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理听了后很是气愤,指责王翠云:“你怎么这样落井下石啊?”
王翠云心意已决,李明菊接口表示也要撤出股份。事情就是这样,不怕没人做就怕有人带头,韩霞拽了拽李明菊的袖子说,“姐,你怎么也跟着掺和啊,想当初不是人家夏阳能有咱老少爷们的好处吗?”
“这事不用你管。”李明菊给韩霞甩了个脸色。
李明理想过来劝说,开会的村民代表们可炸开了锅,李明献说:“我说村长啊,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啊,人家自个东西卖给谁还不是卖啊,你们就别再强求了。”
说完不算,又朝乡亲们起哄道:“老少爷们是不是这个理啊?”
“那倒是。”
“这样也不太好吧?”
……
“我说大家伙啊,咱们图得就是个实惠,自古以来谁的价钱高就卖给谁。”李明献站起来有点煽风点火之势,“我儿子给我来电话说,过两天他还回来收购樱珠,谁家愿意卖的话明天就跟我说一声。”
“哥,你这是干什么啊?”韩霞喊了大哥一嗓子,李明献见兄弟媳妇站出来说话了,就坐了下去。
人群里出现了两种声音,李明存站在大家面前无语了。经过李明献这一鼓动,这会也开不下去了,李明存朝谷新远摆摆手,低声说:“散了吧,有事再说。”
谷新远朝大伙挥挥手,粗声大嗓的说:“都回家睡觉吧,今晚上会不开了,都散了吧。”
李明存气得抽起了闷烟,这时李明孝用摩托车托着李夏阳和晚生回来了,乡亲们都围了上来看热闹。
李明菊看到儿子用纱布包扎的脑袋,心痛的掉下眼泪,关心的询问儿子伤的严重不严重。
李夏阳走到父亲面前说了说晚生的伤势,李明存知道后欣慰的松了口气。
“婶子,你扶晚生回去休息吧,注意洗脸的时候别沾上水,两天再换次药。”李夏阳过来叮嘱了李明菊一番。
“谢谢啊,夏阳哥。”晚生走前表达了对夏阳的感激。
李夏阳轻轻拍了拍晚生的肩膀说:“要说感谢,我们得应该感谢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看你去。”
“好咧。”晚生笑呵呵的应道,看到母亲脸上留下了眼泪,安慰道:“娘,我这头没事的,就破了点皮过两天就好了。”
回到家李明菊打来洗脸水,沾着毛巾给儿子擦擦脸洗洗手,用手轻轻的试试儿子头顶的纱布。
陈井军坐在炕前的长凳上抽着烟,不时的瞧瞧晚生,慢吐吐的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工地上今天刚开了工钱,我就请假送了回来。”说着解开腰带翻开裤腰里面从娘亲手缝的暗口袋里取出一卷子钱递给父亲。
陈井军起身接过钱来,把纸烟含在嘴里,坐回长凳子上把钱捋直了数了数,“一共九百五十块。”
“噢,在我褂子上衣里还有四十来块,我买车票找的零钱。”晚生说着探身拿褂子,李明菊说,“你快放那吧。你怎么黑灯瞎火的还往家跑啊?”
“我觉得放身上不安全,西平离咱家又不远,再说弟弟读书得用钱。”晚生憨憨的笑了笑。
李明菊被大儿子的诚恳感动了落了泪,可怜他就这样憨不憨傻不傻的,在外人眼里是个傻子而在自己眼里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尤其是今晚上为了抓偷村里樱珠的人被打,晚生真是好心肠。
“哎,你这耽误去上班不说,自己还遭罪。”李明菊又心疼起来,擦了把眼泪说,“这医药费得让村委出,误工的钱也得让他们赔。”
“娘,这怎么能让村里出钱呢?还是算了吧。”晚生不赞同母亲的意思。
陈井军唔唔吱吱的说:“就是啊,刚才你要退伙的事我觉得就不好,你还向人家要钱?”
“行了,这事不用你管,什么都不好揍(方言:做的意思。)”李明菊用眼睛瞪了丈夫一眼,陈井军哑口无言。
晚生看了看没脾气的父亲,看着母亲说:“娘,你撤伙这事可真不太对,夏阳哥也不容易。”
“你也别说了,看会电视吧,我给你做饭去。”李明菊下了炕,吩咐陈井军说,“去草棚挎篮子草,烧火。”
“这钱?”陈井军站起来举着晚生的工钱。
“呶,顺便把这水泼了。”李明菊递过盆子接过钱,又眉开眼笑的问晚生,“儿子,想吃点啥啊?”
“随便吧!”晚生靠在炕角的被褥上,眼睛盯着14寸黑白电视机里播放的电视剧。
李明菊自主的说:“那就给你做最爱吃的疙瘩汤吧,给你打上俩荷包蛋。”
“随便。”晚生早已被电视里的剧情所吸引,对于母亲的热情表现也是不冷不热。
墨城庵的清晨,还是一片灰濛濛的晨曦。林间小道上的野花青草儿,上面沾浮着点点露珠,在晨风中摇摆欲落未掉的跳跃,潮湿的路面上已经留下了行人的脚印。
灰色瓦房的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泛白的烟儿不一会儿就溶进了青蓝色空中,慢慢的朝山口处流动漂移。
大芦花公鸡站在墙头可劲的打着鸣,清脆的鸡叫在山谷里回响,一遍遍催促着老乡们沉睡的梦。
不知谁家的一群鸭子勤快的摇着摆子朝神仙河里嘎嘎叫着飞奔,赶着大早的清新去沐浴。一些勤劳的爷们儿,点着一天的头根烟火披着衣裳扛起锄头趁着早晨的清凉上了田。
李明存也扛起锄头打算到西山地里去锄锄玉米茬的草,前日的一场降雨使地里的草长得比庄稼还欢。
李夏阳揉了揉一夜还没睡醒的鼓眼泡子,迈出了堂屋,王春兰善意的指责儿子怎么不多睡会觉。
李夏阳撵上刚出大门的李明存,“爹,大队部的钥匙我用一下?”
李明存拧过身子望着消瘦的儿子,道:“干啥?”
“我去大喇叭广播一下。”李夏阳伸过手来。
李明存问:“你想好啦?”
李夏阳答:“想好了。”
“那……”李明存想说啥,一时又想不出来。
“爹,我一夜没睡前前后后都考虑了一遍,应该尊重乡亲们的意见,我决定退让一步。”李夏阳拿出了自己的意见。
李明存见儿子已经决定,于是也把手里的钥匙递给了他,说:“你好自为知吧。”
李明存扛着锄刚走到地头时,喇叭里响出了夏阳的吆喝声。
“叔叔大爷们你们好,我是李夏阳,经过昨晚我和村委会的研究决定,先前和我签定旅游协议的村民想退出的,带着自己的协议书早饭后到村委会来,我给你们办理退出手续。再播送一遍……”
李明存刚锄了两锄,把两棵玉米苗给割断,索性把锄一放坐在锄把上卷起了烟抽。他的心也在为儿子鸣抱不平,可是事已至此也无能为力。作为父亲他心痛自己的儿子,但作为村主任面对乡亲们的出尔反尔自己也束手无策,不仅又想起昨晚在村委会的那场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