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外有一座终南山,海拔三千多米,常年云雾缭绕,其山峰秀美,峭壁陡立,不少骚人墨客都在此盛赞一番,所落千古名句比比皆是;终南山有一种起死回生的灵芝草喜欢生长在悬崖峭壁上,其根纤细,其叶如盖,和一种毒性很大断命草特别相似,从山路上远远望去,他们宛如石壁上的一朵奇葩,但因采摘困难又难以辨别,所以许多采药者都只能望着它们观良许久,而后摇头而去。
此时云雾缭绕的陡壁上,一位约有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特别利索的红色短衣的妇人正抓着几根苍老的青藤攀岩而上,只见她双手抓着青藤,双脚巧蹬着峭壁,片刻工夫就已爬上了五六十米高。
陡壁对面不远处的石阶山路上,一位约有三十多岁,穿着一身白色长袍的汉子正在指点着妇人哪棵是林芝草,哪棵是断命草,然后采哪棵,哪棵不要动。
石阶山路上,一位约有十一二岁,穿一身紫色花衣的小姑娘,正把双手拢成喇叭状,然后说道:“娘,要小心啊!娘,采到了灵芝草了”,说完,拎起竹篮子就向悬崖下面奔去。
悬崖上的妇人清脆自然地说道:“晴儿,要小心脚下。”小姑娘甜美的嗓音答道:“娘,就放心吧!晴儿知道!”
石阶山路上的汉子这时说道:“光叶,下来的时候,要注意别采那些松动的岩石啊,你要抓紧那些粗壮的青藤啊!”
徐龙和郑云沿着石阶上路逐一查找着采药人的身影,这时候,徐龙突然隐约听见前方有人叫姑姑的字,忙招呼着郑云向上面的石阶走去。
妇人已然从悬崖上下来,带着晴儿正往汉子旁边所在的石阶路上走来,徐龙疾步向上,喊着姑姑,跑了上去。
妇人和汉子听见有人喊姑姑,有些诧异,他们忙细瞧左右,片刻工夫,石阶上跑上来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少年一身粗布打扮,肩上背着一杆枪,迎了上来。
妇人向前一步走去,看见这位少年特别眼熟,但是一时间却又认不出来,少年疾步扑进妇人的怀中,喊着姑姑,大哭了起来。
妇人忙细看怀中的少年,慢慢地认出这就是自己哥哥徐光祖的孩子徐龙,忙一把搂紧问道:“龙儿,你怎么不在京城呆着,千里之远到这里来找姑姑了?”
徐龙已经哭得一塌糊涂,这时郑云走了上来说道:“想必这位夫人就是徐将军的妹妹了?”夫人点了点头,问道:“你是?”
郑云咬着牙齿说道:“我是徐将军手下的一名将领姓郑名云。两个月前,徐将军被骗进京城,被谋害了,随后圣上下旨因徐光祖窝藏钦犯,通敌叛国,怒杀当朝命官,打入天牢自杀身亡,铁证如山,圣上龙颜大怒特下旨,诛其九族!随后徐府上上下下三百余人被一把大火活活烧死,徐府一片废墟下,是徐夫人舍命保住了龙儿,得以逃生……”
徐光叶一听,脑袋嗡的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起来,这时汉子忙过来扶住夫人,晴儿被眼前的事情搞懵了,拽着妇人的衣襟问道:“娘,怎么了,是不是舅舅家出事了?这位少年就是我表哥龙儿吗?”
妇人抽噎地点了点头,哭着说道:“我徐家世代忠良,苍天啊,为什么会如此,我哥领兵御敌二十年,怎么会通敌叛国啊,苍天啊,你到底是瞎了哪只眼啊?”
晴儿看见表哥龙儿和娘都哭了,她也跟着哭了起来。
郑云忙说道:“夫人别哭了,事已至此,我们的想办法报仇雪恨才是,徐公子这次千里之遥找到这儿,就是要从夫人这儿拿到徐家枪谱,然后精心苦练,杀回京城去报仇雪恨去呢。”
夫人止住了哭,问道:“当年我出嫁时,我爹把一本徐家枪谱当成我的陪嫁礼物送给了我,这本徐家枪谱一直在我的房间里珍藏着,我们这就回家去拿!”
