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从省城出发,到乌勒镇所在的白山市需要十几个时辰,而白山市又没有通往乌勒镇的火车,那一百多里路要坐马车。
众人刚开始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随着外面的天渐渐黑下来,众人的眼睛有些发涩,并先后睡了过去。
火车像一条长长的虫子似的在山林间穿梭着,偶尔响起的汽笛声打破了山林寂静,惊得夜栖的鸟儿在空中胡乱的飞舞着,慌乱的鸣叫声在夜空中远远的传了出去。
天终于亮了,项飞睁开眼睛望着窗外,这才发现,满眼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岭并飞快的向后面退去,让他这个在平原长大的人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山顶上多是皑皑的白雪,车里的温度也下降了好几度,多亏众人早已经有了准备,纷纷取出御寒的衣服穿上.
只有张步欢好像感觉不到寒冷似的,仍旧像块木头似的坐在那里,别人都睡了一宿,他却一夜未眨眼,不知道脑袋里到底在想着什么。
“终于到了!”随着洪海如释重负的一声呼喝,火车已经停在了一处群山环抱的城市里.
众人好像关在笼子里的鸟似的,终于有机会出去透气了,争先恐后的跑下火车.
车站里人流如织,洪海招呼众人不要走散了,赵谦抢先去订了一家客栈,大伙要在这里住一宿,明天早上再赶去乌勒镇。
赶了一天一宿的路,众人都很疲乏,回到客栈先睡了个安稳觉。
众人睡饱了觉下楼的时候,天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
洪海和季长青经常到这边来做生意,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很熟悉,洪海让赵谦去准备了一大桌子的酒菜。
闻着酒菜的香气,众人肚子都咕咕的叫了起来,大伙围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的菜大多是本地的土特产,以肉类为主,有熊掌,鹿肉。
还有一种本地特产的鸟类,名叫飞龙,本地人非常豪爽,用十几只飞龙钝了一大锅汤,那鲜美的味道,就算在百步以外都能闻得到。
项飞食指大动,众人也不客气,都大快朵颐起来。
项飞一阵忙活吃了个大半饱,这才放慢速度。
楚妍正坐在不远处慢条斯理的喝着汤,令项飞惊异的是她身上的那种淡黄色的灵气变得浓重了许多。
依稀的可以看出来是一种小兽的模样,而在楚妍的手边还放着一个酒杯,里面倒满了酒。
可是楚妍却是一口也没有动,那道灵气幻化出来的小兽正有些贪婪的把头伸进酒杯里,酒杯里的酒并没有见少,可是酒香却变得淡了许多。
楚妍性格温和,与众人相处的很好,特别是跟项飞,更是无话不谈。
大概是因为二人在火车上一起赶走了那张人皮,有了些默契。
可是无论怎样,楚妍对自己的身世以及为什么加入这次行动她却总是只字不提,这让项飞产生了浓浓的神秘感。
从灵气他就能够看得出来,她身上也带着某种灵物。
楚妍悄悄的把酒泼到地上,然后又把杯子注满。
一抬头,才看到项飞正有些错愕的望着自己,楚妍微微一笑,说道:“这里的汤真的很鲜美!”
她根本就不知道项飞能够看到她周围的灵气,在没有弄清楚她的来历之前,项飞也不想揭穿这件事,笑着说:“是啊,一会再让老张弄两盆来,这里的酒也很地道哦。”
“嗯,等喝够了汤,一定要好好尝尝!”楚妍又忙不迭的低下头去喝汤,项飞苦笑着摇摇头,女孩子对美味都有着一种先天性的嗜好。
坐在项飞旁边的张步欢却没有像别人那样狂热,他把桃木剑插在腰带上,手里捏着一个鸡蛋,正慢条斯理的剥着皮,然后皱着眉轻轻的把鸡蛋放到嘴里,慢慢的咀嚼着,他不喝酒,也不吃肉食,只吃些素菜和米饭。
“真是木头,连吃饭都像木头!”看着他慢吞吞的模样,项飞叹了口气,不过跟楚妍一样,这个家伙的身上也满是谜团。
“你也想吃鸡蛋吗?”看到项飞无奈的样子,张步欢嘴角上翘,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不过在项飞看来,这种笑简直比哭还难看。
“哦,不了,”项飞摆摆手,“对我来说,桌子上比鸡蛋好吃的东西多得是,你自己慢慢享受吧。”
张步欢点点头,又抓起一只鸡蛋,面无表情的剥着壳。
“唉,下次吃饭绝对不坐在他旁边了!”被他弄得一点胃口也没有了,项飞只得抓起酒杯,仰脖灌了一大口,热辣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进了胃里,打个嗝好像能喷出火来,不过这种感觉确实很不错。
正在这时,老赵领着一个本地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那人身上穿着灰布褂子敞着怀,身材健壮,紫黑色的脸上眼窝深陷,一双眼睛却是非常有神。
老赵给洪海介绍着:“这位是李师傅,在本地是最好的车把式,方圆数百里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
洪海赶紧拉把椅子让李师傅坐下,李师傅的眼睛一直盯着那坛酒。
洪海让店家拿双碗筷来,给李师傅面前的酒碗里倒满酒。
李师傅也不客气,一仰脖,一碗酒下肚,他擦了擦嘴边的残酒,说道:“你们不要叫我李师傅,我觉得不舒服,还是叫我李二歪吧,我听得比较习惯些。”
他转过头问洪海,“你们想去哪里?”
