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能动弹,可眼神却一直怒视着李赤千,如同一只被捆住四肢的狼仔。
“小爷今天落在你手上,算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刮给爷来个痛快的!“
李赤千居高临下:“你出身名门却做出奸邪淫盗的不齿之事,我本该立取你性命,念你年少网开一面,不过你要在此对武圣神位立下毒誓,从此不再为非作歹,若你不肯答应,亦或此后违背誓言,你的首级都会摆在这供桌之上,如何?“
言罢,李赤千与唐笑俊四目相对,等待着他的选择。
此一时,唐笑俊正提丹田之气想要冲开被封住的穴道,奈何这点穴的功力幽深入髓,致使他的所为徒劳无功。
而面前矗立着的李赤千所带来的压力确如山一般。
很多时候,在真正的生死面前,无论有多少自尊都是毫无用处的。
尽管唐笑俊的目光如同野狼一样看着李赤千,但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咬着牙做出了一个理智的答复。
“我唐笑俊今日在此起誓:今后绝不再做采花淫盗之事,若违此誓,死必身首异处,难有全尸!“
话音一落,他的肩头便承受了一记重重的点戳,原本僵硬的身体顿时恢复了知觉。
然而他却没看见李赤千的出手,即便他就近在咫尺。
“蜀中唐门虽善用暗器,但也自居名门正派,今日之事李某不会外露,望你信守誓言,改过自新。“
唐笑俊以一种奇怪的表情的看着李赤千,一直到听他说完这番话,并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此时他才发觉自己的身体仍然保持着解穴前的姿势而没有动过,这并非是身体依旧感觉麻木,而是因为来自李赤千的威慑太过强大,以至于穴道被解后也没有分毫的动作。
这一夜对唐笑俊的打击可谓空前,甚至就此改变了他人生的轨迹。
从泰山之东升起的朝阳显出赤红的颜色。
福满客栈最简陋的一间客房里,尉迟湛与木生还在酣睡。
这是他们从玉门到现在是第一次进城,第一次奢侈的选择投住客栈,也是一路之上睡的最安稳的一觉,即便这被褥上还留有以前客人的汗臭味。
木生醒了,他是让尿憋醒的。
破旧的地板一发出响声,尉迟湛立即便翻身做起。
“你去哪?“
尉迟湛看着正在穿鞋的木生问道。
“去尿尿。“
“哦…“
随后他再次倒在床上,可他立刻又坐了起来。
“还是我带你去吧。“
“不用,尿尿不用你带我。“
“不用我带你知道去哪尿吗?“
“在这里尿尿还要有地方吗?“木生愣愣的问道。
“是啊,你要去茅房。“
“哦,去茅房就可以尿尿了?“
“嗯,不但可以尿尿,还能拉屎。“
木生自记事以来都是与师父元贞辗转于西北的荒郊野地,多居于山洞,如厕就地,因此并不识得茅房为何物。
“这里好臭啊!“
木生捂着鼻子说道。
“嗯,这里不但臭,而且分男女,你要进那边挂着布帘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是什么?“
“呃…就是和男孩子不一样的人。“
“哦!“
此时木生已憋的不行,应了一声便向茅房跑去。
尉迟湛在身后嘱咐道:“进去小心脚下!别掉坑里了!“
客栈外的一条街市上,路人摊铺熙熙攘攘。
尉迟湛手持一根卦旗带着木生行走其间。
世人无论身负如何,都要先填饱肚子,而想填饱肚子,就需要钱。
尉迟湛与木生从西北一路行直此地,身上原有的盘缠已然用尽,然而军旅出身的尉迟湛,除了军事技能和力气之外,并没有其他谋生的本事。而且为了保证木生时刻都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他也不能出外做苦力。
而幸得他识文断字,和木生又都是一身道士打扮,带着元贞留下的一本相书,索性上街算卦来挣些散钱。
此时正近晌午,两副卦得来的四枚通宝现已换成一张大饼。饼被掰成两块,尉迟湛持大,木生持小。
山东地界自古就盛产品质优良的麦子,这半发面的饼不但烙的外脆里软香甜可口,而且个头也实在的紧。
木生极是得意的吃着手里的饼,她喜欢所有饼类的食物。
路边的一处围墙下,一个恰好阳光可以晒到的地方,一个乞丐靠在墙根接受着这一缕可以延续性命的温暖。
他好似型骸一般的体貌可谓窘迫至极,身上披着打满补丁的布片,其上的本色早已不见,替之为模糊的泥污,脸上两腮塌陷,头发干枯而蓬松,并粘有很多草屑,眼睛里透出对命运彻底屈服的神色。
多年的战乱致使饥民遍地,在这鱼米之乡富庶之地,像这样的绝望的乞丐也比比皆是。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木生看看手里还没吃上一半的烙饼,又看了看这个濒临饿死的乞丐,但她没有去看尉迟湛,只是犹豫了一下,就把手里的饼扔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