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屋外隐约传来几声蝉鸣，让此刻的书房更添几分寂静。
老先生蒲扇轻摇，沉思片刻，出声道：“既然以前我未曾说过，那么今日我便给你们说下。但此是我从师门所得秘闻，尔等不可外传。”
陈默与小乙两人连忙起身拜倒在地，异口同声道：“请先生（老爷）指点，我等决不外传。”
老先生蒲扇轻摆，示意两人起身坐下，开口道：“你们应该知晓，盘古开天辟地，混沌魔神身躯衍化万物。”见两人恭敬俯身，点头称是，老先生笑了笑，“据闻，世间的修炼功法，都是混沌魔神身殒后的力量显化，修炼便可得魔神之力。这话其实不假，据我师门记载，已经现世的所有修炼之法，都有根脚，大部分已经证实是妖、兽各族的血脉传承修炼之法。而你们可知，咱人族，其实并非那些混沌魔神所化的先天生灵，而是由圣母女娲娘娘所造的后天生灵。”
看到被惊得目瞪口呆的两人，老先生微微笑着。先天和后天的差别就在于有没有天地气运眷顾，一个亲生，一个后娘养，差别待遇相差可不是一点两点，而是天渊之别。当初老先生可是被惊得下巴都脱臼，一直以为人族才是先天生灵，天生高等，君不见那些妖兽化形总是按照人族的形态来的么？但想不到事实正好相反。如今看到后辈同样如此，老先生心里暗乐，“那些先天生灵，出生便自带修炼之法。而我们人族，却没有这等好事。但我人族也有优势。”
“混沌蕴生的魔神，传说都为五行具备，可以衍化阴阳，但他们所化的天地万物，却不再具备全五行属性，因为五行循环不破，根本就不会身亡命殒，也就不会衍化万物。这些衍化出来的先天生灵，五行属性残缺不一，但是得天所厚，伴随血脉而得的修炼之法一定是最适合的。据说在先天生灵之中，最接近混沌魔神体质的就是女娲娘娘的道人族，身具备五行之中的四行，传承功法《娲羲经》，虽然其玄妙不为人知，但唯女娲娘娘能以生灵成就混沌魔神，成为被传诵的圣人之一，这功法的神奇可想而知。”
“我人族，被女娲娘娘根据混沌魔神的体质创造出来，天生五行具备，无论那一族的功法都能修，这也是自称天生道体的缘故。但毕竟是被创造的后天生灵，缺憾总是有的，一个就是五行俱全，但是天生平衡才是天生道体，不平衡的可就不是了。嗯——”说到这里，老先生高举蒲扇，用扇柄蹭了蹭头皮，有些尴尬继续说道：“人族繁衍至今，真正天生道体，也就是号称混沌魔神初始体质，还从没发现过。”
“难怪是自称。”小乙嘟囔了一句。
而陈默轻笑着向老先生问道：“五行不是金、木、水、土、火么？为何我看到的属性是地、风、水、火？”
老先生蒲扇遮脸，端起茶碗猛喝了口，用袖子擦了把嘴，脸色一肃缓缓说道：“这其实还是刚刚的问题。正是因为五行不平衡，所以地风水火其实就是五行衍生属性。也因为这样，我们修炼其它族的功法，效果其实是差两筹的，就是这两筹，结果就是没有绝世强者。据我师门典籍记载，在没有炼气士出现之前，只能靠修炼先天生灵们的功法争夺生息之地，我们人族曾频临灭绝多次，最后都是女娲娘娘出手相救才存活下来。直到炼气士职业出现，以大毅力，大牺牲修改功法，这才创出适合我人族的独门功法，让我人族强者辈出，繁衍至今。”
陈默与小乙一时皆是沉默不语，两人都不是傻瓜，虽然老先生不曾详说，但是其中的艰辛惨烈还是扑面而来。身为后天生灵，天赋体魄都不占优势，在全是先天生灵种族之间苦苦求生，犹如羊入狼群，弱肉强食而已。一个种族要屹立，除了自强，别无他法。修炼之法，些微差错，便是人命关天，而且人族的五行平衡差异，每人都不一样，需要的功法便各不相同，其中的艰难血泪，无以言表。
“从前妖兽各族的顶端强者被称为‘魔’，但我人族崛起之后，天地间便多出了‘仙’，与妖兽的魔相对。此后我人族又幸得圣人之一的道德天尊青睐，愿教化我人族，从而让我人族有了大道庇护，也能得享天地气运，我们转职之时，会有天授功法。”
“老爷，圣人是什么？和女娲娘娘的混沌魔神有什么区别？”小乙俯身行礼问道。
老先生眼睛微眯，抚了抚颔下白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但我曾听闻，天地先有大道五十，而后衍化仙道三千。又听师门前辈叹曰：仙道易得，大道难求。我想混沌魔神其实就是修得大道的一种形态。而圣人据闻又被称为大道引导者，据说成就混沌神魔之后，下一步修炼，便不是个人的事了，需要集众之力才行，个中缘由，就不可知了。”
