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纨绔世子妃3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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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封册赐婚(1)

云王府大门口,皇宫大总管文莱和云离已经等在那里。

云浅月来到之后,简短说了两句话,便和云离一起上了车。

帘幕落下,马车走了起来。

云浅月看着云离,想着糟老头子就是有两下子,不过两日便将一个外表看似冷傲,骨子里其实透着卑微的云离改造了一个模样。他能否挑起云王府的重担暂且不论,就端看这一番不卑不亢、行止淡定的气度就足以接任世子之位了。

云离见云浅月打量他,脸微微一红,语气有些局促,"浅月小姐!"

"以后喊妹妹就行!"云浅月对他一笑,想着容景和他年岁相差不多吧?那个人怕是从来不知道脸红为何物。问道:"这两日挨爷爷骂没有?"

"挨了!"云离点头道。

"挨骂是好事儿,糟老头子的骂不是什么人都会挨得着的,若是他肯骂你,就证明眼里有你,若是他连骂都懒得骂,那你根本就再也出现不了他面前了。"云浅月笑道。

云离点点头。

"皇上也不过就是一个老头而已,没什么可怕的,若是论起来的话,他还没有爷爷可怕。在我面前什么样,在爷爷面前什么样,你进了皇宫之后就在皇上面前什么样。"云浅月又嘱咐道:"皇上刚刚废了太子,立皇后的孩子为太子,如今又在此时宣我带你进宫,想必你心中应该明白几分。云王府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就如我早先和你说的一样,是机会,但也是悬崖,就看你自己如何把握了。"

"嗯!"云离认真且郑重地点点头。

云浅月不再说话,靠着车壁闭上眼睛,她疲惫的小脸掩在帘幕的暗影下有些晦暗。

云离看着云浅月,开始不敢盯着她的脸看,过了片刻见她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便仔细地打量她。想起这些年关于她纨绔不化、大字不识、不懂礼数,追在太子殿下后面痴情于太子的传言,连偏远的云城都尽人皆知。他听到传言的时候,觉得一个女子将天下的言论搅得风生水起,倒也有趣,不过对此仅付之一笑而已,却从来未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来到了云王府,且如今被她推上了这么高的一个台阶。云王府世子是他从来想都不敢想的身份。他这一生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入朝,两日前听到要立他为云王府世子的时候觉得是在做梦,如今方才定下了心神。他还记得云王府旁支从云城迁来云王府那一日,他在两百多名人群中看到她从景世子的马车里下来,那一刻,他就知道关于她的传言有多大的误差。如今看着她瘦弱的肩膀,他忽然觉得自己肩上似乎堆压了一座大山,无关名,无关利,无关他的志向和抱负,那是关于承接云王府的使命,和她覆在他肩上的重任。他忽然想将所有的重任都搬到自己的肩上,只为了让她脸上的疲惫退去,轻松一些。

"云离,你总是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长了花吗?"云浅月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云离一脸坚定地看着她,不由眨了眨眼睛。

云离一惊,本来褪去的红晕腾地爬上俊脸,连忙垂下头,语气有些慌乱,"没……没有长花……"

云浅月忽然轻轻笑了起来,懒洋洋地道:"即便长花也没什么,你脸红什么?"

云离的脸更红了,有一种盯着人看被抓住的尴尬。即便他们同一个姓氏,但自己旁支得厉害,血缘关系不是那么分明了,他这样盯着一个女子看是有些无礼。

"云离,我只希望一年后,两年后,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甚至二十年后,三十年后,甚至到老,你还是如今的云离。无论时局如何变化,无论到时候是否物是人非,你的本质永远不会变。"云浅月收了笑意,正色地道。

云离一怔,抬眼看着云浅月。

"从今以后,云王府由我们共同来守候!即便有朝一日我嫁人,但我永远也是云王府的女儿,也是你的助力。"云浅月认真地道,"你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有时候一个人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云王府虽然是我们的责任,但我们过得快乐最重要,人生短短几十年,不要虚度。世间万事万物都会如天上的月亮一般,月满则亏,若是有朝一日云王府消亡,也不用强求,那就是到了它该消亡的日子,我们就应该顺应时势。你明白吧?"

