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血爪扑来,六人哪里敢怠慢,拼命抵挡。血爪几多,怕是有十余只,将六人围得密不透风。但见山魅袖中白练漫天飞舞,将大部分血爪暂时挡了下来。再加上老先生的掌力从旁协助,血爪一时竟无法那些众人。
“你不是要逃么,为什么还不走?”此刻,山魅还有闲心说话。
老先生苦笑道,“你在这里,我能去哪里?”
山魅心间一颤,忽的狠心道,“我的生死与你何关?”
老先生道,“你知道,我一直未曾放下你。”
山魅心头一痛,一股莫名的悲痛感蔓延全身。他未曾放下她,她又何尝不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岂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一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如何能够在顷刻间让他成为陌路人?
她不能,泪如泉涌,声嘶力竭道,“可是当你背叛姐姐的那一刻,我们之间便再也不可能啦!”心痛撕裂了她,她哭了,如此伤心。
心神错乱之下,攻击不可避免的出现漏洞,血爪趁机而入,攻了过来。老先生怒吼一声,双掌翻飞,拖出无数掌影,刹那间也不知击出多少掌!顿时,砰砰大响声中,血爪又被急退。然而他却看也不看血爪一眼,只是愣愣的盯着那伤心欲绝的女子。
他微微的张了张口,似乎有话要说,但是终究未曾说出口。
血爪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这方天空,都只剩下了血色,凄红无比。即便是老先生也无法全部抵挡,漏洞越来越多,原本被庇护着的几个小辈,也不得不联手抗击血爪。
“啊!”苏琳儿惊叫一声,被血爪抓走!
“苏姐姐!”海儿惊呼一声,便欲相救,却哪知又有三道血爪朝其攻来。以她如今的修为,绝无法与之抗衡。而其余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如何来帮她。
眼见着血爪又要将她抓走,忽的飞射出两道白练将血爪急退,却是回过神来的山魅。山魅一言不发,将海儿护在身后。只见她长袖中射出七道白练,如七条随风舞动的白龙,将攻来的血爪尽数抵挡在外,寸步难进。
有了两大高手的全力防守,血爪暂时还奈何不得。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即便是左护法和大尊者不出手,这些血爪也能将众人的灵力耗尽,到时候,还不是被擒命运。但是显然,二人不可能袖身旁观。
“护法,可以出手了么?”大尊者问道。
左护法微微一笑,“他们的锐气消耗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出手了。”
话音未落,二人化作两团黑气,冲了过去。黑云速度奇快,刹那间便冲到六人身前。只听鬼哭狼嚎,齐齐从中嘶吼,包含着无限的戾气与阴寒。
瞬时,六人皆是心神一荡,修为稍低着差点被那诡异的声音所吞没。这就是修魔者厉害之处,能够轻易的影响别人的心智。这世间除了杨昊天,怕是难有几人不受气影响。
不过,山魅和老先生皆非庸手,短暂的失神之后,化作震天的愤怒!二人怒吼一声,朝着两团黑云攻了过去。
“不自量力!”黑云中,传来左护法那冰冷的喝声。
瞬间,黑云便化作恶鬼模样,张牙舞爪朝着二人攻来。恶鬼漆黑,如墨欲滴。大口猛张,发出更加凄厉的吼声。瞬间,与白练和掌力撞在一起。
但听轰隆一声巨响,震天彻地!就连这山巅,都不可抑制的摇晃了一下。白练和掌力全部被恶鬼破去,漫天的白色碎片在黑云中激荡,煞是好看。但是山魅和老先生二人都不好受,闷哼一声,如遭点击,竟忍不住向后飞退。
“哈哈哈……”狂笑声中,那恶鬼忽的又化作黑云,瞬间暴涨数倍,旋即将二人吞没。
但听得云中叮叮当当巨响不断,像是左护法与二人斗得正是激烈。然而不及十息,忽的只听一声左护法一声惊怒,旋即响起剧烈爆炸。顿时,浓稠的黑云不可抑制的被荡散开去。不一会儿,只见烟消云散,露出内中三人。
这时才见左护法口角流出些许鲜血,而山魅和老先生都被漆黑的长索束缚中,动弹不得。看他二人神色萎顿,显然是遭受重创。
“哼,想不到这对狗男女还有两下子!”左护法冷笑一声,将二人抛射出去。
顿时,一道血爪扑了过来,将失去力量的二人束缚住。
另一边,大尊者机会没费什么手脚便见海儿四人拿下。他的修为比四人实在要高得多,就算是四人联手,亦是毫无机会。
“护法,所有人都拿下来,只等最后一步了。”大尊者喜不自禁道。虽然他得益的不是他,但是能亲眼见证一位九星天英强者的诞生,亦是无比激动人心的时刻。
事到如今,左护法反而并不着急,摆了摆手道,“不急,等这些人先回复一晚再说,万一出了岔子,你我二人都担待不起。”
大尊者忙道,“护法深谋远虑,属下佩服。此次功成,护法定能彻底的压下右护法。”黑暗地宫中派系林立,相互倾轧时常有之,是以他也并不避讳。
左护法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大笑,嘿嘿,由此大功,我不但修为比你高,功劳也比你大。右护法,到时候看你凭什么和我斗!这番话他自然不可能在下属的面前说出来,只是淡淡道,“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便也罢了。要是落入宫主的耳中,后果你明白的。”
大尊者微微一笑,似乎不以为意,“属下跟随护法多年,岂会在旁人面前乱嚼舌根子?”
