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蒙尘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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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天下兴亡百姓苦

当官是一门艺术,老实人难以理解,当他们说是的时候,意思是可能,说可能的时候,意思是不能,说不能的时候,他就不是官了,而是面前的你,这是董烈这些年跟长安官员打交道悟出来的道理。

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是道家思想吧,陈琦记不清楚了,董烈已经是见众生的境界,跟前世的自己一样,富甲一方,时不时都能碰到政要,董烈跟自己是一类人,发达了也不会颐指气使,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也能表现出尊重,举手投足沉稳自信,他再惧怕什么,权力?或者说董烈心中无所畏惧。

董烈给陈琦介绍了一个人,他是个官,也是面前的你,从他的嘴里能听到不能,他来的时候陆青已经离开了,办他该办的事去。

“野狩决胜之期仅剩两天,两天之内要决胜,三郎却在这里喝酒”,董烈说着,伸出两根手指。

“输赢都无所谓,理会他作甚”

“也是,我都替曹国舅觉得亏,赢了你大家不会称赞,要是输了,他颜面何存”。

陈琦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糯米酿造,酸甜可口,度数不大后劲十足,“好酒”。

春天脚步越来越近,冰化了路通了,流民又往关中涌入,蓝田县令代狼极为头疼,接到的命令,禁止流民入关,代狼听说董烈在长安城南做的不错,当晚就从蓝田回了长安,也坐在陈琦的铜火锅前。

“我需要粮食”,代狼只对粮食感兴趣,董烈在城南的那些布置,都不是他考虑的,仓廪足而后知礼仪知荣辱,没吃的,管得再好也没用,黄河泛滥豫中大荒,逃荒之人无数,对大秦来说,豫中有豫王节制,他的人少了是好事,收权起来简单,长安的粮食养人养个几年不费劲,可大计呢。

代狼喝一口酒抱怨一声,“都是炎黄子孙,大汉子民,何须分彼此,全是些鼠目寸光之辈,人口就是资源,也不知朝中阁老怎么想的”。

“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从小你就爱占,占多了咽的下去吗”。

“烈哥,你这能收多少,我都给你送来”。

“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余粮紧张”。

“谢安石能东山再起,东山缘何不能再起”。

“世奇,慎言”,董烈陡然变了脸色,代狼哼一声,再喝了一杯酒,东山再起的事情,也不再说了,董烈低头盘算,“最多一千人,再多就养不起了”。

“长安繁华,不知世间苦楚,六叔千辛万苦带咱们从东山迁来,烈哥忘了路上所见所闻,忘了要天下没有贫苦的初衷了吗”。代狼说着,看了看陈琦身边的韩星。

陈琦也敬了一杯酒,“看不出来,代县尊竟是心系天下之人”。

“哎,三郎该多去关外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在代狼眼里,陈琦就是不问世事的公子哥,跟晋朝那何不食肉糜的皇帝一个德行,天下兴亡百姓皆苦,那个朝代不是呢,那个朝代没有利益集团呢,没有百姓,哪来的利益,从民主社会来的陈琦都能接受,代狼竟然接受不了,不是时代局限性,代狼是真正悲天悯人的人,而自己,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民主社会百姓过的好,是因为整体社会生产力高,剥削的更隐蔽,以为能温饱,能娱乐就算美满,挣得血汗钱大部分给了银行,被利益集团割了韭菜,不花钱的也会因为贬值而稀释,当然,贫穷限制了大家的想象力,天下兴亡百姓皆苦,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不论美利坚、法兰西,德意志,还是中原大地,陈琦看的开,他做卧底也不是为国为民,不是情操有多高尚,只是为了一口饭。

有百姓才能有利益,轮到自己当利益集团,陈琦的心情不错,拿着酒杯踅摸了两圈,对董烈道,“常言道堵不如疏,流民是堵不住的,咱们以工代赈,应该能安排不少,烈哥,最近要发展,要大兴土木,我们家浐河边白鹿原下面的村子几乎没什么人了,归田庄里人也不多,我那里可以安排,地方大,再建一个蓝田也不是不可能”。

