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张作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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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附录(1)

张作霖轶事

少年故事两则

一个说的是他少年时代的一次赌博,遭人合伙算计,输得精光。他悟出被诈,遂一刀剜下了自己腿肚子上的一片肉,掷在赌桌上:“来!我坐庄,赌这块肉!”旧时赌场的规则是庄家赌什么,众人就要陪着赌什么——张作霖赌了身上的一块肉,若赢了,输家也必须奉上自身的一块肉!众赌徒连忙向张作霖认错赔不是,并把诈来的钱悉数退还。敢作敢当,甚至敢玩命,这就是张作霖!

另一个故事说的是他的大度。新婚后入住岳父家的张作霖因常替各路过往的土匪医马,本人性情也刚烈,遂惹得村里的富户们暗自担忧,一个叫李老恒的乡绅竟向县衙诬告张作霖“通匪”。张作霖与其兄因之蒙冤被逮,关进县狱,一番磨难自不待言。

由于查无实据,关了一段时间后,县衙便将张氏兄弟释放。出狱后的张作霖干脆破罐子破摔,真的投奔了一路土匪。后来越干越大,成了头目,但又不甘为匪,便设计劫了东三省最高官员盛京将军的小妾,请其为桥,主动接受了政府的招安,摇身成为官军里的中级军官!山不转水转,十几年后,当年被诬“通匪”的张作霖一跃成了中华民国奉天督军——全省的一把手!就在张督军衣锦还乡回到岳父村时,吓破了胆的李老恒与老妻前往督军行辕请罪。谁知督军大人哈哈一笑,说,我张作霖从不记仇,你虽告发我,但也是为了乡里安宁,况且县衙并未将我怎样,反使我奋发向上,才有今日。说罢,反掏出二百块大洋塞给李老恒,劝其回家安心过日子。喏,这样一个心胸敞亮不计前嫌的人物,能不出人头地?

叱咤民初政治舞台

如同阿Q忌讳光亮,张作霖最不愿被人提及早年落草当“胡子”的经历。其实与他当土匪的短暂岁月相比,他当官军的时间更长——主动被招安后即成了清军的中级军官,清朝覆灭前他已经是堂堂的“关外练兵大臣”。咳!人不能干丑事,雪白的绸衫上有过污点,任后来使多大的劲儿也搓洗不净了。但更大的丑事是他在武昌首义后的弹压“乱党”之举,本来他是远离省城的奉天前路巡防营统领,闻省城有革命党人行动后,星夜率部赶至奉天城镇压,并因此而立足省城,成了拥兵自重的关外军阀。

从张作霖头回晋京接受国家最高领导人召见时的言与行,就可看出此人“思想觉悟”水平之低:他一见到袁大总统,便跪地三叩头。老袁连忙趋前扶起他,笑言:“此民国也,不兴封建那一套礼道矣。”他却振振有词地回禀:“前清时俺只知皇上,如今只知大总统……”后来,他驻节津门,虽已是威风八面的北洋第一人了,但见到比他年轻许多的宣统逊帝时仍翻身便拜。

有历史学家描写张作霖:“作霖身短小,目炯炯有光,精悍之色见于眉宇……遇事剖决如流,机警过人,及其怒也,须发毕张,辟易千人,故人畏其威……”有威不在身高。威是极少数领袖人物与生俱有的内在气质,威是当权者不经意间举手投足中流露出来的。

这里有一段轶事,张宗昌也是土匪出身的民国著名军人,落魄时投靠奉张,张作霖曾天天供钱任他赌,对其宠爱可见一斑。后来,这位山东大汉也争气,凭战功一跃而成为奉系骁将。某次他从黑龙江省驻地到沈阳谒见老帅,一入大青楼,就大大咧咧往大帅办公室里走去,边走边道:“老爷子,效坤到了……”不料话音未落,张作霖拍案而起:“出去!重进!你是军人吗?妈啦个巴子,当在家里呢!”高出大帅整一头的张宗昌登时目瞪口呆!好在这家伙反应快,马上原地顿足立定,向后转,迈步退出,然后,在门口回身举手敬礼并高喊:“报告!张宗昌到!”待里面发话后才规规矩矩进屋听训。

