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怕我动作太大,筱柔会被我吵醒,但是我又不能从另外一边下床,因为床的另一边紧靠着有窗户的那一面墙壁。
我的心跳好快好快,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而且非常慢,我慢慢地掀开被子,再慢慢地移动身体,轻轻地从筱柔旁边下床,再回我房间拿我的被子来帮她盖着。
我不能用阿群的被子,我怕他不够干净。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筱柔连动也没动一下,早晨的麻雀在窗外叫着,我半跪在筱柔旁边替她盖被子,隐约听得见她轻细的鼻息。
我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天使般宁谧的睡容,看着她眼皮偶尔轻轻地颤动着,看着她每一次呼吸时身体的起伏,看着她的发丝被窗外吹进来的风撩舞着。
我好想伸手去轻抚她的脸、她的发,用我的手指在她白皙的脸上抚过,感觉她迷人脸庞的轮廓,感觉她秀逸动人的丝丝长发,感觉她每一次悠长的呼吸,甚至感觉她的梦境。
但是我没有,我深怕在我指尖触及她脸庞的那一刹那,这一幕最迷人的画面就会消失。
她的睡容不像小孩子,而像个天使,一个几乎完美无瑕的天使,但她又是那么地真实。
我庆幸着筱柔没有天使的翅膀,否则我会害怕哪天她会振翅离我而去。
我在她的睡容里痴呆了好一下子,这才想到我还得去买早餐给她吃,于是我赶紧刷牙洗脸,用最轻的动作完成拿钥匙、换裤子、下楼等动作。
在早餐店里,我在想,筱柔为什么会突然睡在我身边?
是我的床不好睡吗?还是我的被子枕头有臭男生的味道?还是她说过的,她怕极了孤单的感觉?
我不知道,我不是她的心,所以她是怎么想的,只有她自己了解,但我已经很高兴了,至少她相信我,否则她不会跟我同床不共枕。
买完早点回到宿舍,筱柔还没有醒过来,看看时间,已经快八点了。
我该叫醒她吗?还是我该让她多睡一会儿?
我今天是打算不去学校了,而且我想,应该也没有多少人会去上课。
但筱柔要上班吧!如果我现在不叫她,她醒来后会不会责怪我没叫醒她?
我好为难,到底是让她多睡一会儿比较好?还是现在叫醒她比较好?
我把早点放在阿群的桌上,然后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好,再回到我房间把我的东西收拾好。
当然这些动作都是在几近无声的状态下完成的。因为我的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一个自私的念头,我要把筱柔留在我身边。
我坐到她旁边,学她的姿势趴在床沿,一语不发地看着她,再一次让自己掉进这种奇异幻想式的幸福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些罪恶感。
我不该这么自私的,她一个人到台北来赚钱准备补习,而我却为了自己无聊的欲念把她留下,就算我留得住今天又如何,明天她依然得回到她的生活轨道。
“筱柔,筱柔……”我轻轻地叫她,“起床罗。”
她的身体动了一下,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看了我一下。
“伤口还痛吗?”
“不会了。”她又趴了下去,“几点了?”
“八点五分罗。”
“啊?八点!哎呀……”
她一下子抬起头来,话没说完,动作突然僵住了。
“我的手麻了,”她抓着手说:“都没感觉了。”
“我帮你,”我拉住她的手,“忍耐一下喔。”
我刻意移动她的双手。
“啊!”
“我知道这很痛苦,但你要忍耐,不然你上班会来不及。”
“啊……啊……”
她的脸上呈现痛苦的表情,我故意不看她,否则我会不忍心。
轻轻摇晃了她的手几下后,我想应该不麻了吧。
“一书……”
“嗯?”
我抬头看她,她的眼神好认真,我停止了动作,她轻轻握住我的手。
不知道我们这样互望了多久,周遭好像都空了一样,全世界只剩下我跟筱柔而已。
“我……”
我没有搭腔,心跳的声音好明显好大声。
“我、我肚子饿了……”
***自私地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我不知道下一次的自私,何时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