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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老子韩非列传(2)

【译文】

宋国有个富人,因为天下雨毁坏了墙。他儿子说:“不修好将会被盗”,他的邻居有位老人也这么说。晚上果然丢了很多财物,他全家的人都认为他儿子特别聪明却怀疑邻居那位老人。从前郑武公想要攻打胡国,反而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胡国的君主。就问大臣们说:“我要用兵,可以攻打谁?”关其思回答说:“可以攻打胡国。”郑武公就把关其思杀了,并且说:“胡国,是我们兄弟之国,你说攻打它,什么居心?”胡国君主听到这件事,就认为郑国君主是自己的亲人而不防备他,郑国就趁机偷袭胡国,占领了它。这两个说客,他们的预见都是正确的,然而言重的被杀死,言轻的被怀疑,所以知道某些事情并不难,如何去处理已知的事就难了。

【原文】

昔者弥子瑕见爱于君。卫国之法,窃驾君车者罪至刖。既而弥子之母病,人闻,往夜告之,弥子矫驾君车而出。君闻之而贤之曰:“孝哉,为母之故而犯刖罪!”与君游果园,弥子食桃而甘,不尽而奉君。君曰:“爱我哉,忘其口而念我!”及弥子色衰而爱弛,得罪于君。君曰:“是尝矫驾吾车,又尝食我以其余桃。”故弥子之行未变于初也,前见贤而后获罪者,受憎之至变也。故有爱于主,则知当而加亲;见憎于主,则罪当而加疏。故谏说之士不可不察爱憎之主而后说之矣。

【译文】

从前弥子瑕被卫国君主宠爱。按照卫国的法律,偷驾君车的人要判断足的罪。不久,弥子瑕的母亲病了,有人知道这件事,就连夜通知他,弥子瑕就诈称主的命令驾着君主的车子出去了。君主听到这件事反而赞美他说:“多孝顺啊,为了母亲的病竟愿犯下断足的惩罚!”弥子瑕和卫君到果园去玩,弥子瑕吃到一个甜桃子,没吃完就献给卫君。卫君说:“真爱我啊,自己不吃却想着我!”等到弥子瑕容色衰退,卫君对他的宠爱也疏淡了,后来得罪了卫君。卫君说:“这个人曾经诈称我的命令驾我的车,还曾经把咬剩下的桃子给我吃。”弥子瑕的德行和当初一样没有改变,以前所以被认为孝顺而后来被治罪的原因,是由于卫君对他的爱憎有了极大的改变。所以说,被君主宠爱时就认为他聪明能干,愈加亲近。被君主憎恶了,就认为他罪有应得,就愈加疏远。因此,劝谏游说的人,不能不调查君主的爱憎态度之后再游说他。

【原文】

夫龙之为虫也,可扰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人主亦有逆鳞,说之者能无婴人主之逆鳞,则几矣。

【译文】

龙属于虫类,可以驯养、游戏、骑它。然而他喉咙下端有一尺长的倒鳞,人要触动它的倒鳞,一定会被它伤害。君主也有倒鳞,游说的人能不触犯君主的倒鳞,就差不多算得上善于游说的了。

【原文】

人或传其书至秦。秦王见《孤愤》、《五蠹》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韩非之所著书也。”秦因急攻韩。韩王始不用非,及急,逎遣非使秦。秦王惊之,未信用。李斯、姚贾害之,毁之曰:“韩非,韩之诸公子也。今王欲并诸侯,非终为韩不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归之,此自遗患也,不如以过法诛之。”秦王以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遗非药,使自杀。韩非欲自陈,不得见。秦王后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

【译文】

有人把韩非的著作传到秦国。秦王见到《孤愤》、《五蠹》这些书,说:“唉呀,我要见到这个人并且能和他交往,就是死也不算遗憾了。”李斯说:“这是韩非撰写的书。”秦王因此立即攻打韩国。起初韩王不重用韩非,等到情势吃紧,才派遣韩非出使秦国。秦王很喜欢他,还没被信用。李斯、姚贾嫉妨他,在秦王面前诋毁他说:“韩非,是韩国贵族子弟。现在大王要吞并各国,韩非到头来还是要帮助韩国而不帮助秦国,这是人之常情啊。如今大王不任用他,在秦国留的时间长了,再放他回去,这是给自己留下的祸根啊。不如给他加个罪名,依法处死他。”秦王认为他说得对,就下令司法官吏给韩非定罪。李斯派人给韩非送去了毒药,叫他自杀。韩非想要当面向秦王陈述是非,又不能见到。后来秦王后悔了,派人去赦免他,可惜韩非已经死了。

【原文】

申子、韩子皆著书,传于后世,学者多有。余独悲韩子为《说难》而不能自脱耳。

【译文】

申子、韩子都著书立说,留传到后世,学者大多有他们的书。我唯独悲叹韩非撰写了《说难》而本人却逃脱不了游说君主的灾祸。

【原文】

太史公曰:老子所贵道,虚无,因应变化于无为,故著书辞称微妙难识。庄子散道德,放论,要亦归之自然。申子卑卑,施之于名实。韩子引绳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极惨礅少恩。皆原于道德之意,而老子深远矣。

【译文】

太史公说:老子推重的“道”,虚无,顺应自然,以无所作为来适应各种变化,所以,他写的书很多措辞微妙不易理解。庄子宣演道德,纵意推论,其学说的要点也归本于自然无为的道理。申子勤奋自勉。推行于循名责实。韩子依据法度作为规范行为的绳墨,决断事情,明辨是非,用法严酷苛刻,绝少施恩。都原始于道德的理论,而老子的思想理论就深邃旷远了。