其实张作霖与孙中山的关系也非同一般。孙中山曾接受过奉张的十余万大洋和五千支步枪的襄助,孙中山也曾派儿子孙科与汪精卫等要人专赴东北为张氏祝寿。困境中的孙中山,筹划建立孙、段、张三角同盟以南北夹击独霸北京政坛的直系。而他辞世前的抱病北上,即是为建立这种联盟的最后一搏。到京后,病中的孙中山还曾前往张作霖的住处拜会。作为回访,张作霖派长子张学良到中山先生下榻处探望,垂暮之际的中山先生的那番“你们东北地处红白两个帝国之间”的无比英明的论断,就是那次在病榻上阐述的。

得罪日本侵略者

日本人为什么要炸死张作霖?他不是“日本帝国主义的忠实走狗”吗?他不是日本军阀在华的代理人吗?

民国十四年(1925年)冬,日本关东军参谋长借郭松龄起兵反奉之际主动会晤张作霖,提出可以出兵阻止郭军前进。张宁肯逃亡也不愿借重日本人,遂说:“如果郭军逼近省城,我拟赴旅顺或大连暂避,届时当请帮忙。”斋藤乘机将事先用打字机打好的五项要求让张签了字。(五项要求的主要内容即允许日本人在东三省和东蒙地区同中国人完全一样,享有自由居住与经商的权利,并将间岛地区的行政权移让日本人。)

张作霖知道了后破口大骂:“日本人没有好心肠,全是插圈设套转弯骗人。”并嘱咐手下人,“咱们绝对不能承认日本在袁世凯时代所提的二十一条要求以内的事,免得东三省父老骂我是卖国贼。”

日本驻奉天总领事吉田茂是日本著名的外交家,某次为中日交涉,曾向张盛气凌人地说道:“你要真不接受的话,日方当另有办法。”张乃反唇相讥地答道:“怎么说?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尽管拿出来,难道又要出兵吗?我姓张的等着你好了!”说完话,就起身送客,弄得吉田茂很难堪,只得辞职离开沈阳。

日本人小看了张作霖。他们本以为这个没多少文化的土匪出身的军阀不会有什么政治智慧,等他们眼见这个难缠的东北统治者越折腾越大直至入主中南海成为大元帅后,方知他们遇到的是一位大智若愚的太极拳高手,一位不可能向他们低头的血性男人。

卑鄙的日本人只能靠谋杀来解脱困境。

张作霖署名的最后一份声明是民国十七年(1928年)6月2日发表的“息争通电”,他称将退出北京,此后国事“悉听国民裁决”。此前,这位仿照老友孙中山模式担任了“大元帅”的大军阀,已经做出比较开明的政治决定:除赞成三民主义之外,加上“民德主义”以尊崇旧道德,改称“四民主义”;南北双方停战;合并南北政府等。

