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马斯洛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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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洞察人格(3)

对民主主义者来说,他们很少考虑权力、名誉、地位的问题,在他们看来,权力是指驾驭问题和事务的能力,而不是指控制他人的能力。民主主义者如果拥有权力,他们不会用其来满足个人的需要,而是用其来满足自己所控制的一群人的需要;相反,一旦权力主义者拥有了权力,他们就会自私地用其来满足自己的心理需要,特别是在受到挑战的时候,他会强硬、残忍,甚至是以虐待狂的方式运用自己的权力。

权力主义者的敌视、憎恨与偏见

敌视、憎恨、偏见,是权力主义者最显著的特征之一。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他们所敌视、憎恨的对象具有随机性和偶然性。例如,反犹太主义、反黑人主义、反天主教主义等都不是构成权力主义者的必要因素,必要的因素只是他们对恰好就在他们的身边的某一群人的敌视与憎恨。从理论上讲,可以是长着长耳朵或是蓝眼睛的人,也可能是诗人、屠夫或秃子。永恒不变的只是对某个替罪羊的憎恨,而不是替罪羊的选择。

权力主义者倾向于由一个人的外部表现来评判一个人

权力主义者另一个显著特征,就是倾向于由一个人的外部表现,如头衔、金钱、控制他人的权力、姓氏、出身等,来评判一个人的优劣。判断谁应该受到尊重,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些人有声望、有控制他人的权力。但事实也并非完全如此,权力主义者尊重或贬低他人,有时仅仅来自一个纯粹而简单的理由,即对于那些受到尊敬的人,不论是由于什么原因,只要他们被人们认为是优等的、高高在上的,权力主义者就会给予尊敬。

对民主主义者来说,这些外部表现远不如被判断者的本质特征、性格或能力重要。民主主义者更倾向于由一个人的内在本质来评判一个人。对他们而言,评判一个人,无论其职位多高,地位多显赫,名声多响亮,都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所尊敬的人必须是个好人,换言之,民主主义者不会因为人们认为应该尊重某人或人们都尊重某人而去尊重这个人,他们只尊重那些在实际作用上值得尊重的人。

权力主义者价值标准单一

权力主义者只用一种价值标准,去衡量所有的人和所有的成就。

在西方文明中,优劣的差异是建立在单一基础上的,例如种族、出身、财富、荣誉等所有能赋予人控制他人的权力的东西。无论是在哪个领域,无论是在讨论什么问题,权力主义者总是不由自主地对那些优等的人言听计从,这只是由于处于统治的价值标准来评判,这些人处于优势。

相反,民主主义者承认价值的多种标准,愿意考虑与自己观念不同的价值标准。这些价值标准是特定的、具有实际作用的。如果讨论历史话题,他会尊重一名优秀的历史学家的意见,但不一定会因此在他并不占优势的领域也看重他的意见。他们敬佩一个人,因为他倾尽一生之力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成为最好的化学家、垒球手、小说家或其他什么人,尽管其成就对评判者而言并不重要。

权力主义者将善良与懦弱相混淆

权力主义者总是有意或无意地将善良、同情、宽容与懦弱相混淆,而将残忍、野蛮、自私、强硬与力量联系在一起。

民主主义者由于其自身的性格结构,而没有这种倾向甚至恰好相反。许多我们认为是自身的性格结构,如诚实、谦虚在权力主义者看来却是懦弱、低下。这一点,很容易被理解。正如我们前面的类比,权力主义者实际上是生活在心理的丛林中,在这个丛林中不是吃掉对方,就是被对方吃掉。如果真如权力主义者所设想的那样,所有人都是自私自利的,那么,这个世界上谁还相信别人,谁就会被鄙视为纯粹的白痴 。

权力主义者有利用他人的倾向

从我们已经讨论过的所有的权力主义者的特征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权力主义者总认为其他人都是供他使用的工具,是达到目的的手段,是剥削的对象,是棋盘上的棋子。我们甚至会发现,权力主义者倾向于认为,处于劣势的人并非真正的人,如果他们受到伤害、剥削、被剥夺权力,甚至是杀死都无所谓。假设权力主义者认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世界观是正确的,那么,这种想法也就顺理成章了。如果这样,能够伤害、剥削、杀死他人也就成了一个人地位与力量的证明。

