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飞叹了口气,把他的尸体放在地上,这才发现那个皮兜子还背在他的背上。
皮兜子口扎得很紧,虽然刚才落入了水中也只是在表面上沾了些水珠,里面并没有湿。
项飞好奇的望了一眼皮兜子,忽然想起黄奇临死时的吩咐,他不想有负所托,蹲下身子用力的抱起黄奇的尸体并向着水潭走去。
刚迈出几步,忽觉背后一阵剧痛,身不由己的飞出去好几米远,黄奇的尸体也落在了地上。
项飞倒在地上,这才知道被人在后面打了一棍子,那一棍子打得挺狠,想爬起来都很难。
抬起头,他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向着黄奇的尸体走去,那人的手中握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看来刚才那一下一定是他打的了。
那人蹲下身子去摘黄奇身上的皮兜子,可是由于黄奇仰面躺在地上,兜子被压在身底下。
那人把木棍放在一边,双手用力想把黄奇的尸体翻过来。
看到那个背影,项飞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怎么会跟老爹那么像?”
他跟姜峰相处好几年对姜峰的背影自然是异常熟悉,不过他很快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老爹绝对不会对自己下手的,如果他想得到兜子里的东西跟自己说一声,我也会拿给他的。”
“难道是黄奇所说的孽徒吗?很有这种可能!”想到这里,项飞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哼,欺师灭祖!这种人就该扔进水潭里喂鱼!
他的身体里莫名的涌起来一股力道,忽的站起来,冷喝道:“住手!”
那人实在没想到,挨了自己一闷棍的项飞还能站得起来。
抬头向着项飞望过来,项飞这才发现他的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有一双放着精光的眼睛露在外面。
项飞怒不可遏的冲过去,挥拳砸了过去。
那人正蹲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捡起木棍,项飞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拳头刚好轰在那人的脸上。
那人像个皮球似的飞出去好远,“哎呦”一声惨叫倒在地上。
“老爹!”这个声音也很熟悉,难道他真是老爹?项飞微微一愣,并没有冲过去继续攻击,那人趁机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望着那个背影,项飞摸了摸头发,苦笑一下,“都怪自己多疑,那人绝对不是老爹,如果是老爹不要说挨了自己一下,就算是让他蹲下来翻动黄奇的尸体也早该咳嗽个不停了。”
想到这里,项飞心里舒畅了很多,他重新抱起黄奇的尸体,手指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那个有些破旧的皮兜子,心里一动,
“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值得他的徒弟不惜背负着杀师的罪名非要把他弄到手?如果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就这样扔进水潭岂不是可惜了?”
他把皮兜子取下来背在自己的背上,然后把黄奇的尸体扔进水潭,眼看着尸体慢慢的沉下去。
忽然一个浪花掀起,一个模糊的鱼头微微露出水面,一口把黄奇的尸体吞了进去。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项飞仍旧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的后退好几步。
他望着水面祈祷着,“黄师父,我知道你一直对于黄权害死你心有不甘,既然拿了你的东西,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祈祷完毕,又望了望潭面,这才转身离去。
离得水潭渐远,项飞悄悄的躲在树林里,看周围没人,他弯腰在地上挖出一个小坑,把皮兜子埋了进去,然后盖上些枯枝败叶。
他知道现在形势有些复杂,还没到看里面的东西的时候。
轻车熟路的回到家里,项飞轻轻的推开屋门,看到老爹睡得正香,他面朝着墙壁,只能看到他佝偻着的脊背,以及半张满是皱纹的脸颊。
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躺在炕上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项飞只记得自从到了这个村子之后就跟老爹在一起了,那时候自己刚刚二十岁左右,而以前做过什么,甚至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一直都管这个男人叫老爹,老爹对自己也还不错,爷两个靠着几亩土地过活,至于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老爹曾经跟他解释过。
老爹说他原本一个人生活,有一天看到一个年轻人晕倒在自己家的门口,出于好心就把他救了进来。
那个年轻人就是项飞,据老爹讲,项飞当时发着可怕的高烧,老爹背着他到了几十里外的镇上才把他救了过来,从那以后两个人就相依为命了。
老爹的哮喘却是越来越严重,有时候看到老爹弓着身子咳嗽不已,项飞真是从心里往外的着急。
想到这里,项飞忽然想扇自己两个耳光,“老爹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怀疑他?”
