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野语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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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傻子

大约三十岁以上的人应该有所耳闻,原先的大学毕业之后国家是包分配的,不像现在是自主择业。而且包分配就意味着有了“铁饭碗”,这一辈子就不用愁吃喝。所以那个时候,穷人家的孩子多是很愿意读书的。

村里有个人,高考三次落榜后,便疯傻了。后来才听说原是考上了的,但是被别人冒名顶替了,于是,这人便去县教育局去,教育局告诉他,顶替他的都是有关系的,他闹也是白闹,叫他回家来年再参加高考,这人受不了打击,回到家魔怔几天后,再出来见人便傻了,从此落个“傻子”的外号,真名倒渐渐被人遗忘了。

傻子常在村小学西面的小树林里,靠着一棵树,蹲在那里喃喃自语,旁人也分不清他说些什么,到了饭点儿家人就过来把他领回家。一年四季如是。

夏天的时候,小学里面没有安装风扇,到了自习课时,小学生们常搬着自己的小板凳跑到小树林写作业,虽然之前老师已经告诫过他们,不要和傻子说话,但还会有几个调皮的去捉弄傻子,起哄傻子学驴叫。

原来是傻子父母为了治傻子的病,没少花钱。那时候农村出去打工的人还是少的,收入基本上就指望着那几亩地,但是为了傻子的病,庄稼也耽误了,有时候冬天没了口粮,父母便领着傻子外出要饭,但怕脸面不好看,便去十里之外的地方。就是在要饭的时候,傻子学会了学驴叫。据说是到了磨豆腐的一家讨饭,那家人给傻子一碗豆腐脑吃,正吃的时候拉磨的驴子叫了,傻子跟着就学会了。再出去要饭的时候,到了人家门口,傻子便不由自主的学起来驴叫。

有一次,学生们闹着玩,一个学生将另一个学生的练习册扔给了傻子,傻子接着之后胡乱的翻看,然后蹲下来捡起一个小树枝,在地上乱画,后来那个学生跑过去从傻子手里将练习册夺走,再看地上,原来傻子在地上乱画的却是解答了练习册上的一道题,而且思路比老师讲的还要简单。这事传开之后,便有些学生拿着问题问傻子,但并不是所有的问题他都解答,有时候在地上乱画一通,但是跟问题相差十万八千里;有时候望着书本发呆,若有所思,也没有解答。

时光荏苒,学生们都已长大,读初中,上高中,考大学……过着自己的人生;小学校也拆了,新学校搬到靠近镇子的地方;傻子的父母也相继过世,据说他父亲临走的时候拉着他叔的收不放手,说把宅子和几亩地都给他叔,让他叔照顾着傻子。

刚开始的时候他叔也会让他婶子或者堂弟过来给他送饭,偶尔也会给傻子洗洗衣服,但是“久病长前无孝子”,更何况摊上的是这么一个傻子,他婶子因为傻子没少给他叔闹气,渐渐的也不像从前那样了。人们常在镇子的大街上碰到傻子闲逛,连上全是灰,哪里知道洗脸,对了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傻笑。人家给他吃的,他就吃;没有吃的,就翻垃圾箱。衣服常年不洗,哪天从垃圾堆里翻出一件衣服,也不分男女款,直接挂在身上,就当是换了衣服。

但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正好他叔最近几年外出打工,在建筑工地上是个小小的包工头,领着一帮本村的人在北京干活,于是就把傻子领着工地上,派了一个看工具的活,也不掏力气。就这样照看着。

这一天,他叔跟傻子说,再过一段时间就过年了,咱们就可以回家了。傻子呵呵的傻笑,喃喃着“回家回家”,然后把被褥一卷,放在板床上,其他人笑了,说收拾这干嘛,还要住几天才能走哩。另一个人说,现在不能回家!傻子笑着,也不说话。这天晚上,工地上没什么活,大家喝点酒后就睡了。第二天他叔醒来,见傻子床上的被褥还在,但是人不知道去哪里了,先是在工地上找,没找到,就慌了,赶紧报了案。报案后,他叔就后悔,说不应该提过年回家这回事,不然也傻子也不会丢了,这要是被人拐走了可咋办?旁人说道,要是被拐到黑煤窑、黑砖窑里面,那真是找也找不到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

找不到也要找啊,于是他叔又给老家打电话,叫亲人来。印些有傻子信息的传单,到各火车站、汽车站的地方去散发,然后开着车一路南下,到了一个大小城市的就散发传单。就这样,没有任何消息。

这个年,他叔没有过好。

半年后,他叔忽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那边是河北一个地方的派出所,说傻子在他们那儿,让赶紧领回家去。

原来,那天晚上傻子怕不让他回家,于是晚上偷偷的跑出工地,他也不知道去车站坐火车,更何况他出来的时候身上没有拿一分钱,即便是给他钱,他也不会花。于是在城镇上,饿的时候就去翻垃圾箱,晚上窝在桥底下;在乡下,饿的时候就要饭吃,晚上窝在谁家柴火垛里。就这样出了北京,过了石家庄,其实傻子不知道家的具体位置,只是一路朝着南走。

有一天,走到一个地方,一个老头儿过来问他,他傻呵呵的回答“回家过年”;再问他家是哪里的,傻子答是王家村;老头儿想着这附近也没有这个村啊,就接着问是哪个地方的王家村,傻子便答不上来了,什么乡镇、县他都没有感念。老头儿听听傻子口音不像是本地的,倒像是河南的,又看他裤子也破了,鞋也露着脚趾头,就问你怎么回家,傻子笑着回答走着就回到家了。老头儿可怜傻子,就给他一辆破自行车。

那自行车本来就是一辆快要废弃的,就这样被傻子骑了一个星期后,就彻底坏了,于是傻子照旧,饿了讨饭,困了睡角落。但是傻子顺着向南的路走着走着就走错了方向,因为那路并不是一直朝南的,傻子就失去了方向,就一个劲儿的在一个地方打转。

某天,一个青壮年碰见了傻子,犯一会嘀咕,就领着傻子去了派出所,说傻子是走丢失的人,派出所说你怎么知道,那人说,你等着。就先回家一趟,再回到派出所给民警看一张传单,说,年前在北京西站的时候收到了走丢人的传单,当时看了一眼,就顺手塞进口袋里了,前两天媳妇帮洗洗冬天的衣服,洗之前从口袋里翻出来这个传单,就再看了一眼,正好在大街上转悠的时候碰见了这个人,觉得特别像。民警说这哪儿像?那人说,这是年前收到的传单,现在都过了多长时间了,你把那傻子的头发胡子收拾一下再看看,绝对是。于是民警才按照传单上留下的电话号码打了一下。

就这样,傻子回到家了。

后来,就不知道傻子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