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贵啊!”
师父突然向贾天贵喊道,待贾天贵走上前,师父诧异地问道:“你既然在做超度法事,却为何在窗户上以及这房门上面,皆是贴着镇魂符,为何?难道你一边为王翠翠超度,一边却又在防着她的冤魂上门!”
“这……”
贾天贵浑身颤了颤,当即微笑道:“师叔祖,念及王翠翠是凶死,故而……故而……”
“你怎么知道王翠翠是凶死?!”师父突然盯着贾天贵,吹了吹胡子,怒道:“我的表外甥女生活不幸福?”
“呜呜呜……表舅,我们夫妻二人,情深似海,结婚后四个月翠翠怀有身孕,一家人其乐融融,如何不得幸福啊……”
听到这里,柳仁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是我的表外甥女与左邻右舍结仇了?!”
师父皱起眉头,缓缓扫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人,而此时,柳仁家的院墙外,已然围满了柳家沟的村民,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几乎将柳仁家团团包围起来,正是这个档口,师父却是提出了这么个问题。
“翠翠平日里尊老爱幼,与四邻和睦,善良贤惠啊……”
“是啊是啊!不但如此,她还孝敬公婆,这些,我们大伙儿都看在眼里,说起来,我们大家伙儿还真不太相信翠翠会是那样的女人,唉!”
“柳仁娶了个好媳妇,要怪就怪那老屎蛋,不该把柳仁好端端的家给毁了啊……”
“…………”
村民们一时众说纷纭,却都是说王翠翠的好,几乎一致认为那老屎蛋就是罪大恶极之人。
“谢谢,谢谢大伙儿的理解……呜呜呜……”柳仁转身向村民们跪下,哽咽着说道。
或许是被柳仁的话深深感动,村民们纷纷走进院子,倒是有一对老夫妻,眼睛红肿地走上前,将柳仁搀扶起来,看他们的样貌,与柳仁略有神似,想必就是柳仁的父母亲了。
“都是我们两个老不死的要脸面不要儿媳妇,翠翠的确是好儿媳妇啊……”
柳母冲进堂屋,趴在草席上王翠翠的尸体前,失声痛哭。
“村民们情深意重,我的表外甥女又是善良贤惠,生活幸福,并与人无任何仇怨,天贵啊,你何以认为我的表外甥女就是凶死呢?!”
师父一把抓住贾天贵的衣领,几乎将其提了起来,直把贾天贵吓得脸色惨白,或许他对师父“疯老道”的名号早有耳闻,故而只有挣扎,却无半点不敬。
“师叔祖师叔祖……您老不要激动,此事就算是晚辈说错了……”
待贾天贵急急忙忙求饶之后,师父一把将其推开,贾天贵当即揉了揉脖子,低声嘀咕道:“又不管我的事,疯老头儿下手还挺狠,若非碍于父亲的面子,我才不买你的账!”
“嗯?”
师父猛地瞪了贾天贵一眼,吓得贾天贵当即尴尬地笑了笑,紧接着,师父又说道:“我的表外甥女现在何处?!”
“表舅,翠翠就在堂屋地上躺着呢……”柳仁抹了把泪,随手指了指堂屋内的地面,哽咽道。
“嗯。”
师父恍悟一下,转身走进了堂屋,而此时,我已然身在堂屋之中,对于王翠翠的尸体,上下打量一番,看她的容貌,的确与梦中所见的柳王氏,一模一样,如此,正是她的冤魂托梦找到我,但我心中仍旧有一件事没有弄明白,王翠翠为什么单单找到我,却是不找修行更高的高道奇人?
“师父,她手指甲发黑,皮肤干枯,肌肉萎缩,看来临死前一定服用了致命剧毒!”我将自己简单检查后的结果向师父一一说明。
“亲家婆,将我表外甥女的鞋子脱掉,我要亲自检查我表外甥女的死因!”
师父说起表外甥女这个称谓时,竟是装出了一副哭腔,直把柳母说得惊慌失措。
“亲家表舅,都是我们两个老不死没用,没看好翠翠,害的她遭人毒手……呜呜呜……”柳母一边自责,一边将王翠翠的鞋子脱掉,并把上面的裹脚布也一层层的解开。
清末时期倒是还延续着裹小脚的陋习,但民国以后,此等陋习渐渐被民众所弃,然而,一些偏远的山村,比如这柳家沟,倒是还沿袭着此等陋习,所谓裹小脚,也就是传说中的三寸金莲,女孩儿在孩童时期,便要忍痛把脚裹成畸形变小,以为美观。
一般这样公然看一个女子的小脚,是以轻薄,再者王翠翠是死者,更是大不敬,然而,师父却是有着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娘家表舅的身份,柳母自然是没话说,只是,除却师父之外,一干人等皆要回避,我自然是不例外。
过了一会儿,师父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了堂屋,我紧跟着走出去,问道:“师父,看出些什么了么?”
“师叔祖,难道王翠翠的死有蹊跷?”
此刻,贾天贵抢先我一步走到师父身旁,将我的话挡下,并小声向师父问道。
“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师父并未回答贾天贵的话,而是怒声反问道。
“晚辈……晚辈自然是来做超度法事的,如果师叔祖处处看晚辈不顺眼,那晚辈走就是了……”贾天贵说着,转身要走,但却被师父一把拦住,贾天贵面色一颤,苦笑道:“师叔祖,您老这是为何?既然不喜欢晚辈,晚辈走却又拦住晚辈的路,您老对晚辈还有什么训示不成?!”
贾天贵此话,已经没有了半点恭敬之意。
“呵呵!天贵啊,师叔祖足以自称老朽,这么一大把年纪,说你一个年轻人都是为了你好,况且师叔祖与你父亲贾人寿有着师门之谊,如今师叔祖与你同是为王翠翠一死而遇,冥冥中倒也是一种缘分,不着急走,你且先随师叔祖一起把王翠翠的死因调查清楚,还死者一个公道,如何?!”师父怒极而笑,淡淡说道。
“师叔祖,晚辈一向都很尊敬您老,但您老处处不给晚辈面子,晚辈在人前人后很难有脸面支撑下去,倒不如回游龙镇等候,师叔祖一旦将此事料理清楚,晚辈自会与父亲备好家宴,好酒好菜侍候,如何?”贾天贵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挣脱着意欲脱身。
“屁话!”
师父怒声大喝,继而冷声道:“师叔祖都在此地忙活,你一个晚辈的晚辈,居然敢临阵脱逃?!”
“师叔祖,晚辈不是……晚辈不是那个意思……”贾天贵苦笑着,脸色逐渐变成了绿色。
“哼!谅你也不敢!”
师父怒哼一声,转而微笑道:“既然你不是那个意思,那就与小酒一道,侍奉师叔祖左右,务必将此事料理清楚,还我表外甥女一个公道!”
我眼前一阵冒黑线,师父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表示一下自己的娘家表舅的“身份”。
“可是……可是我们该从哪里下手查起呢?”贾天贵颤声问道。
“嗯,既然村民们一致将矛头指向村北头叫老屎蛋的人家,那我们就去老屎蛋家查!”师父捋了捋胡须,取下酒葫芦灌了口酒,刚欲动身,却见老烟锅子走了上前,脸色甚是难看,师父错愕地问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