而民主主义者生活在另一种心理世界里,他们很少利用他人,因为他们认为其他人并非自己的敌人而是自己的手足,不是对自己的威胁。

权力主义者有施虐和受虐的倾向

权力主义者都有施虐和受虐的倾向,也就是说,他们既是施虐狂,也是受虐狂。哪一种倾向占上风,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环境因素。如果处于控制他人的地位,他们就会很残忍;如果处于从属地位,他们就有受虐狂的倾向。正是由于他们自身的这种倾向,即使自己是被虐待的对象,他们也会理解并从内心深处赞同优于他们的人所实施的暴行。他们可以理解溜须拍马者,也可以理解奴隶,虽然自己并不是那样的人。

权力主义者永远也不会彻底满足

权力主义者由于自己的本性,其欲望永无休止,永远也不会彻底满足。从理论上来说,权力主义者对于权力的渴求是不会得到满足的,因为他们的满足感来源于对所有人的统治权,但既使如此,他们也同样会感到自己受到威胁,比如,奴隶的憎恨、缺乏友谊、对他人的不信任等。如果我们回想一下权力主义者追求权力是一种满足自己潜意识心理需要的方式,我们就会明白他们的需要注定得不到满足,他们未满足的基本需要包括安全感、爱与归属感。由于权力主义者运用权力很少能满足这些需要,反而更容易受挫折,因此对权力的需要通常是不能得到满足的。

权力主义者永远野心勃勃,这就意味着他们的幸福是短暂的。而民主主义者则恰恰相反,他们可以找到幸福,因为他们大部分的基本需要都得到了满足,他们所追求的满足感是可以实现的。

权力主义者的负罪感与心理矛盾

在西方文明中,强大的文化力量使得民主主义和权力主义两种性格类型同时存在。其中一方面包括基督信仰、人道主义、社会主义和合作运动等;另一方面包括资本主义、民族主义、帝国主义、权力主义教育和家长制的家庭等。

所以,对大多数权力主义者而言,如果不是从小就一直生活在权力主义的文化背景下,就不可避免地产生心理矛盾。他们总是重新解释与他们自身哲学相冲突的东西,将权力主义的内容硬塞进民主主义的形式中去。

这种解释即使比较成功,也难免牵强附会,不付出极大的努力和承受巨大的压力是难以达到的。在我们所知的大多数事例中,可以发现一种强烈的负罪感,这种负罪感有时非常明显。这种负罪感是敌对情绪的源泉之一,而这种敌对情绪是国家权力主义性格的特征。

显然,这样的描述可以不断地进行下去,但由于篇幅的限制,在此我们只能对权力主义者的性格作以上简略描述。在结束本节之前,我们仍有两个问题必须加以讨论:

其一,权力主义者是可以改变的吗?

我们可以肯定地回答:“是。”因为心理治疗医生已经多次通过心理分析以及短期疗法使权力主义者的情况得以改变。但必须说明的是,治疗只是针对神经方面的或由心理压力引起的疾病,而不是为了治疗权力主义。如果一个人没有恢复健康的主观意愿的话,治愈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其二,权力主义者究竟是对是错?

如果仅从心理学角度来考虑,答案是非常简单的。事实上,在权力主义者的眼中,造就普遍人性的条件仅在一小部分人身上存在。惟一能最终实现这些条件的人我们称之为精神变态人格。可以说,只有他们才是完全无礼的、自私的、没有良心的,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基本联系或对其他人负有任何责任。

北美黑脚印第安人的人格

按语:

关于人格常常有这样两个问题:一个人的人格在多大程度上取决于天性?一个人的人格在多大程度上取决于祖先传下来的文化?这些问题只有通过心理学家或者有一定心理学知识的人类学家进行实地考察才能找到答案。本文是跨文化人格研究的一次尝试,马斯洛在对北美黑脚印第安人的人际关系进行研究后,结合自己所做的人格研究,论述了维持这种文化模式的人际关系会产生什么样的人格。

我们既不能认为现在的北美黑脚第安人单纯是协作性的,也不能认为他们单纯是个人主义的。既存在影响行为的协作模式,也存在引起个人间竞争的情况。大致看来,对整个文化而言,个人主义的压力是最基本的。这一文化极其尊重个人的欲望、目标、抱负、爱好和独特的风格。但另一方面,人们也可自由表达帮助他人的愿望。当一个人的车出了毛病时,附近的每一个人都很乐于助人,帮他度过难关,人们没有想到要索取报酬。一个人笨手笨脚没有办法收拾好帐篷时,人们也同样自愿地帮助他。对于那些需要许多人一起干的工作,则都由集体中所有的人来共同完成。当特蒂·依娄弗莱想把他的马圈起来,准备烙上记号、阉割和接种时,他只需简单地对一些人打个招呼,说他明天要干这些活。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就会有六七个年轻人来帮助他,而做这些事是没有报酬的。一个在保留地内迷了路的陌生人在问路时若遇到一个黑脚印第安人,这个黑脚印第安人会花上一个小时的时间来帮助这个人走到正确的路上去。这些举动都只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帮助,而不是出于一种来自外界的责任或公共意见的压力。

