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鼠在林间大摇大摆地寻觅着食物,渐渐向白思绮三人爬来。白思绮连忙拔刀在手,对巨鼠猛然一声大吼,巨鼠霍然一惊,鼠眼转向三人,但却不像它的同类那样,见到人就惊慌逃入地洞,反而对三人呲牙咧嘴。看它的神情,竟将三人也当成了食物一般。
白思绮示意两个女人退后,他则走前两步,挡在二人身前。只见巨鼠硕大肥胖,但行动却异常灵活,对白思绮的威胁充耳不闻,反而目露凶光缓缓逼近,尖利的鼠齿竟不亚于野猪的獠牙。
“滚开!”白思绮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老鼠,心中也有些发毛,不断地向巨鼠挥动弯刀。巨鼠大概不识刀的锋利,竟无视刀的威胁向白思绮冲来,尖利的鼠齿竟刺向白思绮脚腕。他连忙向一侧跳开,手中弯刀闪电挥出,一刀砍下了巨鼠一只前爪。巨鼠“吱”一声痛叫,不禁人立而起。白思绮趁此机会弯刀再挥,一刀刺入了巨鼠脖子,跟着向后跳开,以免溅上肮脏的鼠血。
巨鼠四脚朝天倒在地上,挣扎抽搐片刻后终于寂然不动了。白思绮如释重负地长舒了口气,收起弯刀笑道:“有鼠肉吃了!”
两个女子脸上皆露出恶心欲吐的表情,白思绮见状呵呵笑道:“原来你们还是有共同好恶嘛,为啥偏偏要像陌生人一般,彼此装着视而不见?”
雪妮一声轻哼,冷冷道:“我见不惯有人装伤做怪,往男人身上腻的样子。”
凤舞脸上一红,跟着反讥相讽:“就算我跟白大哥亲热点又如何?好像方才有人自己说过,跟白大哥再无关系,不知道现在又来吃什么飞醋?”
“你······”雪妮张嘴结舌,无言以对。白思绮连忙左右一揖:“行了,两位姑奶奶,现在是什么时候,还在斗口?奔波快一天了,你们难道没有感觉饥饿?”
听白思绮这一说,两个女子才感觉腹中空空,又累又饿。但看到那令人恐怖的巨鼠,二人立刻异口同声地道:“我不吃老鼠!”
白思绮踢踢死去的巨鼠,惋惜道:“这么肥硕一只老鼠,不吃真是可惜。”
“咱们快走远些,看到这老鼠我就恶心。”凤舞一脸嫌恶。雪妮则躲在白思绮身后望着那死去的巨鼠,骇然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老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没什么奇怪。也许这是一只鼠王吧。”白思绮说着绕过巨鼠,带着雪妮与凤舞来到一处稍微空旷平地,对二人道,“你们找些枯枝生上篝火,我去找些吃的。就算有婆罗门教徒紧追不舍,咱们也得休息吃饭。”
两个女人对望了一眼,没有表示异议。白思绮见状对二人叮嘱道:“别再争吵,咱们现在可是在逃命。”
“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雪妮嫣然一笑,转身去一旁捡拾枯枝。白思绮见二人虽然彼此都没有好脸色,但总算没有再起争执。他这才放心去往林木深处,去寻找可以充饥的野果和小兽。
凭着联邦特工训练营中学到的野外生存知识,白思绮很快就找到些可吃的东西,片刻后他提着衣衫包着的食物回到原处,就见空地上已经升起了篝火。他将找到的东西扔在地上,有些疑惑地嘟囔道:“真奇怪,这里的东西好像都比别处大很多,就连周围这些树木,也比别处要高出很多,不知是啥原因。”
“也许这里的土地更为肥沃吧。”凤舞笑着替白思绮清理找到食物,只见衣衫中除了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和草茎,还有几只巴掌大的蜗牛。凤舞脸上又是一阵嫌恶,皱眉问道,“蜗牛也能吃?”
