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僵住。
动作僵住。
只剩下心脏还在“怦怦”狂跳:咦,这是怎么回事?
大脑僵住。
大脑僵死。
一切凝固不动,好像一台正在运行的机器往前也走不动,往后也退不了,就那么前后猛扯一通,扯来扯去刚好力量扯平。定住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过去了,他们身上的“定身法”终于解除,只听得“轰”
地一声——
凝固久了,当一切复原时便表现为崩塌。
解体。
与内心更大的恐慌与瘫痪!
马儿们四蹄触地如被火烫,“嘶嘶”长咴。
官兵们手中的刀刀枪枪“哗啦啦”四处甩落。
他们的手好像已经残废了,又软又僵又麻,但又不停地自己动来动去,仿佛还在中魔。
官兵们面面相觑,背心汗出如蚁群密集。
额上汗出如群兽堕岩。
眼中空空,一切如末世。
道士们早已不见。
人群也不见了。
地上空余黄土一堆。
黄土堆上是一座破破烂烂的老君庙。
庙门上贴着一张大红纸,纸上龙飞凤舞题大字:
“吾乃太上老君门人,张天师弟子。欲入吾教者,须纳五斗米粮。凡我教徒皆可长生久视,有大福焉,不受红尘之苦。张天师仙尊今在神霄之上,已将襄阳辟为吾教之所。山川百姓,皆属吾教。敢毁此贴者,毛发无存。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敕敕敕!”
下面盖着一个大金印,字体极古。
官兵们看毕红榜惊恐莫名,谁也不敢将纸揭下,勉强列队灰溜溜回城去了。
高高低低的黄土堆……
破破烂烂的老君庙……
鲜艳夺目的大红纸……
那红纸上盖着一个大金印,迎日生辉。
王羲之待人群散尽,背着手上前看那金印。细看上面的文字乃是伏羲之体,大有女娲之意,十分古雅。
王羲之正思这印出自何人之手,这时一人在旁曰:“先生是何人?”
王羲之有些恍惚,觉得耳旁这声音似曾听过,凝神间不及答言。
或者说,他此时不想与谁说话。包括自己。毕竟在陌生环境中人总会有些尴尬……
但那人又说:“先生是何人?”
声音仍然软软的,但语气硬了许多。
王羲之回神之间已知此人是谁,微笑回头:“你有何事?”
果然是那天那位当街而坐的道士。
道士说:“我看先生必非常人。”
王羲之一笑。
道士肃然道:“请随我来。”
“荒唐!”王羲之看着这人的眼睛:“为何要随你去?”
那道士表情极为凝重:“昔日,贫道曾见过君父……”
“打住!”
那道士表情愈加庄重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先生就是王羲之。近日众口盛传‘龙过襄阳’,吾不知其为何人。刚才见先生如此仔细地研究敝教金印,吾犹不知其为何人。”
“那你为何就认为我是你所认为的人?”
“因为你说‘荒唐’二字时,与我故人神似耳!”
王羲之……
那道士道:“君父王旷将军当初未入教时,也曾当面谓我教‘荒唐’,君家父子真直性人也。后经教长点化,君父欣然入教。(历史上王羲之一家几代人都是天师道教徒,王羲之本人后来也成为虔诚的天师道教徒。)后因国事不宁,渐与教中人疏远,但这段因缘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