然而,日本人已经为他挖好了死亡的陷阱……

大办“赛珍会”显现经济头脑

1918年的东北,称满洲政府。在这一年的春天,满洲政府从遥远的东北,突然跑到十里洋场的大上海的“张园”,大张旗鼓地开办“赛珍会”,亦即后来的“经贸博览会”。满洲政府将东北的奇珍异宝,如众人皆知的吉林人参、东北虎皮、乌啦草等带去博览会。在博览会开张的同时,还伴有东北二人转、皮影戏、杂耍、虎豹等精彩的演出。到了夜间,焰火冲天、炮竹震耳,一时间不仅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中国游客、顾客,也吸引了众多“番人”——洋人。洋人最爱“赛珍会”上的文物与丝绸、名人字画,还有茶叶。主办人张作霖还频频亮相于会上。当时上海名报《申报》评“赛珍会”说:“……赛珍会的陈列,除教育上的价值之外,在鼓励实业上,亦为一极紧要之事。在一赛珍会上,余等不能独见吾己之物产,且能以吾的与人的相比较,如此则使余等得借竞争改良吾实业。西国之政府为鼓励实业起见,奖赏佳美之创造家以奖牌,今吾国为共和国,则目的之一,即为发展实业。余等应有赛珍会较多,各省间之赛珍会能在创新实业上,教育各省,鼓励各省,其益不浅……”张作霖在民国建立不过六七年间,便有如此之超前意识,通过办博览会促进实业,繁荣经济,真不容易。

不喜逢迎

张作霖出身绿林,他的下属多是能与他“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的铁哥们儿,可以割头换颈,极有“义气”。张的手下有位秘书长曹某(佚名),跟随他10年,摸透了张的一切脾性,把大帅服侍得舒舒服服。张大帅和许多头儿一样,每年对人事上都有一番调整,升多降少,让下级都有甜头可尝,绝不一潭死水,原则是奖勤罚懒,做到公允,使手下人服气。令人奇怪的是,许多顶撞了张大帅的人都能得到升迁,惟独他身边最驯服的曹秘书长,像铁水浇进了石洞,一动不动。不动也罢,有一年张大帅要提拔一位从讲武学堂出来仅两年的年轻军官,竟一道令下,将曹秘书长撤了职,由年轻军官顶上。众多将军们实在看不过去,便向张大帅建言:“曹秘书长跟您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也有辛劳,不但得不到您的提升,反而撤了,是不是有点太过……”张作霖不声不响,拿起了电话,令新秘书长赶快请来曹某。只见酒宴摆上大厅,大帅恭请前秘书长坐首席,几位建言的将军作陪客。大帅举杯向曹敬酒并说道:“老曹,你随我整整10年。10年辛苦不寻常啊,鞍前马后服侍我,我绝非铁石心肠。这10年,你什么错也没有犯过,从来没有跟我争论过,我怒你嗔,我喜你欢,我说生姜是从树上摘的,你不会跟我抬杠说是从地里刨的。难道,在你随我的10年中,我一件错事也没做过?你善于逢迎、短于正直,此乃将帅身边人之大忌也。请干完这杯酒,让你心知肚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在座诸位作陪的将军这才恍然大悟。

大奖更夫

一次,张作霖受人宴请,接着又有日军头目邀请商谈铁路开发的事,回帅府时已过午夜。卫队长拍打大门,说是张帅回府了,赶快开门。帅府由张大帅亲自制定门规:为确保帅府安全,一过午夜,凭他天王老子叫门,也绝对不开。若值班更夫违规,严惩不贷!卫队长叫不开大门,张大帅便亲自叫门:“我是张作霖,因事耽搁,请破例开一次门吧!”值班更夫回答:“是大帅也不能开门,他不会比天王老子大。为了执行大帅命令,即使是天王老子叫门也不打开,这是我的职责。”卫队长大骂值班更夫是“死硬理”、“猪脑壳”、“搬住楠竹转不了弯”!说着说着气来了,用穿着长统靴的脚踢门,还要找重物砸门。张作霖及时制止,说:“走,到后边厨房叫伙夫去开侧门。”又“安慰”卫队长说:“明天找这小子算账!”第二天,卫队长对府里的人说:“今天有好戏看,午夜值班的更夫拒绝为大帅开门,害得大帅走后门!”一传十,十传百,帅府里沸沸扬扬。张作霖果真下令,叫来了更夫。只见更夫手揣进口袋里,一见到大帅,并足敬礼后,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的是《值班更夫守则》,双手托住,并说:“请大帅治我不开门迎接大帅之罪!”说着做背剪双手状,等人来捆绑。张作霖见状,不仅不责备这个冒失鬼(不开门已经冒犯了帅颜,今日又以《守则》威逼大帅,众人料想这家伙是活够了),而是走下位子拉起更夫双手说:“你做得完全对,我为什么罚你?我还要奖你!你是上等兵吧,我宣布,从今天起,升为中尉所长,去接管模范监狱。”上等兵更夫惊慌万分:“报告!小的不会当官,请大帅收回命令吧!”张大帅笑了:“妈的,谁不喜欢当官,真是个窝囊废!先当中尉,等着瞧,老子今后还要提拔你当更大的官!”果然,3年后,这位中尉所长被升为中校随从副官,追随张作霖,直到一起被炸死于皇姑屯。

