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之闻,如瘟疫一般,不出两日帝都之内已是人尽皆知。对此,有人嗤之以鼻,认为谣言不可信。有人深信不疑,结合杨昊天的表现,更是确定。更多人的却是半信半疑,或许这也正反应了大众心理,什么都信,什么都不全信。
不过无论如何,杨昊天以及处在了风口浪尖。而且帝都中鱼龙混杂,怕是不出寻月,这消息便能传遍九州了。
姬俊府内,姬俊面色无比阴沉,冷道,“本想将此事瞒下来,等我登基时再公之于众。那时候,我为蚩尤正名,当无人敢反对。却不想黑暗地宫此时,散布消息,打了咱们措手不及。”
海儿颇为担忧道,“小哥哥,颛顼帝会不会对你不利?”
杨昊天淡然道,“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那天,掩饰并不能解决问题。至于颛顼帝,他早已便知我的身份。如要下手,我杨昊天怕是也活不到今日了。”
姬俊点头道,“不错,颛顼帝顾念和你爷爷的感情,当不会对你不利。怕就怕,朝中那些个迂腐大臣,说三道四,大大不妥。”
“无所谓,杨某问心无愧!”杨昊天正色道。
姬俊点了点头,道,“兵来将敌水来土堰,咱们何惧之有。”
却说帝宫之中,颛顼帝半卧在龙榻之上,神色甚是疲倦。他清晰的感觉到,生命的活力正在一天天从自己体内流逝。每天操劳一小会儿,浑身便疲倦不堪,不想动弹。
“老了,是真的不行了。”颛顼帝感慨道,“想我修为也算不低,奈何人总是敌不过天命,怕是每几日好活了。”
一旁为其揉按的宫女忙的道,“陛下,您龙体康健,长命百岁,莫说这等不吉利的话。”
颛顼帝摆摆手,示意其扶自己起来。宫女忙得将颛顼帝扶了起来,只觉入手之处,瘦骨嶙峋,硌得手生疼。她心头一惊,暗自黯然,陛下的身子每况愈下,怕是真的命不久矣。
“呵呵,怎么你也看出来了?”颛顼帝吃力的站了起来,踱了两步,继续道,“寡人今年八十有六,也算的高龄了。生老病死,天道使然,天下哪有长生不死?寡人一生虽无什么大的功绩,但也算是守住了祖宗基业。便是现在死了,寡人也有脸见祖父了。”
那宫女闻言,惊慌失措,跪地道,“陛下千万不可胡思乱想,保重龙体,天下不能没有您。”
“陛下保重龙体!”寝殿中十余名宫女侍从齐齐跪地道。
颛顼帝自嘲一笑,言道,“迟暮之年,你们尚且年轻,不会明白……”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忽的殿外有卫士冲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国师求见!”
颛顼帝闻言,顿时脸上闪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晕,显然是由于太过激动的缘故。只见其兴奋的浑身轻颤,迫不及待道,“快,快请国师进来!”
一旁的宫女见颛顼帝摇摇欲坠,吓得不轻,赶忙将其扶住。
便在此时,便听门外走进一道人影!只见那人一袭白袍,赛雪欺霜,一尘不染。满头银丝晶莹剔透随意束在脑后,甚是飘逸。面容红润,饱满有光,银冉甚长,已到了胸口。腰间挂着一柄长剑,随着其走动而摆动。
此人只怕年纪极大,却一派道骨仙风模样,便是任何人见了也忍不住要叫一声,“老神仙!”
那“老神仙”奔到颛顼帝面前,躬身道,“臣,参见陛下。”能在颛顼帝面前而不跪伏的人,当知其殊荣。
颛顼帝大喜,忙得将其扶起,笑道,“哎呀,国师不必多礼。寡人盼了十年,可终于将你盼回来了。”
原来这人便是颛顼帝亲封的国师,由于一直云游九州,是以以至于朝中很多人都忘了其存在。然而颛顼帝却一直盼着他,显然是对其青睐有加。
这其中当然是有原因的。十年前,颛顼帝忽的生了一场大病!当时求医问药,占卜请神,几乎所有的手段都用尽了,然而他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重。
忽然又一天夜里,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一道闪电劈空而过,一道白影冲天而降,飞入颛顼帝宫中,却原是个白衣人。那人言道,他是云游天下的仙人,见颛顼帝阳寿将尽,故入内一探。
当时,姬俊年纪甚轻,还无法担起重任。颛顼帝不想死,便恳求仙人救命。那仙人听了其一番苦衷,便道,“我不忍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便已我的大法力为你逆天改命,多行十年阳寿。”
于是乎一番做法,颛顼帝真的很快便好起来了,而且精神更盛从前。颛顼帝大喜,封那仙人为国师,想将其留在身边。却不想,那仙人道,“我逆天改命,已经违背天道,须得入世行善事九百九十九件,以消减罪孽。”
话没说我,国师便消失不见。
十年来,国师消失不见,杳无音信。不想今日竟然回归,颛顼帝如何能不高兴?
国师站了起来,淡然道,“看样子陛下身体不如何好,待我替您算算。”只见其右手捏着个法诀,不住对指,同时嘴唇微动,似乎念念有词,却又无声。一息之后,国师猛地盯着颛顼帝,十分骇然!
颛顼帝顿时一惊,问道,“怎么了?”
