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联邦最高法院终于开庭审判逆天行,经过长达半年的诉讼期,期间经历了教会的干扰和各方势力的博弈,最后逆天行被判处六年监禁,刚好是送到遥远的监狱星球服苦役的最低年限。扣除审讯期间被拘押的半年,逆天行还需要在监狱星服刑五年半。
听到判决那一刻,逆天行反而有一种轻松和解脱。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个审判对自己公平,但他知道,为了争取这个不算太糟的结果,唐爷已经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他很庆幸能交到唐爷这个朋友。
分手的时刻终于来临,龙晓岚、克瑞斯汀,甚至蚩傲风都化妆前来送行。除了他们,远处有一个有几分熟悉的身影,虽然没有穿制服,身体却依旧笔挺如山。逆天行遥遥笑道:“没想到你会来送我。”
阿加索缓步来到逆天行面前,碧蓝眼眸中闪烁着一丝特别的光芒:“如果你刑期结束后能改邪归正,也许我们能成为朋友。不过如果你再犯法,我还会亲手逮捕你。”
逆天行哑然失笑:“你来送我,就为了跟我说这话?”
阿加索静默了片刻,突然凑近逆天行耳边小声道:“你这次远行,途中也许会遇到麻烦,你自己千万要当心。”
“谢谢提醒,我会记住。”逆天行说完与众人一一拥抱告别,当他来到斯诺教授身边时,就听斯诺在他耳边悄声道:“唐爷已经送给咱们一片无人的星域,是在新唐公司的势力范围,我已经开始在为重建基地做前期的准备,你不用担心。”
“那就辛苦你了!”逆天行欣慰地点点头,在龙晓岚伤心欲绝的目光和克瑞斯汀的哭声中,以及众人复杂眼神注视下,坦然登上了押送重刑犯去往遥远监狱星服苦役的大型囚船。
重生号囚船冉冉升空,最后消失在茫茫天宇,众人遥望飞船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
璀璨夺目的女神星渐渐消失在茫茫星宇深处,眼前只剩下浩淼无疆的漫漫星海。逆天行从舷窗前收回目光,第一次认真打量自己的囚室。只见不足八个平方的囚室中有两张单人床,分别属于自己和对面那个年轻的难友,他看起来刚满二十岁,是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的白人。他一直在摆弄着自己的手铐,似乎对手铐上的电子锁充满了兴趣。
“嗨!你犯了什么事?”逆天行友好地问道。
“闭嘴!老家伙!”年轻人抬起头来,凶神恶煞地瞪着逆天行喝道,“我讨厌跟别人住一个房间!以后我没问你,不许开口!”
第一次被人称做老家伙,逆天行哭笑不得,他和解地举起手:“好的好的,以后你没问我,我不再开口。”
年轻人以为逆天行好欺负,指着自己鼻子恶狠狠地说:“以后这个房间我就是老大,所有事都得听我的。”
“好的好的,”逆天行笑了起来,“不知道大哥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皮罗。”年轻人脸上有几分自傲,“认识我的人也都叫我皮罗老大。你呢?叫什么?”
逆天行笑道:“你叫我小天就可以了,皮罗老大。”
皮罗少年老成地点点头:“小天,我现在有点喜欢你了。你以后就跟着我,我可以罩着你,保证你不会吃亏。”
“好的,老大!”逆天行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传来一声警哨,跟着一个大嗓门在吼叫:“所有混蛋都给我听着,我是威廉警官,也是这艘飞船的船长。我将负责把你们这帮混蛋送到遥远的康巴拉星球。这是一艘太空中的飞行监狱,任何人有越狱或其它危险的举动,警察都有权当场将其击毙,希望旅途中没有人给我惹麻烦。你们每天有两次放风的机会,不过时间得看我心情来定。现在所有人排队进入餐厅,享受你们旅途中第一顿晚餐。”
电控的牢门应声打开,逆天行随皮罗来到门口,就见四周像拥挤的鸽子笼,有上百间牢房,分为上中下三层。一名年过五十的老警察正在囚船空旷的中央大厅向大家训话,在囚船最顶层的了望台内,有数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察,正虎视眈眈地监视着下方的囚犯们。
“好!现在所有人依照路标进入餐厅,不准插队、不准拥挤,不准相互交谈。”威廉警官不断在用扩声器在喊话,指挥所有人进入餐厅。数百名囚犯在他指挥下,排成队缓缓向前蠕动。途中逆天行前后看了看,飞船上大概有近三百名囚犯,所有人手腕上都戴着电子手铐,这种手铐像手镯一样,对人的行动没有多大影响,不过它却受飞船上的警察遥控。他们可以随时启动手铐上的电击器,将有不良举动的囚犯当场击倒。
餐厅很大,足够容纳三百名囚犯。由于飞船装备了先进的仿重力系统和反惯性系统,飞行中几乎感觉不到船体的晃动。囚犯们依次在窗口领到自己那份晚餐,然后依次在餐厅坐下,开始默默地享受这飞行中的第一餐。
“我最讨厌吃土豆。”有个囚犯小声嘀咕了一句,立刻被一名狱警劈头盖脸一阵乱打,他忍无可忍想要反抗,却突然有电流从两只手腕的手铐上通过全身,顿时将他击倒,躺在地上不住抽搐,三分钟后才停止,这时他已只剩下喘气的力量。
“在没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任何人也不许开口说话。”威廉警长木无表情地环视所有囚犯,“在这里任何未经允许的举动都是非法,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餐厅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众囚犯一时间噤若寒蝉。威廉警长满意地点点头:“我喜欢安静,你们最好像绵羊一样静悄悄地吃草,这样我们大家都会少许多麻烦。”
太空中虽然没有早晚的概念,不过为了适应人类的生理习惯,还是人为地创造了早晚之差。夜里十点以后,除了驾驶舱、值班室和少数走廊路灯,所有的灯光都关闭,飞船即陷入夜晚一样的黑暗中,要到第二日六点灯光才重新开启,白天也就来临。
十点钟一到,每间牢房的灯光同时熄灭,只剩下大厅中央还有微光灯亮着,囚舱中陷入了朦胧的黑暗。逆天行躺在床上正要入睡,就听邻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朦胧中就见皮罗悄悄起床,悄然嘘了一声:“小天,睡了没?”