成就混沌神魔的下一步是超脱天地，天地破灭而我不灭，陈默心中有莫名的念头一闪而过，脑中登时清明，答案已了然于心。以这方天地的大道成就的混沌神魔，就有守护这方天地的职责，天地若破灭回归混沌，也得随之身殒灵灭不复存在。若要超脱，须得趁着有生灵以相同的大道，成就混沌神魔之际脱离这方天地，而这，就是道统的由来。但大道五十，只得四九，以致天地残破不全至今，大道缭乱外显，破灭在即，一切都将回归混沌了。
陈默忽然间就醒悟明白过来，以前种种疑惑都得到了解答。要补全大道，让天地重归整，哪是容易的事？却不知道为何选中自己，若是恢复前世记忆，估计就能明了了，可惜还不行。
“如先生刚刚所说，我们能有天授功法，是因为有圣人庇护的缘故，那这些功法还用修改么？”陈默话刚落，小乙也抬起头来望着老先生，显然也是颇为关心此问题。
老先生呵呵笑了两声，摆了摆蒲扇，道：“当然不用，圣人伟力非你们所能想象的，转职得授的功法，其实已经自动调整为适合你们修炼的功法。不过也只有文，武两类职业会有天授功法之说，炼气士对应的术类职业，修行功法都是来自上古炼气士修改传承下来的功法，自有其传承之道，而非靠天授。”
陈默点了点头，自己修炼的《锻兵决》，看来是上古炼气士功法。也对，不说天不天授的，只听名字就可知道，和妖兽没有丝毫关系，妥妥的人族出品，这和以前义父说这功法是祖师爷所创就吻合对上了。
“先生，人族体质属性可否详细说说，对修炼的功法又有什么影响？”
“刚刚也说，人族五行具备，只是不平衡，所以才会显现出属性，不然五行循环，返衍阴阳互济，是没有属性显现出来的，也就是完美体质，先天道体。这五行不平衡，便是因为某一行强盛，如火行旺盛，那么体质属性便是火，达不到纯粹的五行火，这也是直接修炼他族功法效果差的缘故。一般来讲，属性越纯粹，修行资质就越好，自然能修炼更好的功法，炼气士的功法一般都需求好资质的道理也就在这里。”
“但是也有例外，普通人一般体质只是表现出一种属性，但是也有些人身具多种属性，他们能够得授的功法都比较特殊，也因为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那些人修炼速度不会比极品的单属性慢，而手段技法却更多。比如默儿你，原来就是四系属性，若转职，有很大的希望得授《娲羲经》，那时未必不能有女娲娘娘那样的成就。唉，可惜了。”老先生摇头叹了声。
陈默笑了笑，道：“我修炼《锻兵决》，五行向平衡转化，已经是先天道体之身，也没有什么可惜的。”
老先生摆了摆手，道：“炼气士的功法，是人修改创造的功法，极限成就是‘仙’，‘混沌魔神’就无望了。若要成就混沌魔神，必须要修炼被大道认可的功法才行，也就是现在出自道德天尊之手的功法。但你现在是以功法修炼而成的道体之身，就算转职也无法得天授功法了，毕竟功法是不能共存的。”说着瞥了陈默一眼，道：“如果你现在就是自废修为去行转职换修功法也来不及，气脉齐全，武道圆满，你在那功法里陷得太深了，自废修为必死无疑。”
“先生说笑了，我从未想过换修其它功法。”陈默拱手回道，心里暗自思索，原来的自己成就先天道体之身，按部修炼，未必不能突破仙人极限，成就混沌神魔。但是和烛龙的身躯合一之后，反而显现出阳属性来，这是五行循环，但是产生的阴阳二气失衡，不能互济的缘故，先天道体算是废掉了。但是若要补全大道，走成就混沌神魔的路子肯定不靠谱，这样一想，似乎废掉先天道体是必须的。
不过这种感觉，虽说拯救世界也是拯救自己，但是推着自己去救那就太操蛋了啊！陈默心里狂骂，但骂完之后心里又有些窃喜，这种被寄托厚望的感觉其实也不赖。
老先生打了个哈欠，挥了挥破蒲扇，道：“好啦好啦，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不累，我可是累了，得打个盹，下午还得开课。”
“谢先生（老爷）教导。”陈默和小乙连忙俯身下拜出声道谢。
“小虎哥，等我一下。”陈默刚出房门，小乙端着茶碗出来喊道。
陈默伸手往书塾方向一指，笑道：“别急，我去书塾院前等，免得打扰了先生，你收拾好就过来。”
小乙闻言一脸喜色，道：“那就说定了。”
望着小乙欢悦的背影，陈默摇了摇头，武道定生死，只靠切磋可不成。小乙只是把这当作一种技艺爱好，武道真意就绝难感悟得出来，武艺就算有增进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