“少见多怪。”一旁的雪妮一声嗤笑,“蜗牛是法国大餐中的名菜,不是豪华酒店还吃不到呢。”说着她也凑了过来,一见那几个硕大无朋的蜗牛,即便无数次吃过这道名菜的她,也不禁瞠目结舌,半晌无语。她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蜗牛。
“先填填肚子,再尝我的手艺。”白思绮说着将野果分给二人,然后用树枝将蜗牛串起,放到篝火上烤了起来。一阵肉香顿时飘散开来,令人馋涎欲滴。估摸着烤得差不多后,他又用石块砸破蜗牛壳,分别递给雪妮和凤舞,“快趁热吃,凉了就腥得不行。”
凤舞捂着鼻子满脸恐惧,连连摆手:“我、我就吃野果就行,不吃蜗牛。”
“那可不行!”白思绮立刻正色道,“咱们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人家,若不补充蛋白质,体力就无法恢复。再说你身上有伤,也需要营养。”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雪妮见凤舞还在推辞,不禁一声轻嗤,拿起一只蜗牛就要动手,但一见如此硕大的蜗牛,她也不禁面有难色。
“都必须吃!”白思绮命令道,“要不就吃老鼠,老鼠和蜗牛,你们必须任选其一!”
“那我还是选蜗牛吧。”雪妮说着用树枝挑起蜗牛肉,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味道还算鲜嫩,跟以前吃过的没什么两样。她这才丢开恐惧,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凤舞一见,不甘示弱,闭着眼尝了尝,软软腻腻十分鲜嫩,还不算难吃。在克服了最初一刻的恶心和恐惧后,她也放开顾虑,大快朵颐。
片刻后三人将蜗牛和野果吃得干干净净,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白思绮便对二人道:“咱们今晚轮流值夜,就在这里歇息一晚。这里是婆罗门教的禁地,想必他们不会再追来。咱们也不必连夜赶路。”
见两女没有异议,白思绮便分派三人值夜。为了照顾有伤的凤舞,他让她值第一班,自己值第二班,雪妮值第三班。凤舞对这个分派没有意见,雪妮却道:“我不同意。”
“为什么?”白思绮有些意外,他记得雪妮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小女人。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位姑娘是来自一个神秘的组织,肩负着特殊的使命吧?”雪妮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凤舞,“我可不放心在她面前睡觉,尤其是我们两人都睡着时。”
“我放心!”白思绮淡淡道,“如果凤舞姑娘要对咱们不利,根本就不会来救咱们。就算她来自‘神之手’,你不是也一样?”
“你······”雪妮顿时张嘴结舌,满面愤懑,跟着又心有不甘地恨恨道,“你要睡就先睡,我却要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随你便。”白思绮说着和衣在篝火边躺了下来。有这样一堆篝火,晚上到也不怕有野兽来袭。留人守夜,其实就是为照看篝火,免得它熄灭罢了。
朦朦胧胧不知睡了有多久,白思绮霍然惊醒。严酷的野外生存训练,使他对时间有一种精准的把握,即便在最疲倦的时候,也能在预定的时间醒来。此时已是深夜,雪妮与凤舞俱已睡意朦胧,却还在睁眼强撑着。白思绮见状伸了个懒腰,对二人道:“你们睡吧,下半夜我守。”
凤舞如闻大赦,立刻倒头便睡。雪妮见她睡下后,悄悄指指她对白思绮小声叮嘱道:“别大意。”说完这才和衣躺下,片刻后也陷入了梦乡。
