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饶命……”
“姑奶奶饶命……”
也不知是谁先跪了下来，对着莫小柒一阵磕头，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
莫小柒笑眯眯的从如意百宝袋中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她的医术虽然没有娘亲厉害，炼制的毒药也排不上啥名次，但整人的手段却是多的数不胜数。
“这是烈火焚心，这是万箭穿心，这是寒潭炼体，这是痒不过三日……”
哎呀，这么多，该选哪个好呢？
她愁眉苦脸的看着这些，有选择困难综合征的娃就是不好。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那些妖界的人一听这名字，脸都吓白了，磕头也磕得更勤快了。
莫小柒回以天使般的微笑，“你放心，我不会要了你们的命，最多半死不活而已。”
段墨白有些蹙眉，展落初则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姑奶奶饶命……”
“姑奶奶饶命……”
莫小柒这次也不再废话，拿起那一堆瓶瓶罐罐的药粉就对他们身上洒，管是什么人，碰上这些东西也够他们喝上一壶的。
“就这么放过他们？”
“呃……”莫小柒有些懵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展落初略一眯眼，眸光突然划过一丝狠戾，紧接着袖袍一挥，七枚薄薄的刀片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撕裂着空气，直接自那七人的眉心处洞穿而过！
噗——
刀片穿透的声音，让莫小柒心头一跳，转身回头却只看见那还来不得瞑目的瞳孔，当即忍不住抖了两抖，这展落初，下手居然如此干净利落，无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斩草除根，这种做法，她很欣赏，虽然目前她做不到，否则也不会准备那些瓶瓶罐罐了。
可段墨白最是心善，此时已经忍不住质问道，“姐姐已经惩罚他们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全部杀了？”
“不是还有一个么？”展落初嗤笑一声，用眼神指了指那个还活着的人。
段墨白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剩下的那个是最初自断一臂的人，身穿灰色衣裳，眼中有着浓浓的怨毒之色，又带着深深的恐惧，身体害怕得连连后退，拖了一地的血水，可怜又可恨。
他心中的怒气陡然下降了几分。
耳边又听到她冷冷的哼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在战场上，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我展落初才不会做这赔本的买卖！今天若失败的人是我们，你看他们会不会手软半分？！”
他一愣，想起那怨毒的神色……
可是……
“你不怕报应吗？”他听见自己这样问。
展落初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若真的有报应，我承了便是，怕它做什么！更何况，我杀的是坏人，他们该死，我又有何惧！”
这个女子，此时看起来竟然颇有一番男儿风范！
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说什么。
“展落初说得没错，他们确实该死！”莫小柒看出段墨白心中的犹豫，想起他平日里的傻劲，又暗暗加了把火，“小白，若你的心慈手软会害死姐姐、爹爹和娘亲，你还会这样做吗？”
段墨白当场愣在那里，怔怔的看着莫小柒。
倒是展落初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故作深沉道，“你知道我为何要留下一人吗？”
莫小柒心里一个咯噔，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展落初笑道，“莫小柒，那是留给你的！”
她干笑两声，“你、你别开玩笑了……”
从小到大，她恶作剧虽然做过不少，也常常变着花样整人，可绝对没有干过杀人的勾当。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展落初的神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盯着莫小柒的眸光也越发的犀利，“你也知道马上就有一场大战了吧，你也知道自己有逃不掉的责任吧，所以，你要到时候要连一个人都不敢杀吗？”
莫小柒脸上一僵。
“莫小柒，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早已经过了那个可以随随便便在爹爹或娘亲面前哭闹撒娇的年纪了，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当然，莫夙昂、段寒之疼你，愿意帮你扛也说不定。所以，你杀还是不杀？”
“若你杀，我便留给你。若是不杀……”展落初冷笑一声，“自然由我代劳，到时也不会污染了你的手！”
展落初这一番话相当犀利，几乎把莫小柒逼入了绝境。
不杀便是逃避责任陷父母于危难之中，便是自命清高陷朋友于不义之中，甚至还暗含只顾自己贪图享乐不顾天下苍生苦悲的意思，大抵不忠不义不孝被她占了个全。
这个时候，她还有得选么？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灰衣男子似乎看出莫小柒的犹豫，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
莫小柒看了他一眼，缓缓的收起了手中的夺命噬魂刀。
灰衣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展落初冷笑一声，捏了捏手中的刀片，自嘲道，“我还以为用不上你，没想到，呵呵……”
“你是用不上。”
几人同时一愣，展落初几乎是眨眼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莫小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捺心中的颤抖，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最后猛然一凝，手里也随之出现一把剑，在日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也越发显得锋利无比。
她害怕的不是杀人，否则如意百宝袋里不会有那么多的毒药。
鲜血，她害怕的仅仅只是鲜血而已。
当年的渡劫奄奄一息，当年讨要神兽血也差点魂归西天，谁都以为已经过去，可谁也没有想到就那两次过后，她有多么的讨厌自身体流出的血，红到眼睛刺痛，身体发抖。
莫小柒紧握着剑柄，拖着略为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灰衣男子走去。
展落初说得没错，她不能再拖了！
为了她想要守护的人，她必须强大起来，哪怕双手沾满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