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迪,你知道爷爷叫你过来,是为什么吗?”尉迟孝锋看着福迪,温和的问道。
“爷爷,我不知道。”福迪站在那里,清澈的目光,让尉迟孝锋看得心中一阵揪紧。
多像他啊!外面居然有无知的人传福迪不是尉迟家的血脉,放他妈的屁!福迪这张脸,跟仁雄年轻时候一模一样!要有人敢在我面前这么说,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想到死去的儿子,尉迟孝锋的语气变得更加温和起来:“福迪,你的事情,爷爷都知道了,刚刚李闪,来找过爷爷,他希望你能在读书做官和经商这两条路中选择一条,爷爷不想勉强你,想知道你的想法。”
“爷爷,这两条路,我都不想走。”福迪仰起脸,目光中透着无比的坚定:“我只想……成为强者!”
“唉。”
尉迟孝锋叹息一声,他就知道,一定会是这样,这孩子除了天赋不足,身体孱弱之外,姓格跟他父亲,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温文尔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永不放弃的心!
这优秀的姓格,成就了仁雄,也害了他啊!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己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仁雄唯一的血脉,重走他父亲当年的路?更何况,这孩子……他,他是个不能修炼的,废柴体质啊!
尉迟孝锋心中涌起无限感慨,轻声道:“福迪啊,爷爷决定了,三个月后,黄山学院开学,你,去读书吧!”
“爷爷,您说过,不勉强我的。”福迪一张带着稚气的脸上,满是倔强之色。
“你的身体,注定了不能走武道一途,爷爷明白你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你在埋怨爷爷,不能为你父亲报仇,孩子,你还小,很多事情,你并不明白,这世上,有些事情,绝非你拥有强大的实力,就可以解决的!”尉迟孝锋的语气中,充满无奈。
“爷爷,我没埋怨过您的,只是父亲客死他乡,死的还那样不明不白,孩儿的心中,每次想起,都如同刀割一般!”
终究还是个少年,福迪说到这,眼圈红了,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爷爷也不用瞒我,读书虽然能做官,甚至能做大官,但这中原,乃至整个真武皇朝的文官,又有哪个敢说自己势力强大?朝政,还不是把持在武人的手上?孙儿知道,这是个武力至上的时代,孙儿……不想去书院!”
尉迟孝锋微微闭上眼睛,他不愿让孩子看到自己眼中泛着的泪花,孩子说的有错吗?知府,官够大了吧?可见到自己,还不是客客气气,不敢有任何颐指气使的姿态。还不是因为自己是个武师?
可这不是福迪拒绝读书的理由!老爷子很清楚,这个倔强的孩子,心里最想做的,就是查清他父亲的死因,为他父亲报仇!
自己又何尝不想?可偌大的尉迟家在自己手上,不能感情用事啊,当年那件事,爆发出来的时候,差点葬送了整个家族,让他如何敢继续追查下去?
他一个武气双废的孩子,这么做,更与送死无疑!
“好了。”尉迟孝锋心里翻腾着,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看着福迪沉声说道:“你要听话,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三个月后,送你去黄山书院!”
“爷爷!”
“下去吧!”
福迪抿着嘴唇,倔强的看着隔着一张桌子的老者,尉迟孝锋把脸别过去,根本不看他,再次挥了挥手:“去吧!”
福迪的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长出了一口气,冲着爷爷深施一礼,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尉迟孝锋把脸转过来,透过没有关的房门,看着那个单薄的背影,眼角忍不住流出两行浑浊的老泪:福迪,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爷爷,这是为你好啊!
“嘿,你知道吗?家主已经下令,禁制福迪学习武技,要送他去黄山书院了!”
“这下好了,虽然他是我们的兄弟,但有他在福迪家,我们都被其他家族的人嘲笑得抬不起头来!”
“是啊,希望他能好好读书,以后做个官,好歹也算有个前途。”
一些尉迟家的子弟,聚在一起,谈论着福迪要去黄山书院读书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福迪只是尉迟家里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而已,出去读书,也算是废物利用。
只是尉迟家的家规森严,加上福迪的父亲尉迟仁雄昔年威名煊赫,虽然已经逝去,但在整个尉迟家,依旧有着极高的威望。
所以,这些人就算私下里谈论,也不会说太过分的话,但心里怎么想,那别人就管不着了。
福迪有些失魂落魄的出了尉迟家,顺着尉迟庄的青石路,朝着镇外走去,一脸颓然。
福迪知道,作为家主的爷爷,向来一言九鼎,他既然做出决定,那就无可更改,可是,读书,那真的不是福迪想要去做的事情!
身为尉迟家的子弟,福迪自幼便熟读诗书,他不缺少知识,相反,别看他年少,但以他的学识,去一般的书院当个教授都够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我偏偏就不能感应到气的存在?
福迪走出镇子,朝着西面信步而走,尉迟庄方圆数百里的范围内,基本上全都是土质肥沃的平原,偶有一座小山,拔地而起,也都不大。
福迪走到一片悬崖前,悬崖高三十多丈,下面,就是奔滕而过的白青河,福迪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总会来到这里,默默的坐一会,望着西面的群山发呆。
但今天,一股积郁心里多年的怨气,仿佛压得福迪快要窒息,甚至让他有些直不起腰来。
站在悬崖边缘,福迪忍不住用尽所有力气,大声怒吼道:“我!不!甘!心!”
声嘶力竭的少年怒吼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河水依旧滔滔而过,远方的群山,气势恢弘,苍茫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