“嘿嘿,你明白就好。”左护法微微一笑,这才道,“好了,你看护好祭坛,我休息休息,明日便启动最后一道。”方才一番大战,他消耗实在不小,现在提不起什么精神来。
大尊者道,“护法放心,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接近祭坛。”
“嗯。”左护法点了点头,旋即冲天而起,朝着山下的小镇掠去。
大尊者见其离去,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站在山巅,一动不动,如顽石一般。
天阳从头顶落入西方,最后彻底淹没在海平面之下。一日就这么过去了,天地归于平静,一切方法都未曾发生过,然而这山巅留下的痕迹还叙说着白日的惨烈。
满地的残肢,遍地的尸首,堆积如山。他们是曾经的巨鲸卫,如今却已苍白僵硬,成为一具具或完整或残缺的尸体。浓而不散的血腥味被山风吹拂而起,令人极为难受。火红的广场上,那一道道血槽中,鲜红的血液竟未凝固,顺着血槽兀自流动。丝丝的白气从鲜血中飘起,显示着它的热度。
血槽呈一种奇异的突然,一圈又一圈环绕,却都围绕着祭坛,最后汇聚在那祭坛之中。
此刻,祭坛已然变得鲜红明亮,发出淡淡的红光,如轻纱薄雾,将四周的一切笼罩。祭坛上的那两根长,本是青黑色,已然大半变得鲜红。看来,当两根柱子都鲜红时,便是这大阵彻底发动之刻。
夜风依旧在吹,四周一片寂静,没有半点声响。
已经在山崖旁战了一天的大尊者忽的睁开双目,喃喃道,“不可能有人来救他们了。”言罢冲天而起,没入云端,像是待得太腻,出去透透气。
罡风搅动云岚,不过片刻间又恢复了平静。
祭坛依旧发着红光,红光中数十只血爪从中伸出,似乎整个祭坛便是一只多足的怪物。每一个血爪之中,都紧紧抓着一人,那都是白日失陷的高手。无论是那一方的高手,此刻都沦为阶下囚。
血爪中的众人一动不动,双目紧闭,似乎死去多时一般。然而那细微的呼吸告诉你,他们还活着。
没有人动,诡异!
有人动了,诡异无比!
只见动了的人赫然便是老先生,他猛地睁开眼,原来他从未昏迷。他面无表情,试着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动弹不得。他不在挣扎,想是知道于事无补。
他忽的深吸一口气,旋即猛地吐出。气流如一枚箭矢,呼啸着射向他旁边那人,却是海风。
一声闷响,箭矢撞在海风的眉心。海风如遭电击,陡然转醒。
“啊!我只是在哪里?”他试着挣扎了两下,却发现动弹不得,不由得惊呼道。
“如果想死,尽管大声嚷嚷!”忽的一声低沉的呵斥出自老先生之口。
海风顿时一惊,闭口不言。二人谁也没有说法,气氛沉闷压抑。半晌之后,海风终究是忍不住,问道,“老先生,他们怎么了?”
老先生沉声道,“他受了祭坛禁锢,已经陷入昏迷之中。”
“啊……”海风低声惊呼,旋即疑惑道,“可是你怎么没有昏迷?”
老先生冷笑道,“我跟随海陆朝数十年,对这个计划早就知之甚详,如能没有准备?”
海风暗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当下不动声色,道,“不知老先生将晚辈叫醒,有何事吩咐?”
老先生冰冷的目光扫视他一眼,这才道,“你现在后悔背叛师父了么?”
海风先是一惊,目光搜寻到丈许开外,尚且昏迷的海老,眼前不禁又回想起那一幕。如不是我师父或许不可能那么快落败吧?为什么,他还挂念着我?他为何还要救我这个叛徒?他一遍遍的质问自己,只觉心如刀割,悔恨不已。
老先生将其痛苦的表情看在眼里,声音忽的变得柔了些,“看来你后悔了。嘿嘿,其实我又何尝与你不一样。当年,我帮助海陆朝反叛女王,深深的伤害了她。我后悔万分,可是为了她的完全,我只能将这份悔恨深深地埋在心底。”
“是山魅么?”海风忽的问道。
老先生点了点头道,“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能够弥补我的过错,可是却没有机会。不过今日,机会终于来了,我不乞求她的原谅,只想她好好地活下去。”
“我也想弥补自己的过错,可是我能怎么办么?”海风颓然道。
老先生目光灼灼道,“当然有办法,眼前就有一个机会,只是看你能不能舍弃自己的生命!”
海风脸色变了数遍,显然内心真正天人交战,矛盾万分。他自然不想死,可是一想起师父的情谊,尤其是白日舍生忘死为了救自己,他忽的有觉得能以此弥补,才是唯一的出路。
“哼!”老先生不屑道,“你我皆是罪人,都逃不过一死。与其窝窝囊囊被敌人杀死,不如死的轰轰烈烈!如果你没胆,就当我没说过吧!”
海风瞬间一个激灵,猛地涌起一股舍生忘死的豪气,朗声道,“有什么办法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