项飞轻轻的爬上炕,先给老爹盖好被,自己才钻进被窝,看着老爹瘦骨嶙峋的后背,他久久不能入睡,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老爹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仰着脸头脑中像乱麻似的,忽然想起黄奇曾经说过,他知道一个偏方可以治愈这种哮喘病。
通过今晚发生的事,项飞已经知道了黄奇是一名相灵师,据说相灵师神通广大,知道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东西,或许他所说的偏方真的管用。
“唉,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说那个偏方的内容就死掉了!”项飞有些沮丧,刚刚有了的一点希望又像肥皂泡似的破灭了。
他翻了一个身,忽的眼前一亮,“相灵师总有一些不外传的秘技,他们不可能都记在脑子里,一定会有个小册子之类的东西,或许那个小册子里面也记载着偏方!”
想到这里,项飞变得异常兴奋起来,能把老爹的哮喘病治好,自己就算是少活几年也愿意。”
他恨不得现在就爬起来把皮兜子挖出来,可是理智还是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他知道或许有人正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弄不好会给自己和老爹惹来杀身之祸。
第二天起来,望着拴在院子里的那头幸存下来的小猪,项飞心里很不是滋味,昨天同一时间还在跟自己笑着聊天的黄奇如今已经变成了鱼粪,唉,真是世事无常啊。
他弄了些东西喂给小猪吃,忽听屋子里又传出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老爹醒了!”
他赶紧跑进屋子,看到老爹正低着头坐在炕上,险些把肺子都咳出来。
项飞帮他锤着背,过了一会,老爹才缓过这口气来,又忙不迭的抓过烟袋来抽烟。
“唉,”项飞叹了口气说,“老爹,咳得这么厉害就不要抽烟了!”
老爹翻了翻眼睛,倔强的说:“哼,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戒不了这口烟!”
项飞默默的摇摇头,忽然看到老爹右面的脸颊又红又肿,忙问道:“老爹,你的脸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姓黄的那个小子拴在院子里的那头猪,”老爹有些不满的说:“昨晚我去解手的时候,刚好拌在栓猪的绳子上,摔了一跤。”
“哦,”项飞有些怀疑的望着老爹肿起来的脸颊,这不能不让他想起昨晚的事。
他虽然强迫自己不去那么想,可是这个想法仍旧像个恶魔似的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黄大哥不知道去了哪里,今天起来后,我就没有看到他。”
“也许起早就去卖猪了吧!”姜峰轻描淡写的说,“很快就会回来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项飞虽然心知肚明,却没有说出口。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项飞除了忙地里的农活外,还要弄东西喂给小猪吃,老爹问过两次黄奇的事,然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剩下的小猪长得很快,没过几天就又增加了将近十斤的分量。
小猪懒洋洋的躺在地上,项飞坐在小板凳上用刷子刷小猪的毛,小猪很舒服的摊开四肢。
项飞心里暗骂:“这个懒家伙,八头猪里就属你命大,你的兄弟姐妹早就喂了鱼!”
他这才明白,黄奇之所以多带了一头小猪,就是为了防备发生意外,到会措手不及,可是百密一疏,猪倒是足够了,可惜他却被人黑了,并丢了性命。
忽听大门吱呀一声响,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这个人年纪与项飞相当,面色发黄,眼睛不大,却很有神。
他看了看项飞,然后问道:“听说前几天有个贩猪的曾经住过这里,是真的吗?”
“终于来了!”想起黄奇临终时的嘱托,如果告诉对方从来没人来过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村子里很多人都知道黄奇在这里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