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元年,五月初五,现明堂天乙,青龙冲煞,大吉。
兖州李家第九代嫡孙李赤千大婚。
作为兖州府最富有的家族,婚礼排场必然空前盛大。
整个李府上下焕然一新,新漆厅堂,满结红彩,甚至每一片瓦都仔细清洗过。
李赤千一身新郎服饰,胸前配戴十字红花,胯下高头骏马。身后跟着八抬大轿和一众接亲的仪仗。
这浩大的接亲队伍沿主道浩荡前行,去向城南安府,迎娶兖青节度使家的千金安允灵。
用过早饭,结清店钱后,尉迟湛背上木生向店外走去。
就在出店门不久后,路中间迎面而立的一个红衣大喇嘛向尉迟湛吉首。
“施主请留步。“
尉迟湛一怔,“大师何事?“
“昨日本座留下的信函不知施主可曾看过?“大喇嘛面色沉寂的问道。
尉迟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昨日留下漆盒的人竟然是个喇嘛。但见这喇嘛只是孤身一人,心中到也不怵。
“在下看过了。“
“那看来施主是不想留下那孩子了。“
尉迟湛也不废话,欲夺路而走。
喇嘛挥袖阻拦,“施主,本座劝你还是放下身后的竹篓。“
尉迟湛立目而视,“我若不肯呢?!“
话音未落,只见红衣大喇嘛向旁边一扬手。
“啪!“的一声过后,一旁三尺开外的砖墙上便深陷了一个整齐的掌印!
这等犀利的掌法尉迟湛之前非但没有见过,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他惊觉一刹,向后退了几步,目光则始终没有离开那喇嘛。
“施主,你有狮子一样的眼神,但却没有狮子一样的力量。本座无意伤你,望你听从劝解。“
这红衣大喇嘛既是从长安千里追踪而至的吐蕃国师陀虎。
尉迟湛不再搭话,只是卸下竹筐,掀开盖子,将木生抱出来。
木生一脸疑惑的问道:“咱又不走啦?“
然而得到的回复则让她吃惊不小。
“快跑!!“
尉迟湛脸色铁青的向她喊道。
这突如其来的吼叫使得木生一脸惶恐的看着尉迟湛,可此时大敌当前哪容得有半点迟疑。
情急之下,尉迟湛抓起木生向身后平甩出两丈多远,自己则攥拳挡在陀虎面前。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木生向尉迟湛望去,她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只是站在原地,愣愣不动。
而此时,陀虎阔步向前直奔木生,视尉迟湛于无物。
就在大喇嘛近身的一刹那,尉迟湛双拳并出,击其面门。
唐代军人的空手技击,简单实用,不见丝毫拖沓。而在如此近的距离出招,尉迟湛更是倾尽全力势在必得!
短距迅击,只在弹指一挥间,尉迟湛眼见即可击中这红衣喇嘛,但直至拳锋尽没之时,所及之处竟然空无一物。
尉迟湛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这全力一击竟会落空,而于此同时他的胸口则被陀虎单手钳住,向上一提,整个人即被高高举起,随即一沉,力道至极,尉迟湛后背朝下被重重的摔到地上。
顿时,他胸骨尽碎,口吐鲜血。
原本发愣的木生看到这一幕骇人场面,吓得大声尖叫,拔腿便跑。
陀虎脚底凝力便至木生身后,伸手抓向她的衣领,如同苍鹰伏雏鸡。
就在此刻,斜侧方飞来一物,迅捷异常,直奔陀虎的太阳穴。
陀虎闪身躲过,那飞来之物冲击到墙上登时崩碎,残渣四散落下,原来竟是一块干硬的马粪。
当陀虎再看向木生时,眼前却多了一群破落不堪的乞丐。站在最前面的那个,手里正抛接着一块干马粪。
“这世道真是乱的不成样子了,不光人没饭吃,而且大喇嘛还要抓小道士。“
陀虎此行的使命即将完成之时出此支节,心中怒火丛生。
“诸位施主请让路,本座有事要办!“
“爷们儿虽然都是花子,但从来也不做拐带人口的勾当。你虽是个蕃僧,但也是出家之人,光天化日怎能当街抢人?!“
“本座行事,无需与你等多言。若要阻拦,本座不会留情。“
这是陀虎最后的警告,可这警告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出乎意料的是与他搭话的那名乞丐先发制人,右臂突然一抖,手里的那块马粪立即向陀虎的面门疾驰而去。
大喇嘛不躲不避,单手上扬,一记凌空掌劲把袭来的马粪击的粉碎。
乞丐们为乞食而游走四方,难免惹事生非,故经常与人殴斗,着实见过不少江湖上的练家子,但如此高绝的手段却是从未领教。
就在众人惊愕之时,陀虎脚下生风,瞬间已至近前,同时右掌如刀,直切那抛粪乞丐的心脏,来势之汹,迫人肝胆。
而那乞丐大惊之下,竭尽全力向后撤步闪身,勉强避过这致命一击。但却因步法大散而跌倒在地。
其余众乞丐见状,则各持打狗棍对陀虎群起而攻。
但还未近身时,陀虎即凝气于心,待棍棒将至之时先发制人,双臂左右起势,气成昆仑无奈何,同时一震千均之力。众乞丐抡起的棍棒纷纷脱手,有距离近者更被弹出数丈之远。一时间人仰马翻,没有再欲围攻者。
陀虎也不在此纠缠,施展陆地飞腾寻找木生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