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皮说:“我家本是汉人,我父竟要我作胡狗。”
王猛怒道:“如此看来,你把我当汉奸了?你何不大义灭亲,再请功于晋室?”
王皮不敢再言。
夜,已经很深了,王猛负手庭前。很多前年,他就是在这样一个深秋的夜晚,徘徊庭中,耳畔传来敲门声,接待了两位不速之客。
“为何无人开门?”门外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王猛家贫,无应门之童。公子尚幼,恐怕已经睡着了。”
正说到这里,王猛轻轻开门:“请进。”他也不问是何人,也并无客套话,大大方方开门迎客,低头在前面带路。那门外之人对此颇为吃惊。
王猛引不速之客二人到草堂坐定,喝令儿子王皮拔亮油灯,这才抬头一看。
“原来是吕将军!”
吕婆楼笑笑地说:“王猛,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贵人。”
王猛笑了:“贵人高姓大名?”
那贵人不笑也不言,大剌剌坐着,望着窗台上的蜘蛛丝发呆。
吕婆楼说:“王先生,很久没出门了吧!”
王猛说:“多劳过问,在家课子而已,读书而已。”
那贵人忽道:“先生所读何书?我看先生大隐于市,仿佛孙子客吴,屈哉!若有兵法十三篇,何愁无买主!”
王猛正色道:“我之所读异于此。”
那贵人追问:“然则为何书?”
王猛起身望着外面,似在自言自语:“世上还有何书可读?世上还有何人可交?每晚我与我的书为伴,圣人的话久久响在我耳边。朋友,我们未曾见过面,你是吕将军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若问我读的书,只有一本。若问我是什么人,答案也只有一个。多谢贵人,多谢贵人!屈尊来我草堂,实不敢当。请容我今夜静思,明日专门拜访,一吐为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