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虎口脱生的高干二人,此刻是满怀激荡,不说司马懿,饶是前生经常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高干,内心也是充满了跌宕起伏,那种面临绝境,九死一生的危险,已经让他很久没有体验过了,不由又是一阵唏嘘和喟叹。
良久之后,司马懿似乎还是没从死里逃生的惊喜中徘徊过来,依旧哈哈大笑,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原本应该是两人的笑声,如今唯独自己依旧在笑,至于高干则是在一边注视着自己,一双眼眸之中充满了冰冷之意。
司马懿的笑声戛然而止,似乎此刻才想起来,虽然自己脱离了虎口,但却还是没摆脱生死的危机,自己的小命依然是揣在别人手里。
“高刺史,你我怎么说也是共同经历过患难,相互之间肝胆相照,并且我还数次救你性命,就算你我之间真的有解不开的仇恨,此刻也该一笑泯恩仇,再者你我之间根本就没多大的仇恨,为何不放下恩怨,结为知交!”
司马懿脸上充满了恭维之色,笑道:“其实,我还是很佩服高刺史的胆识和为人的,不仅年纪轻轻就成为一州刺史,手握重兵,还敢独领一支骑兵深入敌营,一路上千里奔袭,过关斩将,雄风赫赫,威风八面,使得天下人为之侧目,诸侯闻之变色,高刺史如此英雄人物,岂是人人都可以攀交的,在下不才,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笔墨之才,自之高攀不上高刺史,但却有一股挚诚之心,愿与公倾心相交,把手言欢。”
此刻的司马懿心中再无半点死志,即使有机会跟高干同归于尽,他也不会再一次往火坑里跳,因为已经体味过一次生死的他,深深的感受到了活着的美好,即使此刻向高干下跪求饶才能活命,他也绝不会有一丝犹豫。
对于司马懿的前后变化,高干看在眼里没有半分诧异,因为经历过一次生死边缘的人,会格外的珍惜生命,什么尊严,颜面在生命面前都会变得一文不值。
“这么说你现在不想死了?”高干笑着问道。
司马懿心里一阵腹诽,谁说自己想死了,要不是你一心要杀我,我至于这么冲动吗!
不过这话司马懿也就在心里念一遍,嘴上还是说道:“自然是想活,还请高刺史高抬贵手,看在你我也算是经历过患难的份上,绕我一命,我司马懿保证,今生再也不会出现在高刺史面前。”
高干似笑非笑道:“刚才还说与我倾心相交,此刻又说再也不出现在我的面前,你如此口不对心,反复无常,让我如何能够放过你,你还是去死吧!”
司马懿一听大骇,两腿又开始坚持不住的哆嗦起来,说话语无伦次道:“大人,我刚才只是一时语快,其实我还是非常仰慕大人的,希望能跟在大人身边多多学习,当然了,大人如果有什么地方能用着我,司马懿一定竭尽全力!”
看着司马懿诚惶诚恐的神色,高干对司马懿的必杀之念越来越淡了,不仅是因为自己跟司马懿共患难一场,而是此刻的司马懿并不像是史书上写的老奸巨猾,城府极深之人。
这也是因为此刻的司马懿年纪轻轻,还没有踏入官场,没有所谓的勾心斗角,没有为达目的的心狠手辣,此刻的他,虽然内心有些小聪明,而且喜欢伪装,但在心性方面,绝对称不上阴险恶毒。
“不想死可以,但你必须保证一点,此生绝不能侍奉曹操!”高干双目深重,看着司马懿的眼神闪过一抹寒光,似乎司马懿一个回答不对,那一抹寒光就会变成一道杀气。
“是是!司马懿此生绝对不会效忠曹操以及曹氏,有违此言,大人尽可把我千刀万剐!”司马懿大喜道,连连作揖。
“我话还没说话,你此生除我之外,不能在效忠他人,如果我发现你怀有二心,我同样会把你千刀万剐!”高干重重的说道,显然是起了要收服司马懿的心思。
司马懿一愣,显然有些错愕,但也不敢多想,立马点头称是,此刻高干是说什么他都得接着,不敢露出丝毫不满,生怕高干一个不满意就把自己宰了。
至于自己对于高干的承诺,司马懿则一点都不当回事,只要自己能够离开,但时候高干还能把自己如何,总不能亲自跑到河内来追杀自己吧!