洪海说:“我们要去乌勒镇,李兄弟,那里的路你熟悉吗?”
听到洪海的话,李二歪的脸明显抽搐了几下,“当然熟悉,以前每年都要去几趟的,可现在不能去了。”
“为什么?”洪海诧异的问,“几年前我也去过那里,我们现在人多,需要一辆大车,只要你赶车拉着我们就行了,酬劳很丰厚的。”
李二歪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给多少钱也不能去,这是在拿小命开玩笑,去了就回不来了。”
“怎么会回不来?”季长青有些不解的问,“四年前我还去过,那不过是一个小镇罢了,有什么好怕的。”
“事情就发生在三年前,”李二歪有些为难的说,“据说镇子里的人沾惹了山里的妖物,很多人都被妖物夺去了性命,大伙躲还躲不过来,谁敢去自投罗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他的表情非常严肃,并不像在说谎,洪海又给他倒了杯酒,问道,“从前我也去过哪里,没听说过有什么妖物的。”
李二歪一口把杯中酒喝掉,连脖子根都变成了酡红色,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满脸都是惊恐之色,压低声音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因为我亲身经历过,如果不是因为运气好,那次可能就死在那里了。”看他说的异常认真,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李二歪接着说道:“不瞒你们说,哥们我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我们赶大车的半夜赶路是常事,什么怪事没有见过?那天有一批货要送到乌勒镇,酬劳还不错,我就答应了,临走时别人劝不要去,可是我哪里会听他们的劝,我赶着车就去了,一路上颇为顺利,安全的把货物送到了乌勒镇,我还在埋怨朋友胡说八道,可是当晚住在镇上的时候就真的出了事。”
李二歪口沫横飞,满脸的惊恐之色,看到他这幅模样,众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都认真的听着他讲下去。
“那晚我住在大车店里喝了不少的酒,睡得正香的时候被叫嚷声惊醒过来,只听到外面正有人喊道‘快逃命啊,厉鬼进镇了!’我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这才发现店里的人早已经跑光了,我踉踉跄跄的下地穿好鞋,刚跑到院子里,就看到几条黑影闯了进来,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它们的脸我险些被吓死!”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握在掌中的酒杯怕打着桌子发出轻微的啵啵声,想起那晚的事他仍旧心有余悸,“那几张脸说不出来的狰狞,现在在梦里我还经常梦到它们,每次梦到都会被吓醒,那些分明就是来自地狱的厉鬼,它们有的冲进马厩去牵马,有的去库里抢粮食,甚至有一个厉鬼直接咬死一只山羊,并把嘴贴在山羊脖子上吸血,山羊临死时发出来的惨叫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吓得一哆嗦,把一根木棍碰倒在地上,那个家伙猛的抬起头来,眼睛里放射出来的光芒跟饿狼没有什么区别,他的嘴角还沾着山羊的碎肉,把山羊的尸体扔到一边,就向我藏身的地方走过来,我当时被吓了个半死,想逃时才知道腿脚发软,根本就跑不动,我急中生智,索性趴在地上装死,那只厉鬼走到我的身前,用满是毛的大手摇了摇我的身体,不瞒你们说,当时我就被吓得尿了裤子!”李二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之后,脸上惊恐的神色黯淡了一些,继续说道,“幸亏没有被它发现,我把心一横,屏住呼吸,那只厉鬼用手试了试我的呼吸,它的手上的腥臭味险些让我呕吐,幸亏我努力忍住了,厉鬼站起来又踢了我一脚,见没动静这才转身离开,不一会院子里的东西就被洗劫一空,等听到脚步声走远,我才勉强坐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缓过神来,而大车店里的伙计和客人也陆续回来了,听他们讲,镇子上有很多人被厉鬼索去了性命,大车店虽然损失惨重,却没有人员伤亡,这也是最幸运的事,那次死里逃生之后,我就再也不去乌勒镇了。”
听了他的话,众人面面相觑,那分明就是地狱,可是事到如今,根本就不可能打退堂鼓,不管死活都要去闯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