郑云忙说道:“夫人莫急,龙儿一直被朝廷追捕,眼下苏州城内又戒备森严,倘若我们一起进去,定会引起怀疑;莫不如这样,我们在这儿等着,你们一家人回去,然后想办法把徐家枪谱送出城外,夫人意下如何?”
汉子点了点头,妇人也点了点头,晴儿看见龙儿不哭了,就跟龙儿追逐起来,妇人看到两个孩子如此可爱,就说道:“晴儿,你留下来陪龙儿,爹娘回家一趟,很快就回来了啊。”
晴儿点了点头说道:“爹娘,你们就放心吧!”汉子跨上竹篮,妇人紧跟着向山下走去。
郑云坐在石阶上,细看着周围的动静,龙儿和晴儿已然到了一处草地上坐下,晴儿抬起头双手托着下巴问道:“龙儿,你还记得那次你带我上凉亭玩嘛,当时我说不上去,上面不好玩,你硬拉着我上去,上去好了碰上了我娘,我娘是怎么说你的,你记得吗?”
徐龙说道:“当然记得啊,咱俩欢喜地上去了,看到了你娘,都不敢动了,还是你娘笑着一把把咱俩拉到怀中给咱们讲起那个亭子的由来,还有那副对联的由来……”
晴儿又笑着说道:“龙儿,你还记得嘛,那次咱俩在湖边捉蝴蝶玩,不料被舅妈看见了,舅妈把你臭骂了一顿,说你偷懒不好好练习武艺,舅妈还要打你,还是我说了几句,舅妈才没打你呢?”
龙儿接过来说道:“那次要不是你,我娘肯定的狠狠地打我一顿,幸好当时你在旁边,我娘没有下手打我。”
晴儿接着问了好多问题,龙儿此时感觉到如果自己家不被火烧,那该多好,自己也可以和表妹晚晴一样整日无忧无虑地练枪读书玩耍了,可眼下自己已然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徐龙一时间脸色沉重下来。
晴儿眨着毛茸茸的眼睛看着脸色沉重的龙儿,说道:“舅舅家这次惨遭灭门,龙儿你一定受了不少罪吧!”晴儿说着脸色也跟着沉重起来。
徐龙看到表妹晴儿因自己心情的变化而脸色沉重起来,忙强打着精神,拿出一副嬉笑的表情说道:“晴儿,你还记得吗?上次我们从花园草地上捉了许多蟋蟀,然后放在大厅里玩,正好被我爹进来看见,我爹扳着脸喝令咱俩把这些东西拿出去,当时你被吓得哭了……”
晴儿一听龙儿说起蟋蟀的事情,忙说道:“舅舅当时那副凶巴巴的脸色,我至今还记得呢,当时我哭了,你也不是哭了啊,你还说我呢。”
徐龙忙说道:“我才没哭呢,当时是有一粒飞尘进入我的眼里,我伸手去揉的,我哪哭了啊!”
晴儿这时也装着当时龙儿揉眼睛的样子,徐龙回头一看,不禁笑了起来,晴儿放开手遮着的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徐龙这时才注意到晴儿的容颜,晴儿已不再是五年前时的那个模样了,现在出落的依然像是一个大姑娘:桃花如靥的瓜子脸庞上,一双双细而绵长的黛眉,黛眉下面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上扬的鼻子下面,一张小而薄如蝉翼的小嘴巴,秀气修长的身材下面,脚蹬着一双花色布鞋。
晴儿这时也开始打量起龙儿来,龙儿也不在再是五年前时的那个模样了,此刻已然向了一个男子汉的模样:宽阔分明的额头下面两道龙眉向两边延伸着,龙眉下面是一双很有力度的丹凤眼,稍稍微勾鼻翼下面,横着一张虎口,其骨骼修长,身上着一身粗布短衣,但这分明挡不住龙儿那份天生的霸气。
晴儿突然脸上酒窝边的红晕一卷一卷地泛开,她猛然低下了头,龙儿诧异晴儿刚才的举动,忙问道:“晴儿,怎么了?”
晴儿低低地说道:“每次我不愿意跟我爹娘上山采药时,我娘就跟我说,等你长到十五六岁,就把你嫁到你舅舅家,到时候你就不用辛苦每天跟着我们上山采药了。”
龙儿忙问道:“你舅舅家,不就是我家吗,你娘是不是要把你嫁给我啊?”龙儿说到这儿,笑了起来。
晴儿头低了更低了,说道:“我才不嫁给你呢,我要嫁就嫁给舅舅……”
龙儿笑着说道:“我爹肯定会嫌你小呢 ”,说着哈哈哈大笑起来。
晴儿伸手捏了一把龙儿的胳膊说道:“就算我娘要把我嫁给你,那也的问我愿意不愿意啊?”
