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浮世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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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浮世惟一祭(十四)

惊刃还要再出手,方青衣却抢先一步,到了江草荠跟前。

一瞬间,两人的身影同时模糊,方青衣和江草荠身形咋显,两人并肩站立,只听一声惨叫,却是云飞扬倒飞了出去。

江草荠的身形有些摇晃,方青衣连忙扶住他,风阮亭跑过来,并放出麟音封住他各大穴。

“风神医,拜托了。”

风阮亭连连点头,手上银针飞点。

云飞扬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来,“不可能,银月少主亲自下得手,他不可能恢复!”

言西楼嗤笑一声道:“我师父可是天下第一的神医,银月的蛊虫再厉害,碰上我师父,也只有歇菜。”

众人的目光集中到风阮亭身上,崇敬不已。

风阮亭尴尬地抬起头来,道:“不,不是我,是江前辈福祉深厚,修为过人。”

“别给老子带、带高帽子,咳咳…”江草荠哆嗦着将手伸向腰间,摸摸索索,却没找到烟枪。

“不可能,这不可能!”云飞扬歇斯底里道。

江草荠冷笑着哼了一声,顺手拍出一掌,结束了他的性命。

这时,风阮亭也施完了针,正要收手,江草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中迸射出骇人的光,认真道:“老子的身体老子清楚的很,你给我说实话。”

风阮亭轻轻摇着头道,“修儿给过你心脉之血,你体内有蛊皇之毒,银月种在你体内的蛊虫再厉害也是比不过的。”

方青衣心理一沉,又是心脉之血。

“可银月的蛊术出神入化,想要彻底拔出蛊毒彻底恢复,只怕还要费一番功夫。我已封住您身上各处大穴,你暂且不要运功,待回到药谷,我再好好…”

“青衣!”江草荠打断道。

“师父。”

“无涯给我。”

方青衣不知何意,还是将剑递了过去。

“走,找你媳妇儿去。”

“师父…”

“混账!再废话,老子先废了你!”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可他咳出的血却是淡粉色,怪异而妖冶。

这味道似乎刺激到了无涯剑,剑身发出一声长鸣。

江草荠纵身一跃,闪向前方石林迷宫,速度之快,方青衣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星云宫内,赵煜修手握一份迷信,正看的出神。

信是司辰写的,上面写道,慕帝复位已成定局,燕军已成盟军,昭、昶二国不敢轻举妄动,战事稍缓。此外,朝局稳定,毋须挂心。唯有一事,方家将主上的身世和与方公子的婚事公告天下,此举属下尚难断定其用意。

“尚难断定?呵呵,司辰用词就是准确。”银月在她身后笑呵呵道。

赵煜修皱了皱眉,将这信就着烛火烧掉。

“瞒了这么多年,临到死了,被发现是个假的,可甘心?”

信纸在火中燃烧殆尽,银月的话头才刚刚挑起。

他将带来的点心朝赵煜修推了推,不得不说,他的厨艺是极好的。

“答应助我的,只有南家一门,方家早已不是当年的方家了。”这话他说的极为认真,认真的有点自嘲。

银月站起身来,给两人斟上了酒,道:“方家早有异心,这些年间,他们入世的程度早非你我所掌握的这些。方家一直在积攒实力,无非为了这个天下,而我这个大雍后人,你这个宁国公主,都是噱头罢了。”

赵煜修闷了一口酒,许久,方才道:“我信他。”

“哈哈哈,信了能如何?不信又能怎样?如今,世人皆知方青衣是宁国驸马,你死了,他们有的是手段扶他上位。”

说到此处,银月的眼中罕见的露出一抹厉色,幽幽道:“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坏了我的大计,很有意思。”

两人说话间,星云宫大殿正中的星云图突然开始转动,却转动非常艰难,星子排列的顺序骤然被打乱,两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瞬间,最外侧的两颗星子速度加快,猛然撞击在一起,相继爆裂。

赵煜修霍地站起身来,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分明是有人强闯迷宫!

可这两颗星子炸后,这星云宫又恢复了正常,好似方才的动静只是假象罢了。

银月凌空一抓,那碎子便到了他手中,一捏,粉末簌簌落下,一丝玩味的笑容爬上他的嘴角。

闯进来的人不多也不少,除了江草荠、方青衣,只有风阮亭师徒、司午和慕容青霄主仆。

此时的江草荠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他的身体被一根石笋贯穿,这还不是致命伤,致命的是脖子上的伤痕,被女恩草咬伤的伤痕。

言西楼死死抱住想要救人的方青衣,惊刃也挡住风阮亭,以江草荠的身手尚且被暗算,更何况他们呢?

“不会的,上次我来都没有女恩草,没有的。”风阮亭的声音听起来快要哭了。

“师父,您来的时候到几十年前了,星云宫的都是变态,添了些新玩儿不新奇。”

“这应该是银月种下的,我们离宫时也没有。”司午摇着头道。

江草荠动了动嘴唇,嘴里发出单个的音节,句不成句,酱紫色的脉络爬满了他的脸,女恩草毒性之强,甚至盖过了他体内的蛊毒,不过一瞬,他已经没有了呼吸。

方青衣双目暴睁,一下将抱住他的言西楼甩了出去,双手在石笋上一擦,石笋化成粉末纷纷落地,他接住江草荠的身体,双肩不住颤抖,声声悲泣好似困顿的野兽。

言西楼心里也不是滋味,不自觉的走到风阮亭身边,拉着他的袖子,风阮亭拍了拍自己徒弟的手。

惊刃站在一旁,朝着江草荠的尸身三鞠躬,道:“您的话,我会转告给主上的。”

“什么,什么话?”言西楼迷糊道。

惊刃没有理他,司午替他答道:“对不起,刚刚江前辈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原是他一辈子都说不出口的,可他毕竟心里愧疚的紧,他没想到自己这样恣意的一辈子,对得起天地,对得起方家,对得起任何人,却对不起一个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