云离抿着唇点头,心中惊异云浅月的敏锐:她明明睡着了,明明睁开眼睛只看了他一眼,却是能知道他刚刚在想什么,他忽然觉得在她的面前无所遁形。

"所以,做好你自己就好!"云浅月扔下一句话,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云离品味着云浅月的话,心中有什么东西被他抓紧,又有什么东西被他放飞。他心里一时间百转千回,脑中想起昨日云老王爷提起云浅月时说的话:他说,"那个臭丫头……"停顿了半晌,又说,"就是一个臭丫头"。那时候云老王爷神色莫测,一张老脸极为生动,他疑惑不能体会,这一刻忽然就能体会了。他想着,面前这个女子,她是一个女子,又不是一个女子。终于明白为何天下人人敬仰、推崇备至、云端高阳的景世子独独钟情于她了。也只有她才能配那个男子--一个让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连嫉妒都觉得是奢侈的男子。他忽然又想起七皇子,看向云浅月的目光蓦地生出一抹隐忧……

云浅月似睡非睡,感受到云离的情绪变化,觉得很有意思,嘴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也冲淡了知道皇后怀孕不惜生命要保住孩子的难受,以及去见老皇帝的厌恶情绪。

马车停在皇宫门口,文莱恭敬地对里面提醒,"浅月小姐,云离公子,皇宫到了!"

云浅月闭着眼睛睁开,伸手挑开车帘,和往常一样,轻身下了马车。云离看了云浅月一眼,也缓缓下了马车,虽然不及容景的轻缓优雅,但行止间已经有了一丝沉稳。

"皇上吩咐您二人来了之后由奴才直接带着去圣阳殿就可。"文莱道。

云浅月点点头,文莱当先引路,一行三人进了宫门。一路无话,很快就来到了圣阳殿。

圣阳殿外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人。

云浅月扫了一眼,只见皇后跪在最前方,云王爷跪在皇后身后,后面是朝中的文武大臣,足足有半百之多。她想着怪不得老皇帝对云王府忌惮,意图除去,文武百官不过百人,云王府的根基和牵连就占了一半,不让老皇帝记恨才怪。

听到脚步声,跪在殿外的大臣都抬头看来,当看到云浅月身后的云离时,神色各异。

云离面色平静,并未在众人的眼光中现出任何慌乱和惶恐不安。

云浅月心下满意云离的表现,来到皇后近前,轻声喊了一声:"姑姑。"

皇后抬起头看了云浅月一眼,面色微暖,须臾,又垂下头,即便头顶上的太阳炎热,她的身板依然挺得笔直,不见丝毫颓靡和苍白。在浅月阁听闻需要用她的命才能保住这个孩子时的失态全然不见,此时任何人都觉得她一国之母的身份当之无愧。

云浅月紧紧抿了一下唇,收回视线,看向圣阳殿。

这时,殿内传出老皇帝苍老的声音:"月丫头进来!"

云浅月没听见提云离,便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在这里等候,见云离点点头,她走了进去。

圣阳殿金碧辉煌,殿内弥散着浓浓的药味。殿内除了床上躺着的老皇帝外,还有一人,那人坐在靠窗的御案前,御案上放了一大摞奏折,他正在批阅奏折,此人正是夜天逸。

云浅月看着夜天逸,即便在这金碧辉煌的圣阳殿,手下做着帝王才干的事情,他却没有半分拘谨和紧张,坐姿并不十分端正,眉眼浅淡,身上没有穿象征帝王的龙袍,但却有着帝王的威仪和气息。她垂下眉眼,从来就知道夜天逸有着天生的帝王气势,果不其然。

夜天逸并没有抬头,继续批阅着面前的奏折,落笔处也没丝毫停顿,仿佛不知道殿中进来一个人。

"月丫头过来!"老皇帝招呼云浅月。

云浅月这才仔细地看了一眼老皇帝,只见他侧躺在明黄的大床上,面容枯槁,脸颊塌陷,全无血色,若不是一双老眼依旧有神,他就如病入膏肓之人。她不由惊异,短短两日而已,他竟然就这般了?大约身体早就枯朽,禁不住半丝风吹雨淋了。她依言走过去,站在床前三步之距,并未见礼,而是如往常一般淡淡喊了一声:"皇上姑父!"