现在,我们要停下来,看看上述我们所讨论的文化模式中的人际关系会产生什么样的人格,或者维持这种文化模式的是什么样的人格。

从童年开始,每个人都能感到有许多温馨的感情纽带将他与社会的其他部分融为一体。他能够依靠来自伙伴的帮助,并对他们的友爱确信无疑。在童年时他们也会受到纪律的约束,但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意味着会失去爱。因此,每个人都是在这样一个充满了友爱的氛围中开始他的生活,他将成为这个氛围中的一分子,并给以后的孩子提供同样的温暖。当孩子长大后,他的发散性的关系将通过建立各种各样的朋友关系而得到加强,所以,每个人都有许多可以依赖的朋友。黑脚印第安人生活在一个充满友爱的社会中,由此感到自己是安全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们的人格是具有安全感的。

经过不断地观察研究,马斯洛发现:典型的北美黑脚印第安人的人格特征是真诚、友善而没有不安全感、怀疑感、妒忌、忌恨、敌意及焦虑。确实存在一些黑脚印第安人可被称为“补偿性的”或不安全的,但只是少数而已。黑脚印第安人的人格的一般态度是良好的自尊和自信。人们常大胆地盯着对他感兴趣的人看。妇女通常很害羞。尽管在部落的信仰中有许多带来恐惧的情境,如鬼魂及至少一种巫术,但黑脚印第安人却很少表现出恐惧感。除了极少数例外,他们几乎不害怕其物质世界中的任何东西,对鬼魂的害怕程度也很浅。危险并不能吓着他们,而他们也从不鲁莽或逞能。他们对于真正的危险有着极现实的估计,在面对这些情况时极为谨慎。人们知道他们会被一匹发狂的马抛下来,所以除非非骑不可,他们一般都不去骑它。这并不是他害怕被摔下来,而是他认为如果没有必要,他并不想被摔下来。

黑脚印第安人的人格是诚实而真诚的。一个人若认为他的祈祷不诚心,他就不会再祈祷。他们日常生活中也一样真诚,你可以很清楚地感到他们怀有的各种感情。黑脚印第安人直率地去做正确的事,而并不注意礼节,也并不急于去做。在其文化中没有像“你好”、“谢谢你”、“请”、“对不起”这样的社交礼貌用语。他们不会给别人让座,他们先给自己点烟,自己抽掉最后一根烟。吃东西时也不客气。他们不会为了别人而克制自己。他们穿着随心所欲,不论一个人穿得多极端,也不会有人品头论足。必须理解的是,这里所列的所有事例并不是指他们粗鲁,这只是意味着他们坦白和直率。一个人的参照中心就是他自己,他们自发地遵从自己的规则,对自己的智慧充满自信,相信自己对他人没有敌意,意图友好。黑脚印第安人都喜欢娱乐。他们非常喜欢做游戏,喜欢运动和跳舞。黑脚印第安人都很幽默,生活中充满了笑声,毫无顾忌或紧张。他们喜欢开玩笑,有时还无意识地创造玩笑,他们常无拘无束地唱歌跳舞。他们会毫不迟疑地独自一个人开始跳起来。也就是说,任何人都不会等别人开始跳才也开始跳,或是说他们不因独自开始跳舞而感到窘迫。在其中一种“猫头鹰舞”中,女人们先跳,由她们在男人中挑选舞伴,她们并不感到害羞和紧张。一般来说,部落里的每个人都会唱歌、跳舞,也常参与唱歌和跳舞。如果你想要找出谁唱得最好,人们会说所有的年轻人都唱得很好。

黑脚印第安人的人格几乎没有对权力的追求,即使有的话也很微弱。在煤矿中人们常常宁愿做工人也不愿当老板。人们并不想支配别人,即使他有较高的地位,也不愿用自己的权力来支使别人。与这些态度相伴而存在的是,人们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对别人或能力更强的人的成功,他也并不妒忌和怨恨。

因此,这说明了黑脚印第安人的人格几乎包含了我们所描述的具有安全感的人格的所有方面,他们的许多行为显示了很高的或充分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