白思绮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身,捡了些枯枝加入篝火,火势顿时一旺,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又捡了些枯枝堆在身边备用,他才在火边盘膝坐了下来,打量着睡梦中的雪妮,突然发现,她已经瘦了许多,不禁一阵心痛。
“白大哥。”凤舞在睡梦中含含糊糊地嘟囔了一句,将白思绮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望着尚有几分稚气的少女,白思绮不禁轻轻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凤舞对自己的爱慕,几次舍身相救,足以令顽石也感动,何况是多情多义的他。但他对凤舞始终坚守着感情的底线,就算对她有感激、有爱怜,他也从未想过要与她发生点浪漫插曲。虽然他很想将凤舞当成不懂事的妹妹,但他完全清楚,凤舞在他的心目中,远不是妹妹这么简单。
丛林中隐隐传来猛兽的咆哮,片刻后又响起大象的长嘶,他心中一惊,跟着又暗笑自己有点草木皆兵。这世上也不是只有迪尼亚那十几只战象,这丛林中有野象再正常不过。
不远处的丛林中传来一阵“沙沙”的细响,顿时引起了他的警觉。经历过严酷的野外生存训练后,他对危险有了一种本能的直觉。他将目光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借着篝火熊熊的火光,他立刻看清了草丛中缓缓逼近的东西,顿时感到后脊冰凉,头皮发炸,心跳也骤然加速。即便经历过无数次的凶险,他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恐惧过。
那是一条不敢想象的巨大王蟒,没错,从蛇皮的花纹可以肯定那是一条王蟒,但它的身体却又绝非任何蟒蛇可比。日间那条差点要了他命的王蟒跟它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条微不足道的小蚯蚓。它的头足有面盆大小,身子有合抱粗细,吐出的红信超过一尺,后半截身子隐在荒草灌木中,看不见长短。
那是一条只有科幻电影中才能看到的恐怖巨蟒······
在离白思绮三人数里外的密林中,婆罗门教众人也在打尖歇息。由于日、月、星三宗相互都在提防着对方,所以众人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三拨,在相隔不远的林地中燃起了三堆篝火,各自准备着各自食物和警戒。
在月宗弟子聚集的篝火旁,鹰弋见师兄弟们都在忙着各自的工作,便悄然来到盘膝打坐的羯摩那身旁,小声问:“师父,凭弟子的追踪术,咱们为何不连夜追踪?为何要跟在日宗之后?若让日宗夺得那颗战神之心,咱们要再拿回来,恐怕就非常困难了。”
“去做你的事,师父心里有数。”羯摩那瞑目淡然道。其实他何尝不想尽快追回庙中圣物,不过他更想追回被迪尼亚盗去的《天启书》。迪尼亚虽有战象之利,但他总不能永远跟战象呆在一起。所以羯摩那在耐心地等待着机会,只是这打算,暂时还不能跟门下明言。
鹰弋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退了开去。他刚要去分派门人警戒值夜,突然闻到微风带来的一股腥气。与此同时,日宗那边几只猎狗也拼命狂吠起来,就连战象也开始焦躁不安,吼叫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羯摩那陡然睁开眼,精深的修为使他六识通神,那种危险来临时的心惊肉跳,使他也不禁霍然变色。
“是蛇腥味!”鹰弋翕动鼻翼,脸上微微变色,这种蛇腥味应该属于印度王蟒,但又与普通的王蟒味道有所不同。这种味道他从未闻到过,所以也说不出有何不同,只道,“可能是王蟒,好像还不止一条。”
王蟒虽然是丛林中的王者,但仗着人多势众,羯摩那也没太放在心上,只对众人道:“大家小心戒备,快让寻找食物的人先回来!”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的林中传来一声惊叫,一个月宗沙门跌跌撞撞地从林中拼命往回奔逃,边逃边惊呼:“蛇······大蛇······”
