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了,没像今天一样盘点自己的力量。但他更清楚的知道,今天还不是展示力量的时刻,而是一个下决定的时刻。为了这个时刻,已经等太久了,做了大量的铺垫工作,忍耐了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能安慰他的唯有手中的冰。如今,他要对冰下命令了。这话只有他自己能懂。
当值宦官准备唱名。不需要唱名的是王室贵族的行列,有的来了,有的没来,他们是皇太叔苻定,苻览;皇太弟苻融,苻双,苻柳,苻庾,苻武,苻绍,苻谟;皇太子苻宏;皇子苻丕,苻睿,苻晖,苻熙,苻琳,苻诜;皇侄苻敞,苻朗,苻亮;皇亲苻方,苻垂,苻洛,苻纂,苻謏,苻雅,苻冲;就连年幼的皇孙苻登也被抱过来了。大殿的侧殿珠帘中,坐着皇太后;皇后苟氏,皇妃慕容氏,张夫人,毛氏,无数嫔妃;苻坚的几位年幼的公主:顺阳公主,苻宝,苻锦也在其中。侧殿着装不一,胡风汉风混同。很显然,这是一个综合了皇室会议与国务会议的重要会议。
唱名自宰相始。三公九卿之例空空荡荡,王猛死后,帝国无大臣。苻坚效仿汉制,当初虚设了许多公卿大夫之位,用王猛的话说:“很多时候,有摆设比没摆设好。”当时苻坚追问:“什么时候可以没摆设?”王猛那时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当一个国家的最高主宰觉得连自己也成为摆设,那么就可以不再有任何摆设了。”
武将们是苻坚的至爱。武将们是苻坚的****。他用这分射而出的利器,征服了大片大片的土地,大片大片的庄稼,大片大片的女人。苻坚完全放纵将士们烧杀****,因为所有这些都是帮他干的。既然他一个人干不了,那么何妨大家分享!他对此绝对放心,完全满意,并且深深陶醉。
大大小小的武将中,苻坚最喜欢姚苌、吕光与慕容垂,这三个人原来都不是秦国的将军,投降过来后特别忠心,这给苻坚带来的不是一般的成就感。最让他满意的是,这三人都很低调。苻坚见他们如此谦卑,反而觉得于心不忍,总是暗地里多多的赏赐,多多的关照。姚苌是羌人酋长,世称英雄,归降后忠心耿耿,被苻坚特别授衔为龙骧将军。苻坚当日曰:“爱卿勉之!龙骧将军之位非同小可,是朕当年曾任之职,非护国者不可任之。”王猛甚觉此语不祥,预感苻坚自设圈套自己跳下去,有朝一日姚苌必会取代苻坚。苻融也不及阻拦,只能任那姚苌龙躯虎步,匍匐受印。
会议缓缓开始。
首先,太医官简短汇报上个月皇太后因暑热致疾,经众医官精心调理,体复安康的情况。苻坚当即赏赐太医院黄金一百两,令从太医中选拔有功者为御医。赏公不赏私,群臣叹服。
宰相说:“大王以孝治天下,乃当今仁君。我等与圣人同时,这是何等幸事,谁敢不尽忠!”这是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