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证明吗？”
我站在门边，耳边一直回荡着这句话。
空气渐渐地压迫进来，几近窒息，伴着那句话回荡的，是不知道哪来的嗡嗡声，我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就连心跳声都在这时候离我而去。
我该怎么回答？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当我跟她之间的关系要做出一个定义时，就连一句“是的”我都说不出来。
我告诉过自己，如果让她知道我的感觉之后，结果是我所没办法接受的，那我宁愿这样自然地继续下去，我宁可我跟她之间没有任何绝对的定义，也不要有令人心痛的答案。
看着她的眼睛，我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对她笑一笑，提着垃圾就往楼下走去。
垃圾要放哪？
我不知道，我更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因为当我回过神，听到周围轰隆隆的车声之后，我才发现我竟然在罗斯福路上，载着一包垃圾，漫无目的地骑着车。
我怎么拿出钥匙，怎么骑上机车，怎么骑到马路上的我通通忘记了，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一段没有记忆的空白。
那我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也忘了，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我现在载着的这包垃圾，是从筱柔那里拿出来的，而我现在的责任就是要把这包垃圾丢掉。
好不容易在路边看到一个垃圾桶，把垃圾丢掉之后，我慢慢地回到公馆，她住的地方。
浴室里传来水声，她在洗澡了，我想现在绝对不适合待在她房间里，所以我找了一枝笔跟一张纸，留了张纸条给她，告诉她我在楼下等她。
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台北市热得可以，原本应该开着冷气营业的店都把门开得大大的，很多人手上都拿着东西扇风。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却一点都不热，大概是刚刚筱柔那个问题的影响所致吧！因为我发觉那个问题的温度很低，把我的心情给冷却了。
过了没多久，筱柔下楼了，刚洗过澡的她看起来更美，而且身上好香，我离她有段距离都闻得到她身上的香气，还差点被这种迷人的香味给薰死。
“你怎么不在楼上等？楼下很热耶！”
她扎着马尾说，我第一次看到她扎马尾。
“不会啦，还不会太热。”
“好了，我们走吧。”
她好像忘了刚刚那一段的蒙然，只剩下我在乎着那一瞬间的迷离与温柔。
小 JOG 再一次奔驰在罗斯福路上，太阳不再舒服地照射在我身上，我的手臂上感觉到火烫的温度，而且我开始后悔，我不该穿黑色T恤出门的。
才刚想到我穿着的是黑色T恤，我的余光就瞄到后视镜里筱柔的衣服，也是黑色的短T恤；再看看我的蓝色牛仔裤，她的竟然也是……
刚刚她下楼时我怎么没发觉？她为什么要跟我穿同样款式的衣服？难道这是她的证明？
拜托！丁一书，你又开始在胡思乱想了！人家只是碰巧，只是碰巧好吗？
我不自觉地甩甩头。
“一书，你怎么了？”
“没、没有啦！”
到了台大医院，病患比昨天多出许多，不知道地震到底对台北做了什么。
没有电力，看不到新闻。
护士小姐告诉我，她们现在没办法帮我们换药，要我们去买药自己换，想想也好，不然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轮到筱柔。
于是我们又骑上机车，跑到承德路与长安西路口的那家康是美买了一个急救箱，老板娘看到筱柔的伤时，就开始说地震有多恐怖多恐怖，这一说不得了，叽哩呱啦地讲个不停。
“小姐呀，我看你长得这么漂亮，要小心自己的脸啦！还好是打在额头，如果打在脸上的话，那男朋友就不要你了喔！”
老板娘说着说着就往我这边看过来，筱柔竟然也往我这边看过来，而且她还在笑。
“啊我现在才注意到说，你们还穿情侣装耶！很速配喔！”
“呃！只是颜色一样啦。”我忙着解释：“老板娘，这多少钱？”
我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颜色一样就很像啦！你们看起来真的很速配说！六百块啦！”
我赶紧把钱给她，然后拉着筱柔就走。
“漂亮的小姐，这个男朋友好喔，别让他跑掉啊！”
她还不忘多补几句，听得我爽也不是，不爽也不是。
哎唷！好痛苦！冷汗直流。
筱柔只是回头对她笑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还好她没有说什么，不然我又要开始紧张了。
“那……我载你回去擦药罗！”
我们骑上车，往公馆的方向前进，筱柔的手把我抱得紧紧的，我能感觉到她整个身体都趴在我背上。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回答什么？”
“这是不是你的证明？”
我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呃……”
她把头枕在我右肩上，我可以感觉到她正用她天生认真的眼神看着我。
“我说过，那不能回答，那需要证明。”
“那这是不是你的证明？”
这时候前面传来一声“碰”，有人出了车祸，因为这一声碰撞的声音太大，我跟她都吓了一跳，放慢了速度，从车祸现场经过。
“好恐怖。”
“嗯……”
“你自己骑车的时候要小心点。”
“我知道，你也是唷。”
“你放心！我这台是百战小 JOG，绝对没问题！”我拍拍仪表板对她说。
“你说它叫什么？”
“百战小 JOG 啊！”
她听了开始笑，莺燕似的笑声回绕在我的耳边。
右转汀州路的时候，她突然出声说话：“一书，我想去你那边。”
我那边？不会吧，她才在那待没几个小时就爱上那边啦？那边还有阿群那个笨蛋耶！
“为什么要去我那边？”我问。
“因为那里比较凉啊。”
“你住的地方有冷气耶！”
“可是没电啊！”
“对喔……”
“走啦走啦！我们找阿群阿宝他们去吃饭！”
“你怎么突然想找他们呀？”
“因为他们说话很好玩啊，我喜欢跟他们说话不行喔？”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不过我倒乐得高兴，车子又往政大的方向前进，我跟她的笑语再度蔓延在我自我陶醉的世界里。
＊＊＊证明只能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