高干见司马懿点头点的如此痛快,岂能不明白他内心的小算盘,微微一哼,便带着司马懿向着来时的路线回去。要治司马懿,他办法多的是,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回去了解曹军的最新动向,要是吕贡等人趁着自己不在,带着大军下山的话,那他自己也就没有继续停留在山上的必要了。
摸到来时的地方,高干领着司马懿来到一处非常隐蔽之地,吹了一声口哨,便见灌木之中动静声传来,隐隐绰绰,先后有十余名并州士卒出现在高干的面前,这些士卒都是高干从大山之中解救出来的,高干留下他们一来是让他们帮助自己观察曹军的动静,二来便是布置各种各样的陷阱,把吕贡等人给困在这大山之中。
高干见到他们,刚想问曹军此刻有什么动作,却见他们一个个神色紧张,仿佛是遇到了什么困境,只有在见到了高干的时候,神色才稍稍有些放松。
“发生了什么事?”高干面色凝重的问道。
其中一名士兵道:“大人,曹军主力追来了,此刻他们已经上山,与山上的吕贡等人合兵一处,目前我们正派人观察,发现他们正聚兵一处,随时都有可能大肆搜山。”
听了士兵的话,高干眉宇紧锁,沉思了下来,反倒是一旁装作没听见的司马懿,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是眼神闪烁,似乎是起了什么心思一般。
“曹军主力?就算是曹军主力,也不可能是曹军的全部兵马,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摸索到我们的位置?”
高干自言自语道,他在进入豫州地界之前就探听到,曹操虽然把近十万的大军都调回官渡,其中有一半需要镇守在官渡、黎阳,黄河上游一带,预防袁军趁势来攻,虽然袁军反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依照曹操的谨慎小心,不可能不做好面临一切变故的准备,至于另一半兵马则是被曹操带回兖州。
高干不知道曹操会带多少兵马返回许都镇压叛乱,但绝对会让麾下的亲信大将率领大批军队来追杀自己,而自己一路上都是采用骑兵奔袭,孤军深入之策,曹军的探子根本难以判断出自己准确的位置,那么曹军主力就必须分兵好几路,从不同的方向展开追击,而正好有一支曹军主力兵马追击到襄城,因得知了襄城之战后才寻着踪迹追到这里。
高干的判断可谓是八九不离十,情况也正如他所设想,唯一有一点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曹操此次返回许都镇压叛乱,身边就带了一众谋士及许褚所统帅的虎卫军,其余兵马将领一概不在身边,在大军返回河南之后,各部将领就得到了曹操的命令,追击高干而去了。
由此可见,不管是曹操还是麾下将领都是对高干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因为此子,他们此刻已然攻克了邺城,收复河北,胜利回师,如今却搞邺城还没拿下,自家老巢却发生了叛乱事件,搞的上到将领,下到士卒一个个寝食不安,哪还有什么心思打战,誓要把这罪魁祸首找到,杀了解恨。
轩辕山脉,吕贡等人临时驻扎的军营之中。
因为司马朗的离去,吕贡等人一个个心思沉重起来,生怕军中会产生哗变,导致自己控制不住,会让暗中的杀手有机可趁。
就当他们忧心忡忡之时,就又听到司马朗率领残部回来的消息,随同而来的还有一支从官渡返回的曹军精锐兵马。
这支曹军兵马的统领名为李通,是曹营中的高层将领之一,因为此次追击高干的行动是由曹营将领来负责,几个曹军高层将领合计了一下,判断出高干的路线是向南而行,便把曹军主力分为十部,依照不同的路线向着南方疾行而去,这样寻到高干的概率也就大了。
而李通这一部兵马,追击路线恰好又经过颍川,当得知了高干攻打过颍川又向襄城进发后,李通一面派出骑兵通知其余几部兵马,一面又亲率主力赶往襄城,到了襄城之后又一路寻着足迹追到轩辕山脉,又刚好碰到领着残部仓惶下山的司马朗。
对于这位兖州刺史,李通表面上还是要恭敬的,但是当他听了司马朗的讲述后,脸色就难看了下来,看向司马朗的目光充满了讽刺与质疑,什么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还杀了曹军几千人,还发现杀手原来就是高干。
李通认为司马朗所说的完全是一派胡言,信口雌黄,对于高干这个人,李通还是打过交道的。袁绍和曹操争霸中原近十年,使得曹军与袁军之间,大大小小的战役也不下百次,至于两军军将领,虽然互不熟识,但在战场上难免遇见,只要遇见了就会打上几个回合,所以打着打着也就慢慢脸熟了。
而李通和高干,两人之间虽然不认识,但在战场上也是走马交锋过,虽然次数不多,但也有那么个四五次,而且次次都是李通占上风,所以在李通眼里,高干虽然有千里袭许都的过人之举,但在武力方面,依旧是不屑一顾。
但是司马朗的描述中,高干仿佛有着杀人于无形之能,这不是狠狠甩李通的脸吗,要是高干真有那么厉害,他自己还能活到现在?还不在战场上给高干收拾掉了?
司马朗也自知说的话没人相信,因此面对李通投来的质疑之色,心中没有怒气有的只是无奈,但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便领着李通上山,自己一人的话李通不相信,但是吕贡、毕谌等人的证词,就不得不让李通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