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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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周涛再也不想呆下去了,他一心想回去,又舍不得苏小倩,碍于姐夫的情面,又不敢轻举妄动,他成天心神不宁,忧心如焚。隔了几天,实在忍受不了思念的煎熬,又偷偷溜出来找苏小倩。

他去了几次都没有找到苏小倩的影子,就连苏小花也不知去向了,一下子俩个人好象人间蒸发了似的。这天,他又来到她们的住处。他正准备敲门,这时门开了,一个小伙子走了出来,是苏小军,他面带笑容地问:“你是找我姐姐吧?”

周涛说:“是呀,你姐姐到哪儿去了?”

苏小军说:“她回去了,前几天就走了。”

周涛十分吃惊,忙问:“那苏小花呢?”

苏小军说:“她也走了,和我姐一起回去的。”

先是李水根走了,如今苏小倩一声不响地走了,苏小花也走了。周涛想这世上还真没有不散的宴席,该走的都走了,不该走的也走了。为什么苏小倩连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呢,她为什么走得如此匆忙,难道她忘了我们之间爱的誓言,真是匪夷所思。

看看周围这熟悉的一切,赌物思人,心潮翻滚,他只觉得心里空空如野,了无情趣。他茫然四顾,没精打采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大嫂的屋子里,双手抱着头,坐在那儿发呆。大嫂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地笑他麻包,她从床下拿出一封信,特意在周涛面前扬一扬,问:“苏小倩的信,想不想看?”

周涛抬起头来,眼前一亮,抢过信来看,信封上赦然写着几个娟秀的大字:周涛 亲启。果真是苏小倩的亲笔信,他如获至宝,撕开封口,跑出来抖擞着看,只见信中写道:

周涛:

请原凉我不辞而别,我昨天收到家里的来信说我父亲有病,临时决定回去的,我们走了,你要多保重,有时间来我们家玩,我在家里会想念你的。

再见!

永远爱你的倩 即日

握着信,周涛心潮起伏,久久难平,他复又进来对嫂子说:“原来你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语气明显带着怨艾,嫂子理直气壮地说:“你还嫌闹不够,你搞出这么事来,叫我怎么说,何况苏小倩也反复叮嘱我一定要等到她们走了之后才跟你说。”

周涛听罢,仰天长啸,振臂高呼:“明天我也该回去了!”

当周涛上了火车的那一刻,只觉得如释重负,更有种超然解脱的轻松,虽然没有任何人来为自己送行,虽然孤苦伶仃不免有些凄凉,但那已经足够了,再也不必为感情的事日夜焦虑心神疲惫,再也不必顾此失彼瞻前失后了。

与周涛同座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神情文静的小姐,戴着一副眼镜,穿着白色长裙,她似乎没有同伴,也和周涛一样的孤单,她偶尔用陌生的目光打量一下周涛,从她微妙不定的眼神中,周涛仿佛观察到了她眼底的忧郁,但愿不是因为失恋吧,周涛心想。她象是很疲倦,仰着头不停地睡,睡着睡着时不时把头靠在周涛的肩膀上,身子也慢慢软下来,周涛推了她几次,她仍然故我,周涛无奈,只得由她,权当一回护花使者。

周涛的对面坐着一位青年军人,从他的军装上来判断象是军官,而依偎在他身边的是位恬静的女孩。不用说也知道她们是一对刚出山的情侣,也许军人远在天边,也许情人无限牵念。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周涛想起这句诗,才明白这的确是最好的写照。周涛一向敬重军人,对部队有种天生的崇敬。

看到他们情意绵绵,卿卿我我的样了,周涛不由得想起了苏小倩,他想象着如果她也在身边那该多好,他们一样可以柔情似水,一样可以缠绵悱恻,可是,斯人已去黄鹤楼,只有孤城一片万仞山。想到这里,一种难以言状的悲凉和失落袭上心头。

火车如离弦之箭,在苍茫的大地飞驰。车厢内有时摇摆不定,旅客的说话声、小推车的叫卖声和铁轨铿铮铿铮的碰撞声,交织成了一曲绝妙的交响乐。周涛不忍听情侣们不痛不痒的低诉,他将目光游移窗外,心里一直想着心事,想着与苏小倩在一起的每一刻。

山川、湖泊、田野以及城市和村庄都在眼前转瞬即逝,是啊,再美好的景致,也不过是过眼烟云。唯有亲身体验和经历过,唯有真情爱恋,唯有刻骨铭心,才会永留心中。自己与苏小倩将会是怎么的一翻光景,是过眼云烟还是山重水覆?暂时还不得而知,但她是心中制定目标,他将坚定地锁定这个目标,继往开来,赴汤蹈火,无悔无怨。

夜已深沉,灯火栏珊。为了消除疲劳,打破寂寞,那军官拿出一副朴克牌,对周涛说:“老弟,咱们来消遣消遣如何?”

周涛说:“我不太会打?”

军官说:“无所谓。”军官的女友帮着洗牌,挑逗地问:“你是不是不敢?”

周涛耸耸肩,不无幽默地说:“是有点。”

眼镜小姐醒了,惊慌地问:“到哪儿呀?是不是过站了?”

周涛说:“不知道。”

她连忙挤着周涛不停地朝外张望,高耸的胸部快要贴近他的嘴了。可是外面一片寂黑,除了点点星光,什么也看不见。

军官客气地问:“请问小姐去哪里?”

