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姐姐都保护不了,如果连姐姐都保护不了!那么……她究竟还有什么用?
“姐姐是养母唯一的女儿,求你了,放过姐姐吧!”澪瞳几乎是喊出来的。她知道,自己还太弱了。
她也知道,她更知道自己根本就守护不了任何人!
暮影似乎是被这番话触动了,他扶起澪瞳,向两个侍卫抛了个眼神,等待处置。
到了嘴边的话,暮影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叙述。与他无关的事一向不闻不问,他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这……到底是怎么了?
“澪瞳,放下尊严未必是件好事。”夏露瞪了暮影一眼,向澪瞳伸出了手。
放下尊严只会被践踏地更加疯狂。夏露的语句里,这么一句话锋芒毕露。
澪瞳顾不了那么多,银色的长发下隐藏了她的凄惨。她缓缓抬起头,什么话也不说。
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不是我!你们不会理解从小被当成废物的痛苦,你们不会理解没有亲情的痛苦!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即使薇雅不认我,她也是我的姐姐。
她……是我寥寥可数的亲人之一,这种痛,你们用永远也不会明白。
缓缓站起来,澪瞳走到薇雅面前,放轻了话语:“姐姐,回家吧,我,永远代表爱尔兰家待在这里。”
她的话语极其轻柔。略带嘶哑的甜美耐人寻味,又有一丝飘渺。
薇雅的双眸睁得异常地大。她,露西娅。澪瞳。刚才是在帮一直叫她“打杂的”的自己吗?
她得有多大的勇气?至少在薇雅看来是这样的。
从前,她就一直在想,露西娅。澪瞳,那一个“废物”“打杂的”,到底是什么给了她勇气活在这个世上?她永远理解不了澪瞳的心,正如她对澪瞳的行为不解。
“作为爱尔兰女伯爵的养女,她可以不接受处罚,但是,他必须参加冀月的选拔。”暮影冷峻的语气里不可违抗。他……不会放过薇雅的。直觉这么告诉澪瞳。
“为什么!”澪瞳的眼里含着自嘲的泪光,“为什么!我是代表爱尔兰家来的!为什么还要扯上姐姐!”
澪瞳不服!为什么要扯上她的姐姐来到这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方?
“你是爱尔兰家的孩子吗?她们把你当孩子吗?”夏露嗤之以鼻,冷冷地笑道。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抽了哪根筋,如此地不顾一切。如果是自己,早就一拍两散了。
澪瞳沉默了,并不是她不承认她是爱尔兰家的孩子,而是她们没有把自己当她们的孩子。
“皇储殿下,我想就这样吧。”夏露冰冷的声音让澪瞳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
“冀月”,呵……多么恐怖的名字。本应该是光辉与希冀的象征,却如此地残忍。
澪瞳后悔进来了。或许如果没有那件事,姐姐就不会被以爱尔兰家族不支持“冀月”的名义带进来。
澪瞳木讷地转过头,在薇雅的眼里印下一个凄惨的离去的背影。
“露西娅。澪瞳!你不是人!”薇雅竭斯底里地喊了起来。她很澪瞳。她恨她,为什么给了她希望又让她陷入永无止境的绝望,她恨她,为什么明明知道希望越大绝望越大,还有给她这么沉重的打击!
澪瞳的身体僵住了。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幅度,她的力气几乎被抽光了。
原来……姐姐一直是这样看我的啊。澪瞳伤心绝望。原来,一直都是她自己在自作多情。
尽管知道她不把自己当妹妹,没想到,她对自己的反感已经到了这一种程度。
但是……她尽量了啊!她尽量让姐姐免受皮肉之苦。可是……她没有能力。
“姐姐,我想,我欠你们家的已经还清了。”澪瞳无力的语气在空气中回荡着,缠绕着,“相信我,爱尔兰。薇雅,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姐姐,你很高兴对吗?”
澪瞳想大哭一场,她觉得她已经没有气力,没有能力再去面对这样的薇雅了。
暮影担忧地看着她,却迟迟没有行动。他知道,那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没有理由的爱护。
奕璟扶住澪瞳,往日的桀骜在那一瞬间,似乎销声匿迹。
澪瞳的思维力,只剩下她和薇雅两个人。侍卫没有动,等待着澪瞳说完最后的话。
澪瞳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地死死抓住奕璟,她知道,如果再不解决,她又会哭了。
这一幕,夏露不禁勾起唇角。看来……奕璟对澪瞳有点意思呢!
“是啊!还清了!你不要再对外说你是爱尔兰家的人!我们丢不起这个脸!”或许是到了气头上,薇雅竟然一时忘记,那个人,凯恩斯。暮影,那个尊贵的皇储大人是袒护着澪瞳的。
澪瞳被颤动了,她抬起了半掩着的脸颊,迷离的异色双瞳里含带着星光一般,那样地摄魂。
“薇雅,爱尔兰。薇雅。我不再是昨天那个露西娅。澪瞳了。”经过了欢颜的事,事实让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它是王者为王,败者为寇的。
“从此,我和爱尔兰家恩断义绝。”澪瞳傻傻地笑了。那个养了她一百多年的家,被她抛弃了。
她是不是一个坏蛋呢?或许是吧,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她不想再懦弱,她的懦弱,只会害死身边更多的人,包括最重要的人。那是她永远不想再看到的结果。
这句话,澪瞳自己也很惊讶她会说出口。这不像自己!但是事已至此,即使不像自己,她也和爱尔兰家再无瓜葛。这就是她们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露西娅。澪瞳……”薇雅精心修剪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手掌上的肉。
鲜红色的血迹染红了一大片。难闻的味道在空气中迅速地蔓延着。不愿停留。
夏露抿着双唇,静静观赏者眼前的一切,不禁哑然失笑。果然……免费的戏也是够精彩的。
“你想通了。”夏露靠在墙上,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愈加明显。她高傲地像女王,而不局限于公主。
澪瞳闻言,双眉微微皱起。她……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夏露,总有一种亲切感。
即使她冷漠、她神秘、她腹黑,就像是亲人一般的情愫在心底蔓延开来。
“我……”澪瞳一时语塞,不知道到底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犹凝着,异色的双瞳偶尔扫向屋子里的其他四人。世界清静了。没有了她的守护,侍卫带走薇雅显得更加轻松。
“你什么你,快点,午饭!”夏露不满地将澪瞳推入厨房,嘴里不满地嘟囔着。
“哦。”澪瞳木讷地点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熟练地打理好一切,澪瞳放下围裙。轻叹一口气。她转过头来,将食物全部端出来。
“砰……”最后一份食物碰擦桌子的声音在澪瞳耳边回荡良久,她站到慕晟旁边。
夏露的漠然,暮影的冷峻,奕璟的狂傲,都不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只有慕晟旁边才是最安全的。
“那个……”澪瞳抓着衣服,缓缓低下头,“下午还有一场训练,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