向下级“负荆请罪”

1928年春节过后不久,张作霖的一个骑兵段春才因丢了饷银,不能寄回家而又怨又伤心,不知不觉进了长春酒楼。点了几道好菜,又要了1斤二锅头,吃喝足了,酒也醉了,掌柜的要段春才结账,段春才分文没有。掌柜的因与大帅府常有来往,不必说一个士兵,就连中下层军官,他也是不太在乎的。今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儿竟敢大吃大喝不结账,掌柜的抓住大兵领口,要去向张大帅投诉。哪知大兵借着酒疯,赏给掌柜的一顿拳脚。掌柜的被揍得头破血流,来个现身说法,原装上路,去到帅府直奔大帅面前。张大帅虎颜大怒,下令要立即处决骑兵段春才。只听集合号响,行刑队跑步集合,兵营里炸锅了:“大帅要杀小弟兄了!”军法处处长颜应道了解情形后,立即叫住行刑队,暂缓执刑,他去找大帅,当面直陈己见:“骑兵段春才几月饷银被窃,吃喝无钱,但掌柜的在大年头上抓住人家领口,段始有反抗,应念其初犯又情有可原,建议舍死刑而改为禁闭。”告状的掌柜放声号啕,说颜处长袒护罪犯。张大帅大吼:“执行死刑!”颜应道叫得更响:“没有军法处的死刑令,谁敢杀人!”行刑队左右不是。张大帅直指颜应道的鼻梁:“妈拉个巴子,是你当大帅还是老子当大帅?听你的还是听老子的?”张大帅吼声未绝,只听颜应道叫道:“你是大帅不错,谁也没跟你抢大帅职位!听谁的?听有序的军法审判,才能服人!”张大帅说:“听个屁,你愿干就干,不愿干滚蛋!”颜处长仰天叹一声,果真拂袖而去。好在张大帅这时头脑冷静了,叫告状的回去,他自有答复,这才把犯人暂时收监,等候发落。他坐在虎皮椅上边喝茶边思量,突然想到颜应道在几年任期内奉公守法,从不滥杀无辜,是个难得的人才,怎么轻易地叫人家滚蛋呢!这时儿子张学良到了公堂,他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儿子听。张学良深悉父亲为人,知道他知错了、后悔了,但又碍于面皮,便自告奋勇,代父受过,前去颜伯伯家负荆请罪。张大帅笑了:“果真是‘知父莫若子’。去吧,诚恳点,一定要挽留住我的这位老哥儿!”张学良脱掉军帽,换上柳条帽,帽上扎一圈紫荆条,见到颜处长,口叫伯父,跪下不肯起身。颜应道用力才把少帅拉动。张学良说:“伯父如不上班,小侄就不起身。”颜应道连说一定照常上班,张学良才笑逐颜开地回去向父亲复命。第二天,颜应道也检讨了自己的顶撞有错,张作霖抱住往日的好友、今日的部下,边拍肩边说:“不对的是我。大哥我完全放心,军法处交给你,我再不直达死刑令。”骑兵被罚了一周禁闭后,接了颜处长给他的酒资及药费去长春酒楼向掌柜的赔礼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