“再建一个蓝田!好大的口气”,代狼呵呵,嘲讽的笑了一句,接着道,“要是三郎真能再建一个蓝田,我就敢辞官去管,跟着你再建无数蓝田”。

陈琦暗笑,口气大吗,在我看来还是小的,再建一个长安都有可能,说出来怕吓到你们,还是谦虚一点。

董烈沉吟道,“蓝田那边流民有多少”。

“两万多,还在增加”。

两万多,陈琦心中默默一算,开口道,“也不算多,这么着,我应下了,不过需要烈哥扶持扶持,给点粮食,明年我保证能加倍收成还你”。

董烈有些为难,苦笑道,“三郎说话简单,我那粮库里维持城南那些只能勉强支撑到秋收,要是加上蓝田这两万,入夏就该没吃的了,我是算上了能买到的粮食,至于还不还的,见外了,你是帮啊狼,又不是给自己牟利”。

陈琦也不客气,只是有些疑惑,城南流民勉强吃到秋收,难不成城南流民吃的全是董烈啊,把酒杯放到桌子上,问道,“城南那些不是各大家族赈灾舍饭吗?怎么全是吃你的啊”。

董烈再次苦笑,举起酒缸豪饮一碗,吐着酒气,“你可当,挂牌的世家大族,什么韦杜潘杨,独孤宇文,他们也就三天,最多半月,剩下全是我双鱼帮出的”。

几人喝着酒,聊着流民情况,有探子来报,说符睿河中府把鲸鱼沟占了,问如何处理,陈琦心不在此,韩星急匆匆赶来,道,“三郎,真不跟那曹宪争锋,就此退出了?”

“急什么,陆青那家伙应该已经把子午谷里的东西拿干净了,不一定输呢,鲸鱼沟给他就给他”。

“驻地丢了不算输吗,而且咱们才多少人,好多都在城南呢,据说四皇子的猎物最多,没有数百人根本拉不走,要是那么容易,他们也不会轻易出山”。

陈琦笑呵呵的指着董烈,“有烈哥,还怕没人啊,咱们驻地丢了,他们驻地就没丢?到时候看太尉府怎么判,咱们可有猎物在手”。

董烈忙摆手,笑道,“可跟我没关系啊”。

“粮食的事情,我再想办法”,陈琦拍了板子,站起身举杯,代狼也站起来,两人碰了一杯,代狼对陈琦,不信任,只当他开玩笑,退一万步讲,若纨绔小子真有本事在建一个蓝田,自己辞官去给他干,也无可厚非,东山再起,总需要些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子午谷通往长安路口的山壁上,挂着零星白雪,是擎苍的野狩军,山地训练出来的,刺杀事件之后,陈琦把山地训练交给陆青,自己不再进山,取了个名字叫野豹队,董烈许板知道后,加强了对韩星的戒备,这些事,陈琦都不清楚,他不知道韩星的身份,刺杀不一定是针对陈琦的。

野豹队三人一组,披着白衣,跟山上积雪融为一体,河中府前脚刚走,野豹队数十条敏捷的身影从雪地中闪出,拿着备好的锚索飞钩,用力往营地掷去,利爪般的钩头齐齐扣到营地栅栏上,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每个锚索挂着七八条敏捷的身影,顺着锚索从天而落,片刻之间把留守的几人纷纷打上白灰,符睿河中府的猎物推挤如山,上林苑养的大物种,有十之五六都进了河中库房,陆青打开仓库门的时候惊呆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眼馋了好几年的大熊,熊皮铺满了面前的地板,每年野狩这只大熊都会露面,不过没人猎它,那是留给皇上的,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想到河中府竟然猎了它,肯定有皇帝授意,长安又要闹腾了。

河中留守的暗哨斥候,从子午谷快马赶去报信,迎面被一支赶着粮车的千人队,斥候不想节外生枝,下了马,给军队让路,军队行至一半,有个校尉上来,抽出一把抹灰的木质匕首,给斥候脖子上抹了白灰,“你已经死了”,随着话音一落,千人队把车上装的包裹全部抛弃,整整齐齐码在在道路两侧,急行军拉着车往子午谷冲去,队伍走后,那斥候扒拉开被丢掉的包裹一看,全都是稻草,给马吃的粮草,斥候瘫坐在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