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那些青梅竹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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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那些青梅竹马的事(30)

回忆这事情本身就有着问题,或者说写作过去本身就会有很大的问题,因为自己会情不自禁地修饰过去,常常会搞得面目全非,结果故事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譬如那天我去阿四家的时候,其实我和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只是笑嘻嘻的望着我,眉眼间有神秘的味道,当然,我那时穿的也不是小领西装,而是件大西装,虽然颜色很黑也很漂亮,可是我长得并不是那么的尽如人意,事实上我长大后越来越不好看,小唐越长越帅,那已经成了众所周知的事情,小唐长得帅,这倒让我的老妈非常惊讶,说什么娃儿小了看不出漂亮,只有长大才知道,对于我,她是如是评论的,她说我家老冬要是个女孩子就好了,如果要是个女孩子,现在护起了长头发,肯定漂亮得和小唐没什么两样。

我听了这话哭笑不得,觉得我老妈这样说也算是某种遗憾,其实我觉得自己长得美与丑其实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有没有发展,当然,或许每个丑男人都会这样想,这也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缘故吧。

那天我和阿四没有说上一句话,只是微笑着看她和我老妈说话,她有意无意地把眼光向我瞟来,闪闪烁烁,有如水面上漂浮的月光。说老实话,我当时颇有些自得,觉得自己还是蛮帅的,因为阿四的眼神毫无疑问地满溢着欣赏,这连笨蛋都看得出来。

回家后不久,有一天我老妈突然冷笑,我很奇怪,问她冷笑什么,她说阿四看上你了,想和你耍朋友,你看如何?我笑嘻嘻地,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和她耍朋友?

话虽然这样说,我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我和每个少年一样有着浓重的虚荣心,一听到某个少女对自己有意,感觉就好得不得了,那简直用语言无法形容。

我老妈说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人,也想和你耍朋友,嘿,如果二两关真的把她娶进了门,怕不把我家搞得鸡飞狗跳的哦。我不以为然地说老妈你讲得实在太夸张了嘛事情没得你想勒弄个严重。我对喜欢自己的少女总是有着莫名其妙的宽饶之心,就好象一个神甫宽饶一个新入门教徒的罪恶。

老妈冷笑着说阿四这姑娘没得家教得以后谁家娶了她做老婆都会倒大霉,我举个例子,她和自家哥哥说话,也把自己的两根脚杆大大的岔着,这像什么话嘛,还有,她又是个夜不归,半夜三更的不回家来睡觉,这样的女娃儿简直就是个母夜叉,扫把星,谁家敢要她?

我缄默了下去,我对长大后的阿四一点也不了解,所以就不敢对她的言行妄加评议,其实就算她言行出格,也和我没什么相干,就算她喜欢我,那也和我没什么相干。

于是这件事情就那么的过去,我老妈没有答复她,她大约也知道了事情的结果。有的事情不必说得很清楚,因为大家都已经十八岁,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知道剧情的发展。

后来,我曾经在街上遇见过她几次,她看见我只是把头歪向一边,我自然也是不看她,连眼角的余光也不扫她一眼,我们就好像路人一样的走过,趾高气扬,傲然得好象阔步的孔雀。

还有一次我在河边遇过她,那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男人了,对不起,我那时已经长得很大,她已长得到了不嫁不行的年龄,所以我认为,如果再叫她身边那个男性叫做男孩的话,那是对她,也是对我的戏弄,因为那的确是一个男人。他身材魁伟,双眉浓黑,和她挽着手走在河中间的横石梁上,卿卿我我,很是亲热,就算用如胶似漆来形容也不过份。

事情是这样开始的,那是炎夏的一个夜晚,天空起了皎洁的圆月,四野一片蛙声在耳边鼓噪不住,此起彼伏,急促得好象纷乱的破鼓在敲,那声音听得久了,就让人恍惚起来,觉得自己也好象随着这月色,这蛙声,这潮湿的空气一起溶解开去。浑然忘我。

那天我在家里热得慌,头顶的水泥板已经被晒得老烫,那温度从上面渗下来,并没有随夜色冰凉,所以闷得我的房间好象烘房一样的难耐,所以我就溜出家门,走到河边去也。

那时河边还没有修排污沟,所以一出家门,对直就可以走到河的横石梁上,或许那不叫石梁,我这人也懒,也不想调查它的名字,姑且就叫它石梁吧。那石梁横亘在河面上,如果到了雨季,滔滔的黑水就会把它淹得看不见,不过,如果到了枯水期,它就成了最抢眼的景物,从桥上一眼就可以看见它好象一条丑陋的蟒蛇盘横在河床上,将好端端的一条河切成了两段,当然,这只是错觉,事实上谁也没有切着谁。好象一条大溪流似的河水蜿蜒从张家弯方向曲折而来,在石梁处蓄了一团,然后从石梁中间破口的地势款款流将出去,哗啦啦的轻响,温柔得好象小家碧玉,一点点脾气也没有,沿着这貌似大溪水一样的河流两边便是干崮的河床,副营养化的河泥纵容了大片大片的植物生发,看起来两边尽是齐膝高的黄枯憔悴的杂草,呈现着病态的繁荣。

那天我逛到河梁上,对着月光,坐在光滑而有余温的石头上慢慢抽了一支烟,觉得无趣,索性脱了衣服裤子,连里面的也扯了去,映着桥上微弱的灯光,下面这弟兄看起来有一点叵测的感觉,脚浸进河水时,我全身都快乐得几近战蔌,因为白天的太阳已经把河水晒得很温,所以那感觉实在是太妙了,我把自己的全身都浸进了水,只在水面上露了一个头,河水很浅,所以我只是坐在水底石梁凸出的一块石板上,那水淹在我的颈项边,我的身体感受得到水流的载沉载浮,水流下的身体有貌似月球失重的感觉,轻飘飘的好象和地心引力开起了荒诞不经的玩笑,在水面上露着一颗头,我想这颗头在如此模糊的水面上看起来应该是不为人注意吧。在那时间,我想到了港片鬼拉脚里恐怖的细节和尼斯湖怪兽的传说,觉得自己眼下就在扮演着这样恐怖或神秘的角色,心里又忍不住有些得意,众所周知我这人总是控制不住的得意,得意一起,就想唱歌,突然我听见前面干崮而丛生杂草的地方传来一阵响动,我就有些紧张,就兔子般竖了耳朵,听起那边的动静来。

在夏天,爱出没的除了人类就是老蛇,尤其是在晚上,它就喜欢像我一样息个凉吹个风,可是我和它的关系不是太好,我非常怕它突然向我游将过来,朝我胯下那阴森森处来上一口,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对老蛇而言,最危险的莫过于躲在暗处的同类,如果它先生的视力不够好,将我的弟兄看成是它的家族或者情敌,那我就要作太监的呼唤——把根留住啦。所以我的紧张非常有必要,或者说我根本就是条件反射,那是不由得自己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