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向白思绮三人缓缓逼近,“丝丝”的吐信声令人毛骨悚然。白思绮打了个手势,让两个女人缓缓后退,自己则向巨蟒小心迎了上去。野外生存训练中曾经教过他对付蟒蛇的办法,虽然未必能对付如此巨大的蟒蛇,他也只有冒险一试。
他在离巨蟒一丈多远的地方躺了下来,双手紧紧抱住一旁的岩石,并将头藏在岩石后。巨蟒通常是从头开始吞食猎物,这是为了让猎物先在口中窒息而亡,免得长有尖牙利爪的猎物弄伤它的食道。巨蟒的蛇皮虽然坚韧远胜牛皮,身上厚厚的肌肉也不惧猛兽的撕咬,但它的食道却比较娇嫩,而巨蟒又无利齿,所以将猎物在蛇口中闷杀,或用身体勒杀,都是它们惯用的捕猎手段。
巨蟒缓缓游到白思绮面前,然后围着他游动了一圈,似乎在找下口的地方。却见白思绮将头藏在身体与岩石之间,要想吞下他就得连岩石也一并吞下。巨蟒无奈,正要转向远一些的雪妮和凤舞,却见面前的猎物扬起双腿,竭力引起它的注意。巨蟒试着从猎物的身体中间咬起,想要将他拖离岩石,却始终无法奏效,它无奈缓缓游到他的脚边,张嘴咬住白思绮的双脚,然后尝试着从双脚开始往腹中吞咽。
白思绮放开双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佩刀。让蛇将自己吞入口中的感觉实在令人恐怖,他真想拔出佩刀斩向蛇头,不过他并没有轻举妄动。面对如此巨蟒,谁也不敢保证能一刀毙命,若不能一击得手,任谁也抵挡不了巨蟒的报复。
双腿渐渐被巨蟒吞入口中,下半身顿时像被裹进了绷带中,一动不能动。不仅如此,蛇口中强大的束缚力将下半身的血液挤向全身,使他感到下半身因缺氧而麻痹,而上半身却因血液上涌而涨得通红。
白思绮心知不能再等,连忙将弯刀顺着双腿插进蛇口,然后从蛇口上下颚连接处猛然剖开。那里蛇皮、肌肉最为薄弱,弯刀一过,立刻应声裂开。白思绮连忙从蛇口破开的地方抽出双腿,和身一滚躲到一旁的岩石缝隙中。这里不怕被巨蟒缠住,而巨蟒被剖开的蛇口,现在也已经无法合拢,自然也就无法再用嘴伤人了。
巨蟒痛得拼命挣扎,几次想向白思绮报复,蛇口却始终力有不逮。巨蟒似乎意识到处境的不妙,挣扎片刻后,立刻从入口处逃了出去,巨蟒一走,白思绮心神稍微松懈,顿时感到浑身已为汗水湿透,双腿却依旧麻痹。他只得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你怎么样了?”雪妮与凤舞连忙过来问道,二人脸上都十分焦急。白思绮活动了一下双脚,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发麻而已。”
“方才好危险!”凤舞急道,“我都怕你会葬身蛇腹,到现在心脏都还在怦怦乱跳。”
“那是你不了解他。”雪妮一声轻哼,“他什么样的危险没遇到过?若是轻易就没了性命,哪能成为我的丈夫?”
“前夫!”凤舞立刻纠正道。
“好了好了,别争了!”白思绮见两个女人又在虎视眈眈各不相让,连忙转开话题道,“咱们快找些东西升起火来,免得又有巨蟒潜入。”
两女一听连忙停止争吵,分头去寻找柴禾。谁知岩洞内完全找不到柴草,三人只得冒险来到岩洞外,在淋不到雨的地方找到些干柴草,这才在岩洞中升起一堆篝火。火焰一起,岩洞顿时亮堂起来,令三人心中稍感安全。
白思绮边在篝火上烤着丛林中找来的野味,边打量着四周环境,自语道:“这里好像不是天然的岩洞,看它这方方正正的模样,倒像是人工修筑一般。”
雪妮目光四下一扫,立刻惊讶地点头,“没错!这绝对是一处人工建筑,只是年代十分久远,四周的石壁不是长满青苔,就是覆满了尘土,完全看不出它本来的面目。”
凤舞环目四顾,也有新的发现,忙抬手指道:“那边有个石台,有些像庙里的神龛。”
白思绮好奇心顿起,起身过去一看,连连点头道:“没错,这里应该是一处供奉神灵的庙堂,也许是因为有巨蟒出没,所以就荒废了许久,四周这些石壁也破败得不成模样,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就不知这里供奉的是什么神灵?”
说着他跳上石台,只见石台上还有一块长方形的巨石,上面布满尘土,看形状有如安放神像的基石。他信手拂去巨石上的尘土,隐约可见巨石上似乎有些浮雕。他连忙清扫上面的尘土,高兴地叫道:“快来看!这上面有图案,或许能给咱们答案。”
雪妮与凤舞也十分好奇,连忙起身过去,跳上石台帮忙。在三人的清扫下,片刻后那巨石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三人一见之下不禁目瞪口呆。只见那巨石呈长方形,上面刻满了浮雕,虽然历经岁月的侵蚀,浮雕已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清那些图案。不过令三人惊讶的不是那些模糊的浮雕,而是这巨石的形状,它显然不是普通的巨石,而是一尊巨大的石棺!
“怎么会有尊石棺?”白思绮喃喃自问道,“我记得印度人崇尚火葬,尤其是这一地区的人,死后还要将骨灰撒入恒河,这里怎么会有一尊石棺?”