"走近些!"老皇帝看着她

云浅月向前走了一步。

"再走近些!"老皇帝又道。

云浅月又走近了一步,距离床前还有一步距离。

"月丫头,你可怪我?"老皇帝看着云浅月距离床前还剩一步距离,并未要求再近,而是开口询问,也未曾用"朕"的称呼,而是用了"我"。

"怪什么?"云浅月神色不变,出声反问。

"怪朕要杀了你,怪朕将你和七皇子用婚约拴在一起,怪朕让你姑姑怀了朕的子嗣。"老皇帝盯着云浅月的眼睛。

"皇上姑父这话说得未免奇怪,怪与不怪都发生了,多说何意?"云浅月挑眉道。

老皇帝忽然笑了一声,自说自话地道:"你心里不是怪,而是恼恨吧?"见云浅月不语,他似乎能窥探出她心中所想,"月丫头,你别忘了,你姑姑是朕的皇后。"

"我知道!"云浅月淡淡道,"她是您的皇后,但她也是云王府的女儿。"

"小丫头,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朕立即就死了?"老皇帝又问。

云浅月忽然一笑,"您怎么这样说?我自然是希望您和这天圣江山一般长寿永固。"

"你很像你的娘亲,有时候让朕都觉得下不去手。朕这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未曾杀了云王妃。若是我杀了她,至少她不会成为我心里的魔障。"老皇帝叹息一声,"一入魔障二十年,不可自拔。"

云浅月眸光微动,并未言语。

老皇帝似乎沉浸在回忆中,过了片刻,回转神,对外面喊道:"文莱,宣云离进来!"

文莱在外面应了一声。不多时,云离挑开珠帘而入,他自然不如云浅月一般大胆,规规矩矩对老皇帝跪拜,跪拜之后跪在地上,自始至终未曾抬头。

"你就是云离?"老皇帝打量着云离。

"是!"

"抬起头来!"老皇帝威严地命令道。

云离缓缓抬起头。虽然第一次见天圣的九五之尊,但他却未有丝毫惶恐,从容地与老皇帝对视着。

"好!云王府世子就他了!"老皇帝看了云离片刻,老眼看不出丝毫情绪,对云离摆摆手。云离退了出去,他接着又对坐在不远处桌案前批阅奏折的夜天逸道:"天逸,你拟一道圣旨,传朕圣意,云离过继云王名下,封赐云王府世子。"

"是,父皇!"夜天逸应声道。

"现在就拟旨,拟好后你亲自去云王府宣旨。"老皇帝又道。

"是!"夜天逸颔首。

老皇帝收回视线看向云浅月,"月丫头,朕今日叫你来除了关于云离之事外还有一件事。"话落,他见云浅月挑眉,继续道:"你说将朕的七公主赐婚给文伯侯府世子容枫如何?"

云浅月闻言心思一动,并未立即答话。

"嗯?"老皇帝见她不语,继续道:"朕记得你两个多月前在武状元大会上请旨赐婚非容枫不嫁,不过那时候是闹着玩而已。朕的七公主在两日前寿宴上受了刺激,因祸得福,突然好了,如今心仪文伯侯府世子容枫。朕这个女儿苦了这么些年,朕愿意成全她的好事儿,月丫头,你说如何?"

"这种事情皇上姑父似乎问错人了,不该问我。"云浅月淡淡道。

"哦?那朕该问谁?"老皇帝见云浅月面色平静,老眼深邃。

"既然是给容枫指婚,自然是问问他本人是否愿意。这世上的痴男怨女那么多,难道皇上姑父还想好不容易病好了的七公主重蹈清婉公主的覆辙吗?"云浅月挑眉,见老皇帝面色一沉,她仿佛未见,继续道:"或者说您的女儿太多了,死一个两个无所谓?若是这样的话,您尽管随意指婚,一道圣旨就可以将两个人绑在一起,哪里用得着询问别人的意见?您是天子嘛!不只执掌这天圣上下的江山大权,还执掌人的姻缘。"

"放肆!"老皇帝怒喝一声,"你就是这么和朕说话的?"

"您既然问我,我就实话实说。"云浅月无视他的怒意,笑着提醒:"皇上姑父,您还在卧床休息,千万不能动怒,大动肝火对您身体的休养无益。况且如今姑姑有喜了,您更该保重龙体,也好看看她肚子里的太子长什么样。"

"你……"老皇帝瞪着云浅月,伸手一指,"你给朕出去!"

