。
我实在有些惊艳,这白梅还真耐看,真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就弄不明白老孙为什么舍得冷落她那么长时间。
清清嗓子,我附合道:“是啊,这些天真把你忙坏了。将军这个人有时候吧就是有点固执,如果让我打理绣坊,就用不着妹妹如此辛苦了,可他偏偏不!虽说妹妹能者多劳,但这么整日不得闲,时间长了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我想探探她的口气,如果她也叫苦不迭,就撺掇她去找老孙,让老孙再让我插手绣坊的生意。
白梅只是抿嘴浅笑,美眸中闪过一丝俏皮:“将军这是在心疼夫人哪!”
我脸上讪讪地,有点不好意思,“什么心疼,他是不放心。”不过心中始终都有一丝疑惑,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那天被天翔王爷非礼,我可真是倒霉透顶,偏那么巧又被将军看到,差点挨顿好揍!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呢?他早不去晚不去,偏偏那个时候去,是不是有人故意通风报信呢?妹妹那天是陪在将军身边的,有没有看到是谁提议要将军去绣坊?”
白梅脸色有点尴尬,她沉吟着说:“夫人这么说,那白梅真脱不了干系了。因为……那天是我跟将军提议要去店里看看的。可是我真不知道会那么巧……”她的双手用力地绞着丝帕,嘴唇轻咬,又着急又愧疚。
听完她说的话,我倒放下了对她的戒备心。因为她说的跟中山狼说的一样,假如她刻意隐瞒才更让我起疑。
不过那天的事情的确有点蹊跷,假如真是她刻意而为,我却想不通她的动机。因为她的心上人是管家王妙海,不可能因为忌妒我而刻意陷害……除非,除非她爱的人不是王妙海,而是……而是中山狼!
再看一眼她秀美端庄的容颜,很快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像她这样贞淑贤静的女子怎么可能会爱上那只暴**邪的狼?王妙海却是一介儒雅的俊俏书生,应该更能得到她的芳心才对。那晚她凑近中山狼给他宽衣也许只是习惯而已,并没有特殊的意义。
胸口一窒,我掐着脖子一阵干呕,然后慌手慌脚地从荷包里掏出一粒梅子塞进嘴里。
“夫人怎么啦,吃坏肚子了?”白梅忙过来帮我轻轻捶着。
稳稳神,不敢说出怀孕的事实,掩饰道:“呃,这几天有点胃火,没事的。”
“有胃火可不是小事!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胃口不好,身体肯定会受影响。还是传个大夫来给夫人看看吧!”白梅打量着我的脸色,建意道。
“不用,妹妹太小心了,我哪有那么娇气。”我轻轻推开她。
白梅这才坐回橙上,她有些难过地试探问道:“夫人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笑笑说:“我的度量才没那么小,再说妹妹又不是存心而为,我怎么会怪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运气不好!唉!其实我这人吧,一直运气就不好,也许命中犯了什么熬星,多半是犯了天狼星!”要不然怎么会穿到中山狼的身边受尽折磨?
白梅闻言以帕捂嘴咯咯笑起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眯成两弯新月,轻抿朱唇道:“夫人说话真风趣!”
我暗叹口气,不过是自个找乐罢了,日子难过天天过,总不能整天拉着一张怨妇脸,那中山狼看了岂不更气不打一处来?
突然,一阵干呕声,我吓一跳,因为这并不是我发出来的声音。抬头见白梅也掐着脖子呕了半天,缓过神来,伸手向我讨要梅子蜜饯。
这,这,这究竟演的是哪一出啊?我狼狈地将荷包递给她,试探着问道:“妹妹……也是胃火?”
白梅先将一粒梅子塞进嘴里勿勿咀嚼着咽下,这才回答我的话:“恐怕,我是怀孕了!”
啊?这么巧!我讪讪地问:“这可是喜事啊!妹妹有没有告诉将军?”
她的俏脸上泛起两抹迷人的红晕,低下头羞涩地答道:“还没有,因为毕竟没让大夫瞧过,还不能肯定。”
“应该是差不离的。”不知为什么我胸口酸酸的,多半又是孕期反应。“等将军回来,我就告诉他,让他传大夫来给妹妹瞧瞧。如果真是喜,以后可不能再这么操劳了!”嘿嘿,如果她真怀孕了,我就有重回绣坊的理由。
她的头埋的更低,声音更轻到几乎听不见:“将军不会在意的。”
“怎么会呢?他的骨肉他怎么会不在意?”我借机劝道:“不过有了身孕以后可要注意休息,不能再这么劳累。”
她点点头,犹豫着说:“夫人既说这话,我也不再硬撑。其实,我确实有些吃不消,尤其这两天精神很困乏,总是睡不够!”
那是当然,怀孕的女人都这样,因为我深有体会。“那好,等将军回来我就跟他说,以后不让你去绣坊了。”我正说着话,出门的中山狼居然提前回来了,还径直大踏步地向着我们这里走过来。
“将军。”我和白梅都站起来,对他微微盈身。
“嗯。”他应了声,走到我跟前,用手指勾起我的下巴仔细瞧了眼,皱眉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不舒服?”
“没事。”我连忙否决,现在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怀孕的事,因为……这孩子我还没打算留不留呢!
老孙揽住我的腰,命令道:“回房休息会儿!看你面黄肌瘦的样,这两天根本没好好吃饭。以前吃饭时跟个饿死鬼似的,狼吞虎咽,现在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胃口这么差,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传个大夫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