【活学活用】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

扁鹊经过齐国,齐桓侯把他当客人招待。他到朝廷拜见桓侯,说:“您有小病在皮肤和肌肉之间,不治将会深入体内。”桓侯说:“我没有病。”扁鹊走出宫门后,桓侯对身边的人说:“医生喜好功利啊,想在没病的人身上显示本领,作为自己的功劳。”过了五天,扁鹊再去见桓侯,说:“您的病已在血脉里,不治恐怕会深入体内。”桓侯说:“我没有病。”扁鹊出去后,桓侯不高兴。过了五天,扁鹊又去见桓侯,说:“您的病已在肠胃间,不治将更深侵入体内。”桓侯不肯答话。扁鹊出去后,桓侯不高兴。过了五天,扁鹊又去,远远地看见桓侯就转身跑开了。桓侯派人问他为什么要跑开。扁鹊说:“疾病在皮肉之间,汤剂、药熨的效力就能达到治病的目的;疾病在血脉中,靠针刺和砭石的效力就能达到治病的目的;疾病在肠胃中,药酒的效力就能达到治病的目的;疾病进入骨髓,即使是掌管生命的神也无可奈何了。现在疾病已进入桓侯的骨髓,我因此不再要求为他治病。”过了五天后,桓侯身上的病发作了,派人召请扁鹊,扁鹊已逃离齐国。桓侯于是就病死了。

扁鹊给桓侯治病的故事,在《韩非子》中被当做寓言引用过,只是桓侯不是齐桓侯,而是蔡桓侯。韩非子认为事物的发展都是渐进的,“天下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之大事必作于细”,“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烟焚”,因此,要想控制事物的发展方向,就要从小事做起。要防止堤坝被蝼蚁破坏,就要把小小的蚁穴堵上;要防止火灾就要把烟囱的缝隙塞好,可见,极微小的祸患都能影响全局成败得失。

从桓侯轻视小病终至丢失性命的事态发展上看,韩非又说:“故良医之治病也,攻之于腠理,此皆争于小者也。夫事之祸福亦有腠理之地,故曰圣人蚤从事焉。”他认为万事万物都有“腠理”,也就是苗头,所以明智的人总是提前预防,当不良事物还处于忽微状态时就要加以防止,杜绝其发展,也就是要“防微杜渐”。

“防微杜渐”这一成语来源于《后汉书·丁鸿传》,丁鸿给东汉和帝的上书:“若敕政责躬,杜渐防萌,则凶妖销灭,害除福凑矣。”当时丁鸿在上书中指出,皇帝如果亲手整顿政治,应在事故开始萌芽时候就注意防止,这样才可以消除隐患,使得国家能够长治久安。

东汉和帝即位后,窦太后专权。她的哥哥窦宪官居大将军,任用窦家兄弟为文武大官,掌握国家的军政大权。看到这种现象,许多大臣心里很着急,都为汉室江山捏了把汗。大臣丁鸿就是其中一个。

丁鸿很有学问,对窦太后的专权他十分气愤,决心为国除掉这一祸患。几年后,天上发生日食,丁鸿就借这个在当时被认为不祥的征兆,上书皇帝,指出窦家权势对于国家的危害,建议迅速采取行动。和帝本来早已有这种打算,于是以此天象为由头撤了窦宪的官,窦宪和他的兄弟们因此而自杀,和帝的权力得以巩固。

由小处着手治理国家的事例还有很多,有一次唐太宗读史书,读到舜和禹要造漆器并雕饰器皿,而十几人因此劝谏的事,很有些迷惑不解。太宗因此问谏议大夫褚遂良说:“以前,帝舜制造漆器,大禹只为祭祀的器具雕刻花纹,就有许多人劝谏,这是为什么?这只不过是一些装食物的小东西,装饰这些小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劝谏呢?”

褚遂良回答说:“雕刻器物虽然是小事,但会影响农业生产、织纺丝带,这样就会耽误妇女的其他工作,而且,更严重的是这是倡导奢侈享乐的风气,是国家败亡的开始。开始虽然做的是漆器,后来就一定会用金子来做。金器做过了,就又会用玉来做,这是没有尽头的。所以,好的大臣一定要在不好的事情刚开始出现时加以劝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听完褚遂良的解释,唐太宗恍然大悟。他对大臣们说:“我所做的事,恐怕也有不妥当的。有的也许才开始,有的也可能快要结束了。不管哪种情况,你们都应当进谏,以帮助我改正错误。否则,亡国的灾祸将会如翻掌一样迅速来临!”

涓涓细流可以穿透岩石,参天大树是由嫩芽小树逐渐长成。人们常因忽略微小的事情,而造成祸患。如果从小地方着手,在祸患还在萌芽时注意防止并消除它,就能够安定,就能够控制事物的发展方向。这好比山坡上有棵巨树残干,据说它已经历无数次电闪雷鸣和风吹雨打,却能顽强地生长为一棵大树,可是后来飞来一群甲虫,长期吞食,却把这棵大树毁掉了。巨树能经得起电闪雷鸣和风吹雨打,却经不起甲虫的吞食,的确令人深思。它启示人们:要成就事业,就要防微杜渐。忽微祸患能晓以得失,影响全局。

“防微杜渐”表达了两层含义,其一是防止对微小的忽略,其二是杜绝在渐渐中演变。“微”字本身的含义是细小,就像蝼蚁洞穴很小,一般不引人注意。但是,小蚁穴的危害却极大。在河水上涨时,蚁穴会发生管涌,堤堰内部被淘空而发生溃决事故。“渐”字本身的意思是慢慢地,是一种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这种过程慢得不易使自己感知,也不易使别人察觉。但“渐”是一种足以致命的慢性病,初始阶段并无疼痛,等达到一定程度时,纵有回天之术,已为时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