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的太阳已升到一天的最高点,光芒显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眼。在这光芒下,远处干燥平坦的地面上掀起滚滚沙暴,那是辽人的大军。他们已将飞沙城踏平,现在正如一头巨大的怪兽向玉门关扑来。
进而无门,退又无路。尉迟湛所部已势如危卵。
辽国大军抵近,列阵关前,开始重新搭建那几架巨大的抛石机。
而与此同时,辽军也注意到了尉迟湛的这股部队。主帅耶律泓即令骑兵前去清扫。
见辽军侧翼有股烟尘迅速腾起,尉迟湛心知对方的骑兵已经出动。他摘下红缨头盔,拔出长刀,环视四周人群。
“众将士!今时今日,前有大唐坚城,后有辽国追兵,我等已无国无家!天地不仁,要在这戈壁至我等于死地!我尉迟湛与诸位相识,实乃三生有幸!今日一战,不为国家,也不为朝廷,我们为自己而战!如能生还既是造化,若是战死也好早日投胎!“
面对转瞬及至辽军骑兵,尉迟湛高举长刀大喊到:“杀!“
冷兵器时代,骑兵对步兵的作战优势非常明显,而且契丹是游牧民族,骑术更是精湛,若是按常规来看,尉迟湛所率的这一小股士兵,给养不足,装备单薄,而且又经过长距离的行军,体力早已消耗殆尽,参与步战都难以胜任,何况面对辽军的骑兵。但战争永远不能用常识来判断。
当辽军铁骑娴熟的利用冲击力将这支部队分割开,准备进行屠杀时,令这些骑兵惊讶的情景出现了,他们俯视下的这些唐军根本无视他们手中的弯刀和壮硕的战马,反而三五成群的涌过来。刚劈倒眼前的一个,其他几个就会同时发动攻击。
一时间冲杀过来的辽军骑兵被这种悍不畏死的作战方式打的措手不及,颇有损失。
辽军本阵见己方未占优势,随后便继续增加兵力。
双方厮杀而掀起的沙土,弥漫了整个玉门关下。
随着战事焦灼的推进,尉迟湛周围还站着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而他自己已然成为一个“血人“,一双眼睛也已变得血红,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杀气。
此时一个辽国骑士纵马挺枪直接向他刺来,就在枪尖离他的胸口还有一尺的时候,尉迟湛伸左手攥住枪杆施以横向力量,进而急步侧身,将右手的长刀直插入那骑士的胸口。随后他翻身上马,拨转马头直奔辽军本阵而去。
见一人一骑直取本阵而来,辽军随即弓弩齐发射向尉迟湛。
箭雨飞蝗铺天盖地,尉迟湛舞动长刀拨打雕翎,并发出决死的吼叫:“杀啊!!。杀!“
就在刚刚看见辽军帅旗的时候,已身中数十箭的战马一声嘶鸣,重重的栽倒,尉迟湛也被甩了出去。
他躺着地上仰面望着天空,虽然此时身受重伤,动弹不得,但他却并不感到难过,反而有一种异常轻松的感觉。这或许就是临死前的感觉吧。
此时的天色还尚早,但却出现了点点黑色的星芒,那是辽人射出的箭,送他最后上路的箭。
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嘣!嘣!嘣!.“
箭头插入地面的声音接续传来。而直到箭雨落尽,尉迟湛也没有被任何一支射中。
也许是自己已经死了,想到这尉迟湛睁开眼睛,天空依然是蓝色的,只不过多了一个人,一个道人,元贞!?
道士的手里攥着一把箭,似有微笑的说道:“贫道带你逃出升天!“
话音未落,手中的一把箭已抛向飞驰而来的一队辽军精骑,随即将尉迟湛背在身上。
“抓紧!“
随后元贞双脚分阴阳,掌心紧合十,但见四周电光闪现,随即两人的身体犹如浸入深水之中,尉迟湛顿感周身飘然无重,而且无法呼吸。就在他感觉马上快窒息的时候,周围的电光和身上的无重感突然消失,而眼前的景象更让他难以置信。
此时此地,玉门关旁,牛背山顶,俯视全局。
他瞪着双眼,如看神鬼一般看着一旁的元贞。
“这。!这是如何做到的?“
元贞并未回应这句,而是道:“贫道料定将军今日,顾在此等候施以援手。“
“道长真神人也!“尉迟湛赞道。
而这时,山下的辽军已开始全面攻城。
“玉门关虽然城坚壁厚,但由小人守城必不持久。此城一破,西北重镇即落入辽人之手,大唐江山又去一角。“
看着山下辽人凶猛的攻势,尉迟湛凝重道:“道长说的不错,只可惜我那几百阵亡的弟兄了。“
而元贞则一脸平和道:“将军不必沉重,此乃时局变幻,非我等所能够改变,而将军今后要做的事才是顺应天命,影响天下的大事。“
尉迟湛想了一下,“你是说。上次的那个孩子?“
元贞满意的微笑道:“正是。“
“他在哪?“
“将军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