话音未落,就见林木深处陡然探出一条水桶粗的巨蟒,张开的蛇口大如血盆,由后方一口叼住那沙门的头颅,不顾他的挣扎强行拖了回去。那沙门的惊呼惨叫顿时闷在了蛇口之中,听起来十分遥远。
众人纷纷拔出兵刃,准备上前相救,不过待看清那巨蟒的模样,不由本能地连连后退,哪里还敢上前?只见那巨蟒不紧不慢地将那沙门拖到远离火光的丛林中,慢吞吞地将不断挣扎的猎物往下吞咽。那沙门露在蛇口外的双腿拼命挣扎,却无法阻止巨蟒的吞咽,眼看着他的身体就一点点消失在蛇口之中。
蛇腹上凸起了一大块,能清晰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只见那人形还在不断鼓动挣扎,使蛇的肚子就像是正在胎动的孕腹。这似乎让那巨蟒有些不舒服,就见它将身子盘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之上,浑身收紧一勒,腹动顿时停止。当它松开身子时,腹部的凸起已不成人形。
“这······这是什么?”鹰弋直看得目瞪口呆,虽然这巨蟒的花纹跟印度王蟒几无二致,但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恐怖的蟒蛇,所以不敢相信这就是熟悉的王蟒。
“这是神龙!守护天神安息之地的神龙!”羯摩那一声叹息,“看来本教先圣前辈们的记载,竟然没有半点夸张。”
不远处传来日宗弟子的惊呼,以及猎犬的哀嚎和战象的咆哮,两条巨蟒围在火堆外慢慢游弋着,一只慌乱而逃的猎犬已落入了蛇吻。几个日宗沙门则惊惶失措地挤在火堆旁,不知如何是好。
“快解开战象!”迪尼亚最先恢复神智,立刻对手下高声下令。几个沙门连忙解开战象的铁链,迪尼亚身形一晃跃上战象脖子,对众人大声道,“排象阵!”
众人总算从最初一刻的惊慌中回过神来,纷纷爬上战象,指挥战象依照迪尼亚的手势集结成阵。但面对如此巨大的王蟒,从无畏惧的战象竟也惊惶后退,不听指挥。
迪尼亚心知所有战象都以自己胯下这只为首,它的表现将直接决定象群的战斗力。他连忙拍拍战象的头颅,吼道:“你是力大无穷的象王,你才是丛林中的王者,向前!”
那战象似听懂了主人的鼓励,不禁举起鼻子一声长啸,勇敢地向一条巨蟒冲去。那巨蟒大约从未遇到过挑战,不禁缩身后退,盘起身子紧盯着战象,吐着红信虎视眈眈。
另外十几头战象在头象的鼓励下,也犹犹豫豫地向巨蟒逼了过去。一时间群象的吼叫声此起彼伏,声势颇为骇人。迪尼亚见状信心大增,猛地一拍战象头颅大喝:“进攻!”
战象一声吼叫,径直向巨蟒冲去。那巨蟒连忙后退,谁知躲开了蛇首却未躲开身子,被象鼻抓了个正着。战象正想将巨蟒的身子扔出去,却被它就势缠住了脖子和前腿,蛇身顿像长在战象身上的藤条,不住收缩勒紧。战象连声咆哮,奋力用鼻子去拉扯缠着的蛇身,可惜鼻子上的力道与巨蟒比起来,实在差得太远。战象的叫声越来越弱,片刻后就轰然倒地,口鼻中涌出丝丝血迹,竟被巨蟒活活勒死。
迪尼亚在战象倒地前慌忙翻身落地,看到爱骑命丧当场,不禁又急又痛。眼看又有巨蟒逼来,他只得飞身后撤,退回到篝火之旁,放眼望去,就见象群完全失去了斗志,慌乱地四下奔逃,指挥的象奴竟不能制止。十多头战象野性爆发,没命地往丛林中奔逃,没多久丛林深处就传来战象此起彼伏的哀嚎,黑暗中不知有几头得以逃脱,又有几头被巨蟒绞杀。
危急面前,婆罗门教众人本能地抛弃成见聚在一处,色厉内荏地向四周的巨蟒高声吼叫。几条巨蟒在丛林中悠闲地游动着,火光令它们不敢靠近,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猎物。人、蛇双方一时对峙起来,谁也不敢逼近一步。
“阿丽姬达祭司,你不擅长用毒吗?”危急之中迪尼亚突然想到了寒星祭司,“星宗的毒药既然能对付大象,想必也能对付这些巨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