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谢氏,是与琅琊王氏相当的豪门望族。从东晋到南朝,载入史册的谢家子弟就有一百余人,整个朝廷几乎被王家和谢家的人垄断,有诗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可见当时两大家族之盛势。
风流宰相谢安
【原文】
谢太傅盘桓东山时,与孙兴公诸人泛海戏。风起浪涌,孙、王诸人色并遽,便唱使还。太傅神情方王,吟啸不言。舟人以公貌闲意说,犹去不止。既风转急,浪猛,诸人皆喧动不坐。公徐云:“如此,将无归。”众人即承响而回。于是审其量,足以镇安朝野。
【译文】
谢安以前隐居东山时,和孙绰等人到海上游玩。突然风起浪涌,孙绰、王羲之等人就慌了起来,嚷嚷着要回去。只有谢安来了兴致,吟诗唱小曲儿,就是不说话。船夫也让谢安给鼓舞了,奋力向前划去。后来,风更猛了,浪也更高,众人终于受不了了,大声喧哗,坐立不安。谢安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这样,那回去吧。”大家纷纷响应,掉转船头。于此可见谢安雅量,足以镇服朝野。
谢安是陈郡谢氏最闪耀的一颗明珠。他携伎隐东山,三十年后东山再起,谈笑举棋间大破秦兵,扭转乾坤,挽救了一个颓废的王朝。他是魏晋人气最高的名士,手执蒲葵扇谈笑风生,一时蒲葵扇供不应求;因有鼻炎说话鼻音重,称洛阳书生腔,粉丝甚至捏着鼻子学他说话。
谢安是历代文人超级大偶像,李白可谓头号粉丝,为他写过许多诗,“我今携谢伎,长啸绝人群。欲报东山客,开关扫白云。”人谓“风流宰相”,至今依粉丝遍地,无数人翻开书卷,仍然被谢安的胸襟才情所震撼,久久难以入眠。
【原文】
谢公与人围棋,俄而谢玄淮上信至,看书竟,默然无言,徐向局。客问淮上利害,答曰:“小儿辈大破贼。”意色举止,不异于常。
【译文】
“淝水之战”进入尾声,谢石送来驿书时,谢安正在和客人下棋。看完之后,什么话也不说,表情淡定地把捷报丢一边去,继续下棋。客人着急地问他前方战况,谢安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小子们大破秦贼。”举止从容,面不改色。
“淝水之战”是谢安打得最漂亮也最着名的战役,指挥东晋八万兵大败百万秦军。苻坚的队伍虽然质量不太高,但毕竟人数太悬殊,谢安其实并没有十足把握,胜利可谓不易。现在前方的军士们大概已经卸甲欢呼,举起美酒相拥而泣,可是谢安何以能表现得如此淡定?
《晋书》里漏了谢安的底:客人前脚刚一走,谢安就乐得颠儿颠儿的,“还内,过户限,心喜甚,不觉屐齿之折,其矫情镇物如此。”过门槛时晃晃悠悠把脚上木屐的齿也给折了。为了掩饰狂喜强装淡定,谢安该忍得腹肌都疼了吧?
“谢安折屐齿”此为一趣闻,有一佳话更为出名,大战在即,侄子谢玄紧张得要命,过来找他商量计谋,谢安说,我们来下盘棋,就赌一栋别墅!谢玄棋技一向比谢安好,谢安知道他这时没有心情想棋路,肯定赢不了。果然,谢安赢了,顺手把赢来的别墅送给了站在身后的外甥,何其潇洒!
正是谢安的矫情镇物,稳定了军心,打赢了战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