眼镜小姐说:“膺潭。”

军官说:“你放心,到膺潭可能要凌晨四点多钟。”

眼镜小姐这才坐下来,整理一下头发,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军官热情地说:“有没有兴趣,我们一起来打牌。”眼镜小姐想了想,欣然点头。四个人便打起了朴克。

大家逐渐熟悉起来,眼镜小姐问军官:“你们是不是也到膺潭?”

军官说:“是的,我探亲刚回来。”

眼镜小姐脸上呈现出一丝笑容,说:“太好了,我们同路。”

军官问周涛:“老弟,你呢?”

周涛说:“我回赣西。”

军官的女友兴奋地说:“哦,这么巧,我也是赣西人。”

军官对周涛说:“看你这么斯文,还在上大学吧?”

周涛说:“不是,我在义乌。”

军官又问:“在义乌工作?”

周涛看着他们,想说在义乌打工,但又对“打工”一词羞于启齿,便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军官说:“好哇,我在义乌当兵,义乌不错吧,那为什么不做了呢?”

周涛说:“义乌是不错,但毕竟不是我的家。”

军官女友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嘛,你们男人到哪儿不一样。”

眼镜小姐望着他,打趣道:“就是,看你也是跑江湖的料。”

周涛笑笑,羞愧莫如。

晨曦初露,膺潭车站到了,金色的阳光洒在站台上,清新而明丽,新的一天又来临了,大地开始蠕动起来,躁热起来。军官和女友及眼镜小姐出站后都各奔西东,旅途的相识,一夜的缘份,今后还会相见吗。目送他们消失在人群中,周涛怅然若失,想起他们的对话,周涛更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随后周涛也在膺潭下了车,就在公交车上,眼镜小姐也看到了他,她吃惊地问:“你怎么也在这儿,不是要回家么?”周涛说:“我临时改变了主意。”眼镜小姐问:“那你现在去哪里?”周涛说:“去我二姐家。”眼镜小姐问:“你二姐住哪里,什么单位?”周涛说:“梅花村,第一中学。”眼镜小姐说:“这么巧,我家里也是梅花村,你二姐叫什么名字?”周涛说:“周兰。”眼镜小姐说:“我想起来了,她跟我家隔一幢楼。”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相处,他们就象是老朋友,格外亲切。

下车后俩人边说边走,结伴同行。当周涛敲开二姐家的门时,二姐醒眼朦胧地走出来,惊异地问:“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大姐家么?”周涛说:“我有点事要回去,顺便过来看看你们。”二姐夫袁同庆听到周涛来了,也迎出来问:“怎么又不做了?”周涛说:“我想先回去一下,过段时间再去。”袁同庆说:“也好,你们还年轻,要出来多闯一闯。”

周涛略微睡了一觉,就跟随二姐去市场卖菜。回来时正好碰到了眼镜小姐,她大大方方地和周涛打招呼,二姐孤凝地问:“你们认识?”

眼镜小姐说:“何止认识,我们还是老友呢。”面对她有些夸张的语气周涛略感心异。二姐问眼镜小姐:“赵莉,你不是去杭州你男朋友家么?”

赵莉听了,沉下脸来,说:“是啊,昨天和你弟弟一起回来的。”说完脸上带着忧伤。二姐又问:“他在那边工作还好吧,你不多陪陪他这么急着回来干嘛?”

赵莉眼睛红了,低着头说:“不住了,没意思。”

二姐看着有点不对头,关切地问:“怎么了,俩个人闹矛盾了?”

赵莉轻声说:“没有。”周涛看到她脸上阴得难看。过一会,赵莉又笑着对周涛说:“欢迎你来我家玩。”说完就走了。

二姐告诉他,赵莉在万年一个服装城卖服装,赚了不少钱,她认识了一个杭州的男子,俩人谈得火热,前几天才去杭州,说不定把关系搞僵了。周涛无心听这些,他只知道她在万年卖服装,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去找她。

在二姐家里住了几天,周涛才慢悠悠地回家。

回到家里后,周涛懒慵慵地睡了几一天。醒来后就抖起精神给苏小倩写信,信中告诉她自己也回来了,并倾诉了心中的无限思念。信寄出去后,他就开始漫长的等待。他估计一个星期能到达,再等苏小倩回信过来,至少也要十天半月。

这些日子,每天都在焦急和慌乱之中度过,他渴望能尽快收到她的回信。他算计着每一天的日子,他真正尝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预计也该到了收信的时间,他每天盯着邮差,翅首以盼,可是,邮差仿佛漠视了他的存在,没有任何信报给他,二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并没有收到一封信件。

真是老天不负苦心人。这天,邮差终于递了一封信给他,周涛接过信的那一刻,仿佛是在死海里盼到了一根救命草。然后,他打开来看的信并不是苏小倩的,而是孙虹寄来的,她说知道你走后没有来送你,心里很难过,现在她也走了,已经到东阳林春媚那里去了。

周涛看过信,非常失望,他一心想着苏小倩,为什么她却不来信呢,难道是不爱自己了,还是另有原因。不,决不可能,他是清楚苏小倩的心情,苏小倩是爱自己的,也许是有难以言说的缘故吧,可为什么就不能说清楚呢,哪怕是看到片言只字也心甘情愿啊。

他重又饱念深情地写出第二封信,仍然是苦苦地等,时间过得很快,还是没有回信。他又写第三封信甚至第四封信,只要是闲下来,他就不停地写信,他接连写了二十多封信,然而,每一封信投去出都是泥牛入海,杳无音讯。

等不到苏小倩的任何信息,他几乎绝望了。也不再写信,任凭无边的思念在漫漫黑夜中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