“也不完全是这样。”凤舞解释道,“有些修为高深的修行者,也有可能被弟子或信徒保留下遗体,以供后人祭奠和瞻仰。”
“如此说来,这石棺中应该是一位婆罗门教的高级祭司了?”白思绮说着将目光转向二人,三人从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一样的好奇。凤舞看出了白思绮的意图,连忙点头道:“咱们千万别惊扰死者,那会受到神灵的惩罚。”
“愚昧!”雪妮一声冷哼,“只有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才会相信这等谎话。”
“你说什么?”凤舞眼珠一瞪就要发火,白思绮见二人又要起争执,连忙岔开话题道:“你们看!这里要说是一处墓葬,却留有出口。这石棺也堂而皇之地摆在正中,显然是供人随时拜祭。只是因为这附近有巨蟒出没,这里才渐渐荒废。这石棺中的死者一定是婆罗门教中地位十分崇高的祭司,不开棺瞻仰一下他的遗容,我怎么会甘心?”
“还是不要了。”凤舞有些胆怯地小声道,“千百年下来,他肯定已经变成了一具骷髅,没啥好看的。”
“我也很想看看。”雪妮见凤舞有些畏缩,故意道,“人要没做亏心事,就算见鬼也不怕。你要不敢看,就去外面等候,免得惊吓了你。”
“看就看,谁怕谁?”凤舞一昂头,不甘示弱。
借着篝火昏黄的光亮,白思绮将石棺上的浮雕仔细看了一遍,突然轻叹道:“这石馆中,恐怕不是寻常的祭司。”
“那会是什么人?”雪妮和凤舞齐声问。白思绮迟疑了一下,轻抚着石棺上的图案缓缓道:“浮雕上的图案文字都已经有些模糊,现在只能看个大概。这上面说,人类经历了毁天灭地的大战之后,神灵驾着战神之车降落于此,并将《天启书》传给了他见到的第一个幸存者,然后他就死在了这里。后人将他的遗骸保存于此,这里也就成为了神灵的安息之地。”
“这么说来,这石棺中保存的,就是婆罗门教传说中的神灵?”雪妮讶然惊问,见白思绮微微颔首,她不禁欣然道,“那我更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神灵了!”
白思绮看了看凤舞和雪妮,见二人眼里都有同样的兴奋和好奇,他便笑道:“那好,咱们就开棺看看。”说着他扶住石棺一头,雪妮与凤舞便扶住石棺另一头,只听他一声令下,三人同时用力,慢慢将沉重的棺盖挪了开去。
棺盖被搁到地上,三人满怀好奇地凑到石棺边,借着篝火那朦胧跳跃的光亮,只见棺中躺着一具服饰奇特的尸体。一种银白闪亮的衣衫将它的浑身上下裹了个严实,它的头上则戴着一种透明的头盔,无论衣衫还是头盔,显然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可以制造。透过头盔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的面容,不知这头盔和衣衫是什么材料制成,虽经千百年岁月的侵蚀,不仅闪亮如新,经它们包裹的尸体也依旧栩栩如生!
头盔内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英俊男子,鼻高目深,肤色古铜,有着雅利安人的面部轮廓和东亚人的肤色,面容如雕塑般英俊,除此之外看起来跟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雪妮和凤舞惊讶地打量着头盔下的面容,忍不住同声赞叹:“好帅!”
感觉到身旁的丈夫气息有异,雪妮转头望去,就见白思绮满脸苍白,双目圆睁,浑身僵直,就如看到天底下最恐怖之事。她连忙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白思绮猛然一把抓住雪妮的手,盯着棺中的尸体颤声问:“你······有没有觉得,它跟我很像?”
雪妮看看头盔下的面容,再看看丈夫,摇头道:“没有啊,你们长相完全不同,你干嘛这样问?”
白思绮陡然想起,雪妮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真正面目,她见到的一直是自己做过易容手术后的面容。不过他可以肯定,这头盔下的面容正是自己的本来面容!或者说是三十岁以后的夏风的面容,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付面孔,也依然可以肯定这一点!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思绮踉跄后退,颓然坐倒,只感到脑海中犹如一团乱麻,完全理不出半点头绪。他隐隐感到石棺中的尸体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却完全把握不到其中的关键。打量着棺中人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容,他突然想起那个克隆人夏风,心中不禁一寒:难道······难道我也是克隆人?
天空中响过一声惊雷,经过甬道传入后显得十分沉闷。白思绮呆呆地望着虚空,泥塑木雕般纹丝不动。雪妮见他面色有异,忙过去握住他的手,柔声问:“你是不是又想起了什么?”
白思绮连忙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但现在,我却连自己是否还活着都不敢肯定了。我甚至不知道现在的我才是我,还是这棺中之人才是我?”
“白大哥千万别胡思乱想!”凤舞连忙安慰道,“魔由心生!这石棺或许被人施了什么法术,才让你感觉自己就是棺中之人。”
白思绮连连摇头,“不对,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法术,我跟他必定有某种奇妙的关系,但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一切顺其自然。”雪妮紧紧握住他的手,柔声安慰道,“无论你是谁,我都跟你在一起!”
凤舞也道:“白大哥不用怀疑自己,你不是好生生的在这里吗?”
白思绮见二人脸上都是同样的关切,心中十分感动,正要说点什么让二人别再为自己担心,突感身后一股暖风悄然袭来。在此心神震荡的瞬间,他的反应比平时慢了一刹那,勉强躲开后心要害,却还是被那股暖风侵入后背,只感到浑身一软差点跌倒,连忙顺势冲出数步,回头一看,就见雪妮已被人扣住了咽喉。
“别动!都给我退后!”那人一声呵斥,声色俱厉。虽然他浑身湿透,一身白袍污秽得不成模样,脸上也湿漉漉十分狼狈,跟他以前的形象大相径庭,但白思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那是一向素净从容的婆罗门教年轻祭司迪尼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