云浅月转身就走,--当她愿意在这里对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子?

"你给朕回来!"老皇帝见她真走,又怒喝了一声。

云浅月停住脚步,慢悠悠地转身看着老皇帝,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道:"您到底是让我走还是让我留在这里?不都是说皇帝金口玉言吗?您怎么出尔反尔?一国天子,口中连个踏实的言语也无,真不知道您是怎么做这个皇帝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拉下马的!"

老皇帝闻言更是大怒,双眼冒火地看着云浅月,"你非要气死朕是不是?"

云浅月眼皮翻了翻,若是能气死他最好,可惜他现在似乎还不能死。她压下情绪,不再说话。

老皇帝见她不再说话,怒火退了一些,对她指了指床榻一侧,"回来!坐在这里。"

云浅月看了一眼床边,摇摇头,"皇上姑父,这可是您的龙床,我可不敢坐。"

"朕命令你坐你就坐!哪里那么多废话?"老皇帝瞪眼,见云浅月不为所动,根本不怕他,不由怒道:"你若是坐过来,朕就让你姑姑回荣华宫,否则就让她一直跪在殿外。"

云浅月想着反正姑姑跪多久都没有结果,不会让老皇帝改了主意,不如让她少受些苦,于是便坐了过去。

"文莱,请皇后回宫,立太子之事已经下了圣旨,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骨肉,是真正的东宫太子。此事板上钉钉,以后不准再提。"老皇帝对外面吩咐道。

"是!"文莱在外面应了一声。

"月丫头,朕记得你和朕的七公主很好,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她。你也很欣赏文伯侯府的容枫,朕将七公主许配给他,你该乐见其成才是。如今为何和朕这般说话?难道你不愿意促成此事。"老皇帝询问道。

"哪里?若是容枫和七公主都愿意,我自然乐见其成。就像我哥哥和叶倩一样。但若是两人中有一人不愿意,那就是痴男怨女。皇上姑父,强求人姻缘可是要遭天谴的。"云浅月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夜天逸忽然转头看向她,云浅月仿佛没看到夜天逸的目光。

老皇帝看了夜天逸一眼,哼了一声,"姻缘一事,不是互相喜欢就是姻缘,也要讲究天意,天意让成姻缘,谁也挡不住。你怎么知道容枫和朕的七公主就没有姻缘?"

"那清婉公主和我哥哥呢?可是十年追逐?不也是无用?"云浅月挑眉道。

夜天逸收回视线,继续若无其事地批阅奏折。

"那只能说他们没有姻缘,朕为何这些年没有给他们指婚?这不也说明了问题?"老皇帝道,"朕看着朕的七公主就是和容枫有缘。七公主因为亲眼目睹了文伯侯府的惨案,所以才魔怔这么些年,如今容枫刚刚回来,她就好了,容枫就是她的解铃人。"

"皇上姑父就这样认定了?"云浅月忽然一笑,掰了一下手指,漫不经心地道:"可是当年的文伯侯府血案我也亲眼目睹了,是不是说明我也和容枫有缘?"

老皇帝一惊,"你也目睹了当年的……文伯侯府血案?"

"是啊!"云浅月点点头,"不仅目睹了,我还从头看到尾,连一丁点儿都没错过。"

老皇帝老眼的惊异之色退去,眸色忽然变得又深又黑,沉声问道:"月丫头,这么多年你为何不说?文伯侯府的冤案十年未查出原由,你既然亲眼目睹了,为何不协助大理寺彻查?"

"当然是为了保住小命呗!若我说了,文伯侯府死了几百人之后就要加上一个我,如今哪里还能和您在这里聊天?早就一抔黄土,转世投胎了。"云浅月道。

老皇帝忽然沉默下来。

云浅月也不再说话。当年的文伯侯府被灭门,那一场血案如今想来还历历在目,若非容枫回朝,十年已过,文伯侯府怕是早就被人遗忘于尘埃了,如今因为容枫,文伯侯府那一场血案重新被人记起,是否有朝一日会水落石出?

"文莱,去宣容枫面见朕!"老皇帝沉默片刻,对外面喊道。

文莱立即应声,连忙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