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对面楼的窗玻璃上玩着绚烂色彩的魔术。
我的小屋里也随着对面玻璃的反射,仿佛进了一个万花筒,暖洋洋的色彩把我和她柔柔地包裹着。我看着她沐浴在一片橘红色之中,象一个梦,让我的眼皮发重……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发现屋里一片漆黑,对面楼的窗户有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我和她赤条条地睡在床上,我的口涎流了一枕。这时候,我听到她竟然打着呼噜,象一只猫。
我凑到她脸前,想看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我听着她的呼噜,有一种她在恶作剧的感觉,仿佛是她在故意假装打胡噜似的。我凑到她脸前,看到她睡的那么沉。黑暗中盯着她隐隐约约的脸庞,居然感到她在不停地做鬼脸,盯的时间一长,我心里还有一点点害怕。毕竟这个女人我并不熟悉,她是人还是一只美丽的幽灵,我也不知道啊。
我微微抬起头,看到她一道泼水似的身躯,白晃晃地倾泻到床边。幽幽的窗外灯光,使她的身体象一具没有生命的遗壳,我害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如果没有她的喘息声,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是一个活着的人。窗外的光青幽幽地照射进来,使她的脸看上去显得灰暗无色。我参加过朋友家老爷爷或老奶奶的发丧,那些死去人的脸色就是这样的,蒙了厚厚一层灰色,那种灰涩是死亡的颜色。而她此刻的脸色也是这样青灰的,身体煞白得也象一具尸体。
她是谁?我被她照顾,我又和她交欢,我和她亲热的程度让我都感到吃惊。可是我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来自何方,为何而来?我一无所知。我的生命里为什么突然出现她这样一个人,她的到来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这就是网恋吗?
网恋是什么?
我脑子一片混乱,对几天来发生的事情理不出头绪,象一团扭搅在一起的电话线,一圈套一圈,每一个圈里都有着另一个圈,完全分不清彼此。
我慢慢起来,****着身子走下地。我一起来,把她搞醒了。她抬起头,问:“谁呀?”
“刘老六。”我故意压着嗓子回答。
“唔?谁?”她一下子坐了起来,“啊?”
我一看她似乎真的有些糊涂了,就赶紧抱着她说:“别怕别怕, 是我是我。睡罹楞了吗?”
她仔细看着我的脸,盯了好长时间,才松了口气:“哦,是你呀?”
我不禁笑了起来:“不是我,又是谁?你以为是谁呀?”
她坐在那里,把她的长发往脑后一推,长长地吁了口气,说:“怎么就睡着了呢?现在几点了?”
“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她往床边一出溜,两脚站在地上,随手就拉亮了灯,立刻明亮的灯光刺得我俩都睁不开眼。我一边低着头,一边说:“拉上窗帘,这不成了搞展览吗?”
就听到哗地一声,她把窗帘就拉上了。我慢慢地睁开一条缝,看到她一边揉眼睛一边往门口走。一双白嫩嫩的脚竟然光光的直接踩在地上。
我连忙说:“穿上我的拖鞋,别把脚划伤了。”
她也没有回我的话,就到外屋去了。不一会,我看到她又走了进来,脚上居然穿着一双很性感的女式拖鞋,这是从哪来的女式拖鞋啊?然后看到她胳膊上搭着几件衣服。她把衣服往床上一扔,说:“穿上吧,晚上凉。”
我仔细一看,心里高兴了:“你没有扔啊?净吓唬我。”
“你那么不得了的,看那架势不把你的破布拣回来,还不把我吃了!”
我只有傻笑了:“呵呵……”
“笑什么笑啊?你这个人啊,心眼太小,那么几件破衣服,跟宝贝似的。如果拿我跟你的破衣服换,你也会毫不犹豫的。小气!”
“呵呵!”我搭讪着,“妻子和衣服本来就是一回事嘛,换来换去,还不是自己换自己。呵呵……”
她穿上胸罩和底裤,走进卫生间洗脸。我乘机把洗干净的衣服拿起来嗅着,真好闻啊,我就喜欢这种香气!
她走出来看着我的病态,诧异地说:“你在干嘛呢?还不穿上等什么呀?”
我有点意外,问:“穿上干嘛去?你这么急的……”
她突然拿梳头的梳子指着我的鼻子:“你不吃饭吗?你不饿吗?”
我一脸茫然:“去哪吃饭?”
“那我哪知道!你总不能这么晚了就不吃了吧?家里又没有菜,我也做不了啊。”
“哦,”我连忙穿衣服,“好好,咱们出去吃饭。想吃什么呀?”
她乜了我一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怎么知道啊!”
夜晚的街道很热闹,大街上到处是纳凉的人群。他们或是围着下棋,或者是凑在一盏灯下喝啤酒,同时发出巨大的吼声猜拳。这个城市的夏夜到处都充满了精力旺盛的男人和焦躁的女人,整个城市蕴藏在一种按捺不住的躁动之中。
她偎在我的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象一对热恋的情人似的。热汗顺着她的手从我的胳膊上往下流,但是她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有些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时,都不由自主地回头看我们。我禁不住想,也许是她太好看了,又反衬得我特别难看吧,所以人们都在注视着我们。他们是不是在想,这个丑小子哪来的这么好艳福,让他独享姿色了!这么一想,心里不但没有喜滋滋的感觉,反而有了一种自卑的难受。
我把她的手从我的胳膊上往下脱,轻轻对她说:“让人说我们呀!”
她一脸迷惑:“说什么呢?”
我左右看看,一脸的尴尬:“也许会说我们太不自重了吧。”
她脸上开始出现怒气:“你是拐弯说我不自重吧?”
我连忙解释:“怎么这么想呢?我哪能说你呢?你看人们看咱俩的眼神都是那样的,怪不好意思的。”
“爱怎么看就怎么看,我们又没有犯法。怕什么呀?”
“没怕,没怕。那就照你的姿势继续吧。”我把胳膊又递给她。
她往后退了一步,盯着我的眼睛,问:“你怎么……哦,是不是你还没有离婚呢?在外面怕被人看见吧!”
我苦笑一声:“看你,想哪去了。快走吧,咱们快去吃饭吧。”
她一步也不走,站在原地:“你把话说清楚了,别把我搞的不清不楚的。是不是想糊弄我啊?”
我不得不拉起她的手,小声央求着她:“离啦、离啦,这有开玩笑的吗?好啦,别在大街上这么大声音呀,让人看到多难看啊!”
她还是嘟着嘴,拉着脸:“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真的?”说着,泪珠子就从脸上滑了下来。
我赶快把她的脸上的眼泪擦掉,哄着她:“我向天发誓,离啦!骗你——不得好死!”
这时,她脸上才现出一点笑意:“说那么重干嘛呀?又没人让赌咒发誓。”
我只好接着苦笑,呵呵,她总有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