“还没,什么事,老大?”
“起来,有你好处!”
逆天行依言翻身下床,就见皮罗蹑手蹑脚地爬到床后,床后有一个小小的盥洗台,是固定在壁上的金属台盆。就见皮罗卷曲着身子钻到它下面小心捣鼓起来,不一会儿就见台盆倾斜,竟被他从壁上拆了下来,台盆原来的位置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大洞,可容一人勉强钻入,不知通向哪里。
“你小子真是幸运!”皮罗目光烁烁地盯着逆天行,“这是我花了十多天时间才完成的工程,让你他妈一来就遇上。”
逆天行知道这艘囚船是从各地将犯人先运到女神星,然后才从那里出发去往遥远的康巴拉星球。看来这小子在途中早就开始动手,却没想到自己会住进他的囚室,令他只得将这秘密与自己分享。他看了看壁上的黑洞:“它通向哪里?”
“它通向废水净化中心。”皮罗兴奋地小声道,“那里离救生艇不远,只要咱们登上救生艇,利用紧急时刻才用的弹射装置,就可以悄悄逃离这座太空监狱,重新获得自由!”
逆天行抬起手腕上的手铐:“可是这个怎么办?”
皮罗诡秘一笑:“这个不是问题。”他的手在腕上一抹,像表演魔术一样,手铐无声打开,他得意地冲逆天行扬起手腕,“只要咱们逃离这里,我立刻就可以给你打开。”
“你能不能现在就给我打开?”逆天行说这话的时候,紧紧盯着皮罗的眼睛,集中起了精神和意志力。
“不行,只有咱们离开后,我才会给你打开!”皮罗避开了他的目光,这个貌似简单的年轻囚犯,竟然对逆天行的意志力毫无反应。逆天行顿时心中雪亮:圈套!故意给自己一条从天而降的越狱之路,却是要借警察之手合理合法地将自己击毙。若不是自己从不相信天降馅饼的好事,说不定会为之动心。
“快跟我走!”逆天行这一犹豫,皮罗已不耐烦地催促起来。逆天行不知道狱警是否也参与了这个阴谋,暂时不敢揭破,只得敷衍道:“我的刑期还剩五年半,没必要越狱。我想从今往后好好做人,不再做东躲西藏的逃犯。”
“你他妈说什么呢?”皮罗扑到逆天行跟前,手里多了一根锋利的铁钉,紧紧抵在逆天行咽喉上喝道,“你想告密?”
逆天行平静笑道:“我不会告密,你放心去吧。你要不相信可以将我绑起来,明天狱警问起我也好交待,就说是你趁我睡熟的时候将我打晕,我什么都不知道。”
皮罗定定地看着他愣了几秒,恨恨地推开了他:“你他妈说得到轻巧,要是你一叫喊我就立刻完蛋。你现在不走,终有一天你会走,我等你!”说着他将盥洗盆重新恢复成了原状,这更加坚定了逆天行的揣测。
重新躺回床上,逆天行几乎整夜都没合眼。看来有人下定决心要除掉自己,这艘囚船上已是危机四伏,无论囚犯还是狱警都有可能被人买通,这一路上,不知会有多少陷阱和圈套在等着自己。
早上六点,刺耳的警哨将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外面传来威廉船长大嗓门的吼叫:“所有混蛋立刻起床,五分钟后在这里集合,参加每日的晨练,迟到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所有囚室中都传出杂乱的声响,囚犯们慌忙起床洗漱。五分钟后逆天行已随所有囚犯来到囚舱中央的大厅,在狱警的吆喝声中围着大厅跑圈子。
晨练结束,囚犯们获得了半个小时的放风时间,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享受一日里难得的闲暇。大厅顶端有金色的光芒投射下来,像太阳光一样的温暖。这是飞船上装备的人造日光,以防长途旅行中乘员因缺乏阳光而影响健康。
“啊!我认得你!”一个囚犯突然瞪着正在散步的逆天行叫起来,“你是宫本武雄!我看过你的比赛!是你把不可一世的道格拉斯干掉了!”