龙儿笑着问道:“那你愿意嫁给龙儿吗?”晴儿抬起头绷着脸说道:“那要看他对我好不好,他要对我不好,我就肯定不愿意嫁给他了。”
龙儿笑着说道:“将来龙儿一定会对晴儿好的,晴儿这么好,龙儿哪舍得不对晴儿好啊!”
晴儿也笑了,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是那么的白,白的令人以为是透明的水晶。
龙儿也笑了,此刻他感觉到了一种幸福,一种单纯无忧无虑的幸福,天上的云是那么的白,地上的草是那么的绿,人的心是那么的透明可亲。
已是中午时分,郑云以打得一些野味,正架起火在烧烤着,待香喷喷的味道传到龙儿和晴儿的鼻子中时,龙儿笑着说道:“这一定是郑叔叔在外咱们靠野味呢,晴儿,你饿了吧,我们一起去吃点吧!”
晴儿点了点头,两人手拉着手向火堆处走来,郑云此时已烤好了野味,看见两个孩子过来了,忙取出一两块肉递给龙儿和晴儿。
郑云看着两个孩子大口大口啃着香喷喷的烤肉,然后又看到两个孩子年龄相仿,晴儿看上去白净可爱像是个孩子,而龙儿看上去皮肤粗糙幽黄已然成了一个男子汉,郑云看到这些,想起徐将军戎马一生,想起徐将军被害,想起徐府一夜之间被大火烧成废墟,眼里不禁湿润了。
晴儿看见郑叔叔看着他俩,眼角湿润了,忙问道:“郑叔叔,怎么了,你眼里进入了灰尘了吗?我帮你看看”,说着起身向郑云这边走来。
郑云笑着忙说道:“我的眼里是进入灰尘了,不碍事的,我眨几下眼睛就好了”,郑云眨了几下眼睛,几颗泪珠掉了下来。
龙儿看到郑云如此举动,忙问道:“郑叔叔,怎么了,是不是我们没做好,惹你伤心了?”
郑云忙抹干眼泪说道:“你俩是天底下最好最懂事的孩子了,郑叔叔看到你们刚才快乐地在一起玩,想起一些事情,心里难受吧了,不过现在好了。”
晴儿脸红了起来,低下头问道:“郑叔叔,难道刚才看到我们在一起高兴地玩,你想婶婶了,想你就回家去看她就行了啊!”
晴儿的一句话把郑云给逗乐了,龙儿也在一旁笑了起来,郑云忙说道:“晴儿,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啊?年纪这么小,可不能想这些事情,要专心学习呢。”
晴儿眨了眨眼睛问道:“这有什么不好啊,我娘常教导我要关爱身边的每一个人,人家对我好,我就的对人家好啊。”
龙儿突然问道:“那别人对你坏,你怎么办啊!”晴儿一摆头说道:“他对我坏,那我当然不理他了。”
突然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晴儿忙说道:“郑叔叔,龙儿,我知道这山上有一个地方能躲雨,咱们去那儿吧。”
晴儿带着郑云和龙儿来到了一块巨大的崖石下面,这里面仿若一个山洞,足可以容纳几十人避雨。晴儿在一旁说道:“我们每次上山采药,一遇到下雨,我跟我爹我娘就到这儿避雨来了,你们看那里面还有一些做饭用的工具和木材呢。”
郑云和龙儿向里面一看,果然如晴儿说的,什么做饭的工具都有,这时郑云突然想到万一晴儿的爹娘找来看不见他们,于是郑云正欲出去,晴儿忙说道:“郑叔叔,你放心吧,我爹娘倘若寻来看到咱们不在,一定知道咱们来这里的。”
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郑云看着天色暗了下来,忙说道:“你俩就在山洞里呆着,我去弄几只野味来,咱们好晚上烤着吃。”
龙儿看着晴儿显得无聊,就拿起手中的枪耍了起来,晴儿一看,忙说道:“这个我也会,我娘教过我的。”龙儿停下来,把枪交给晴儿,晴儿接过枪,也自然地舞动起来。
郑云提着三只野味回来,看见两个孩子在武枪,高兴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