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45年9月,日本天皇正式在无条件投降书上签了字。
中央华中局新四军苏南游击队作出了以下指示:一是北撤,编入新四军主力部队;二是留下少数秘密工作者和武装队伍坚持地下斗争,坚决粉碎国民政府军队妄图占领广大乡镇的企图。
薛永辉、周志敏根据上级指示,立即组织力量,护送投诚至游击队的原通安伪警所龚胜忠,以及伊山、美亚子、山口百惠等人去了苏北。
西山岛姚冠群部的一百七十多名游击队,除姚本人和他的几名拜兄弟以外,其余全部渡江至苏北如皋、****,接受主力部队收编。
林晓红与雅景香将海外赤子抗日募捐款交于宋庆龄福利基金会后,因伤势过重,便去了当地医院治疗。
一月后,林晓红的伤势治愈,遂与雅景香自沪返回苏州。
由于雅景香不愿再回浒墅关,在征得游击队司令部同意后,便与林晓红一起去了太湖潭东,参加了游击队。
转眼到了1948年,在初春的一个傍晚,徐全根执行任务后,独个儿走进了光福潭东的悦来酒家,一坐上桌,旁若无人大声吆喝:“拿好酒好菜来。”店老板一见,有点儿惊讶,一看左右,都是些熟客,于是凑上前去,说:“小豆腐,店堂里人多眼杂,内屋有间雅室,去里面美美一叙?”徐全根抬眼望了望店家,没有挪动身子。
店家以为他默许了,正欲唤店小二将两只冷盆往里端去,徐全根满不在乎地一笑:“把菜给我放到这块,我看谁敢把我怎样?爷爷还没有遇到敢在我面前打黑枪的人……”。
店小二迟疑了一下,用征求的目光望了下店老板。
店老板即刻吩咐将菜端上徐全根的桌面,尔后转身匆匆去潭西村。
原来,自从新四军太湖游击队主力部队北撤后,只留薛永辉、周志敏、秦子刚、林晓红等三十多名游击队战士留守。
为执行上级指示精神,留守人员成立武装工作队,下属若干武装小组分散开展活动,组与组之间不发生横向关系,游击队以定期、不定期的碰头会实行联系和领导。
金维汉自从担任县长后,他手下的特务组织依然在苏西一带活动,并将原先汪伪特务中的一些骨干罗致门下,秘密集训后,分派至各乡村、集镇潜伏。
前不久,他得到了“螳螂”来报,新四军游击队北撤,苏州西部只有少数游击队活动。
他认为,这是消灭游击队的最佳良机,组织军警出动武装收租,逼迫游击队出现,伺机一网打尽。
然而,他亲率部队出动去乡下收租,游击队四下伏兵,每到一处地方,都会射来莫名的枪弹,不是这个带队催租的保长命丧黄泉,就是那个持枪抓壮丁的伪军一命呜呼……为了消灭心头之患,金维汉指令“螳螂”和派出密探搜集游击队活动的情报……筹划了集中军警突袭游击队活动频繁的村庄。
自此以后,游击队频频遭袭,要不是百姓舍身掩护,后果不堪设想。
针对特殊情势,薛永辉遂对各游击武装工作队从过去居住在老百姓家,改为宿营于人烟稀少的荒丘墓穴,日潜夜出。
潭东、潭西两村是新四军游击队的游击区,根据地下党联络站获得的情报,金维汉早就虎视眈眈,现在徐全根去那里饮酒,自然十分危险。
好心的店老板劝其去里室,为的是以避敌人耳目,当徐全根执意坚持,生怕万一,所以把这个情况向潭西村联络员黄球娣作了报告。
几个爱听新闻的顾客一见徐全根光顾,凑了上来问东问西。
徐全根十分谨慎,不敢妄言,可三杯酒一落肚,便打开了话闸子。
“你们问我为什么来这里喝酒的次数少了,这是我们的纪律不容许。”徐全根说,“干我们这一行的规矩也真多,不准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不准玩别人的老婆,不准……我为喝酒的事,挨的批评还少吗?”“那你现在怎么来这里违反纪律了?”有个顾客问道。
“过去在领导眼皮底下,你放了几个屁也会知道。
现在各小组行动,酒喝醉了也无人问津。”徐全根一笑,诡秘地说,“不瞒各位老兄说,原以为打跑了东洋鬼子,可以过几天太平日子了,可谁知还是东躲西藏,连喝杯酒也像女人偷汉子,完事了,拉上裤子就跑人……”。
“那最近多日不见,在忙啥……”。
“忙啥,在给金维汉和他的部下送花生米呀。
他率领他的弟兄们下乡,总得给他点礼物……”接着,便绘声绘色地讲了几次袭击金维汉的战斗,末了,做了个手势,说,“过去,我们是把花生米一把一把地给日本鬼子,日本鬼子现在不是一个一个地回老家了。
现在我们是一颗一颗地给那个姓金的尝,叫姓金的浑身不舒服。”说到这里,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子弹,往台桌上一拍,眯着血红的两眼说:“这颗,我一直放着,没敢用,因为它有特别的用处!”“……”大家不解,端详了一下这颗子弹,没有看出它的特别之处。
“今天,爷高兴,讲给你们听,我们武装小队正策划着捉拿金维汉这个小子,让领导看看,别老批评我这个嗜酒的,酒能误事不假!可酒也能壮我们男子汉的胆,我要亲手抓住了姓金的,别小觑了我们这些酒兄酒弟……”。
“哪这与这颗子弹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个顾客如堕雾海。
“我在小组会上对仇全男老弟说过,你别老打我喝酒小报告了,我拿给你看样东西,你就明白我是怎样的人了。”“仇全男是谁?”“他如今是太湖游击队里的又一个红人,时任武装游击小队的一个队长,是我的顶头上司哩。”“你什么东西让他看?”大家十分感兴趣。
“你们先瞧瞧我这个人,小模小样的,而仇全男五大三粗,我没一样能胜得了他,没法子,这是怪我爹妈偷工减料。
但有一样,我得谢谢我爹妈,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嗜酒的爱好,所以……”他拍了拍胸口,“我的胆长得特别大。
仇老弟问我给他看啥玩意儿,我从衣袋摸到裤袋,又从裤袋摸到衣袋,从手枪里推出了这颗子弹。
我对他说,我这颗子弹是专给金维汉留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