“不!你认错了人。”逆天行想躲开对方,那囚犯却追着他直叫:“绝对没错!你就是宫本武雄!你就是干掉格斗暴君道格拉斯的宫本武雄!”
那囚犯的叫声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囚犯们纷纷向这边望过来。逆天行没想到那场拳赛已在无数地下赌场转播,自己虽然只打了一场,却已成了赌徒眼中的名人。不过在这个时候,他不想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立刻盯着那囚犯的眼睛辩解道:“你一定是认错了人,你再仔细看看。”
那囚犯眼中渐渐有些茫然,失魂落魄地点点头:“也许、也许是我认错了。”
“有没有认错,让他打一场不就知道了?”随着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一个其貌不扬的囚犯从人丛外缓缓踱了过来,他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脸上却已刻满了岁月的沧桑,身材更是瘦削干瘪得就像营养不良的难民。他的嘴角边永远挂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假笑,浅灰色的眼眸则像毒蛇一般阴冷锐利。众囚犯纷纷让开,眼中都有几分敬畏。
“认识一下,我叫杜卡。”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逆天行,淡淡笑道。逆天行还没来得及开口,他身后的皮罗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快叫杜哥!”
“杜哥好!”逆天行友好地对来人点了点头。他知道每个监狱都有狱霸,空中监狱也不例外。他们通常都得到了看守的默许和支持,甚至是看守豢养的走狗和打手,跟他们起冲突显然不明智。
“你就是干掉道格拉斯的宫本武雄?”杜卡意味深长地笑问。
“那我恐怕就不止被判六年了。”逆天行也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宫本都没关系,”杜卡的笑容有些令人心惊肉跳,“我们现在需要一点娱乐,我看你的身材不错,你不介意给大家露一手吧?”也不等逆天行答应,他就冲身后一声高喊,“河马!”
一个身高超过两米的大白胖子越众而出,像座肉山一般立在了逆天行面前。逆天行有些惊讶,看看高处值勤的警察,又看看面前的杜卡:“在这里?”
“只是早餐前的一点娱乐,我想警官们也不会干涉。”杜卡说着转向高处值勤的看守,“警官先生,在放风的时候举行一场体育比赛,我想不违反监规吧?”
那看守摆了摆手,以示同意。杜卡回过头,对逆天行笑道:“你看没事了,娱乐而已。”
周围的囚犯连声起哄,纷纷鼓动那个绰号河马的大个子动手。逆天行知道避不过去,只得硬着头皮迎战,不过在动手之前他已做好了认输的打算,他不想让人认出他就是宫本武雄,更不想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河马向山一样扑了过来,他虽然体重超过三百斤,身手却依旧十分灵活。逆天行故意狼狈地避开他两次扑击,第三次则任他将自己拦腰抱住。他顿时双脚离地被河马抱起,感觉胸口像被巨蟒缠住,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甚至听到自己肋骨在嘎嘣作响,似乎就要被挤断。
“勒死他!勒死他!”众囚犯齐声鼓噪,眼中充满了嗜血的欲望。河马狞笑着收紧了手臂,逆天行拼命憋住一口气,与对方那致命的力量抗衡。由于憋得太久,逆天行感觉大脑已有些缺氧,两眼开始发黑。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已被勒死,而河马却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逆天行扫了一眼值勤的警察,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他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河马手里,正待出手反击,突听杜卡开口道:“行了河马,你赢了!”
河马松开逆天行,得意地向众人举起了双手。逆天行摔倒在地,坐在地上直喘粗气。杜卡俯身对他阴阴笑道:“旅途漫长,我可不想这么快就没得玩,所以今天你很走运。”
在众囚犯的欢呼声中,杜卡带着河马扬长而去,跟在杜卡身后的除了河马,还有十几个魁梧彪悍的囚犯,看来他还真是狱中一霸。
有人将逆天行扶了起来,小声问:“你没事吧?”
逆天行回头一看,是个华人青年,有几分书卷气,若非穿着囚服,倒像是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囚犯中华人很少,逆天行本能地感到亲切,忙道:“谢谢,我没事。”
“杜卡是狱中一霸,以后你得躲着他点。”年轻人说着向逆天行伸出手,“认识一下,我叫叶欢,你呢?”
逆天行迟疑了一下,握住年轻人的手笑道:“我叫夏风,当然,只是假名。”
叶欢释然笑道:“凡是被送到遥远监狱星的囚犯,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所以很少有人以真名示人,隐私法也规定警察不得泄漏犯人的真正身份,所以叶欢也只是假名。不过我喜欢夏风这名字。”
“那就好!”逆天行哈哈一笑,他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坦诚的年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