“请陛下屏退左右。”国师道,见颛顼帝屏退众人,这才沉声道,“陛下还记得十年前,我为您逆天改命么?”
颛顼帝点头,“自然记得。”
国师道,“当时我逆天改命,为您续命十年。如今十年之期已过,您的阳寿将尽,怕是将不久于人世。”
虽然早就料到如此,颛顼帝却是浑身巨震,道,“国师,可还有挽救之法?”真的死到临头,许多人却又不愿死,颛顼帝也不例外。虽然明知希望渺茫,也不愿放弃。
国师摇头道,“陛下一切只有定数,你的寿命将尽,此亦是定数。我能够为您改命一次,却绝无法第二次。”
颛顼帝浑身再震,良久之后才颓然道,“寡人还有多少时日?”
国师道,“多则一年,少则半年。”
“也罢,连国师也没有办法,寡人也认命了。”颛顼帝忽的淡然笑道,“好在现在俊儿已经成长起来,足以当担责任。又有杨昊天辅佐。就算是我真的去了,这天下也能在他二人手中保全。”
国师闻言,道,“陛下,姬公子固然堪当大任,但是如今天下疯传杨昊天是蚩尤的后人,此不可不防啊!”
“什么!”颛顼帝再次巨震,脸上透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又仿佛理所当然,愣愣道,“瞒了这么多年,看来他还是终于知道了。嘿,看来这消息是有人故意传出去的,便是死也不让寡人安生啦。”
“所以陛下要早作打算。”国师道。
忽的,颛顼帝面色怪异的盯着国师道,“国师的意思是要斩草除根?”
国师摇头道,“陛下扪心自问,您能下得了手么?”
颛顼帝道,“当然不能。莫说杨斩与寡人有大恩,而杨昊天为人正直,并未有叛乱之心,况且他和俊儿极为交好,寡人怎可对故人之后下手。”
国师赞道,“陛下高义。您说的不错,杨昊天为天下人所敬仰,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陛下还是早作打算为好。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陛下万万要阻止。”
颛顼帝见国师郑重万分,顿知事情严重,忙道,“何事,国师赐教。”国师与其耳语一番,但见颛顼帝脸色剧变,越变越震惊。最后惊呼,“真的如此!”
“不错。”国师道,“那小女孩身份特殊,一旦他二人结合,诞下的新生命将拥有天下间最强大的力量。那力量,足以毁天灭地,天地间将无人能挡。”
颛顼帝脸色更是震惊,连一句话也说不出。许久之后,他才稍稍平复心境,点头道,“寡人明白了。国师,你这次可否多留些时日,助寡人度过这最后一劫。”
“这是自然。”声音越传越远,却是国师已经越行越远。
大殿又恢复了平静,天边夕阳射将过来,将颛顼帝那瘦长的身影拉的更长。四周一片死寂,偌大的宫殿,竟然毫无生气。
三天飞逝,第二日,文武百官齐聚帝宫正殿。
杨昊天和姬俊齐齐步入大殿,身后跟着一干有功战将,自然少不了铁雄、虎楚四兄弟。杨昊天一现身,顿时齐齐刷刷目光全部扫在杨昊天的身上。先是一片寂静,旋即如同千万只苍蝇飞舞,群臣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说的都是杨昊天身份问题。声音之响亮,毫不避讳。
杨昊天面无表情,仿佛从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一般,径直前行。姬俊却是暗自皱眉,显然极为不悦。而身后几人更是脸色大变,怒不可竭!
铁雄脾气最为暴躁,单手按刀,杀气腾腾,便欲呵斥。不过旋即被杨昊天按住,见后者朝自己摇了摇头,铁雄冷哼一声,真的群臣耳蜗轰鸣,这才随杨昊天而去。
这一招倒是奏效,群臣议论声小了许多。
几人站在群臣之首,方才立定,边听侍从高唱道,“陛下驾到!”顿时,便见从珠帘之后走出一道声音正是颛顼帝,而其身后却跟着一个浑身白袍的老者,却是从未见过。
群臣虽然疑惑,去也跪下参拜。
“众卿平身。”颛顼帝端坐于龙椅,这才道,“来人,给国师赐座!”于是侍从又在稍矮之处,为国师搭了一座。
群臣一听“国师”之名,顿时恍然,有齐声道参见国师。
杨昊天自然不知这国师是何方神圣,但见其如一张白纸,一尘不染,真是如神仙般的人物。然而他深知这世上没有神仙,又见国师虽然端坐于那,浑身却不散发出丝毫气息,显然是修为极高的高手,于是小声对姬俊道,“这国师是什么人?”
姬俊见国师亦是一愣,这才将一番缘由简略讲了一遍。
杨昊天闻言,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再无下文。
这时,只听颛顼帝道,“昨日国师回到宫中,寡人真是喜不自禁。今日又是封赏大典,封赏有功之臣,正是双喜临门。”
群臣一番恭维,却听颛顼帝道,“国师是得道高人,是以此次寡人也请他在一旁观摩。”
却在此时,国师的目光忽的扫向杨昊天,二人目光在空中一碰,旋即收开。但是,杨昊天却是心头剧震,这国师的修为简直是深不可测,竟然和青莲仙子那个级别的人物不相上下!
便在此时,又听颛顼帝道,“在论功行赏之前,寡人要先宣布一项适宜!”言及此,他顿了顿,目光一扫群臣,这才道,“那便是太子的人选!”
所有人侧目,皆是盯着姬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