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满天下,谤亦随之。有人说罗斯福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也有人把他看成是阴谋家和自由体制的破坏者。凯恩斯的经济学成就了罗斯福的新政。但不能把新政视为那种毫无根据的首创和实验,它其实是对当时恶劣经济环境的反应——“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做点什么!”就像几十年后奥巴马面对经济危机时说必须“改变”一样。
在这场危机中,罗斯福的个人努力不能忽视。他的沉稳大度,睿智老练,耐心和意志,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决心和懂得迂回前进的智慧,对新政的推行都是必不可少的。
富兰克林·罗斯福上台
萧条的蔓延和深化让美国社会越来越动荡不安,人们根本看不到未来。在这种绝望的氛围中,美国迎来了新一届的总统选举。胡佛想通过连任来重新证明自己,而他所要面对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来自民主党内的候选人富兰克林·罗斯福。
富兰克林·罗斯福拥有一个非常出色的竞选团队,詹姆斯·法利、路易斯·麦克亨利·豪都是其中的成员。法利是罗斯福团队的最高指挥官,而豪则是一位大师级别的政治战略家,整个竞选计划都出自他的手笔。
就在团队成员为罗斯福的选举凝聚人气的时候,另一些人也在为他的竞选搜集主意。这时候一个强力助手加入到了团队中,他就是顾问塞缪尔·I·罗森曼。罗森曼向罗斯福建议找一些大学教授帮助他规划竞选活动,于是罗斯福邀请了哥伦比亚大学的雷蒙德·莫利教授一起共进晚餐。
之后的几个月,莫利一直在罗斯福身边工作,他通过分析纽约州的问题,向罗斯福提出了独到的见解,因此莫利教授也成了罗斯福竞选团队新近招募的高级官员的非正式主席。当然,除了莫利之外,哥伦比亚大学的福德·盖伊·特格威尔、巴兹尔·奥康纳也都成为了他的得力助手。罗斯福给自己的团队起了一个名字,叫做“私人委员会”。
在竞选初期,罗斯福的团队为他提供材料时非常谨慎,当需要对某件事情表达出明确的立场时,一定会让罗斯福小心再小心。不过罗斯福是一个魅力非凡的总统候选人,他的微笑极具吸引力,声音听起来也令人愉快,而作为对手的胡佛在这方面就要差很多。
作为纽约州州长,罗斯福具有丰富的政治经验和行政管理经验,而且,作为前海军部助理部长,罗斯福对华盛顿就像对自己的家乡一样熟悉。再加上法利和豪的鼎力相助,这一切都在表明,罗斯福想赢得总统大选,只需要发挥自己的魅力就足够了。
不过美国政论家沃尔特·李普曼却不认为魅力是他的优势,他曾经这样评价罗斯福:“富兰克林·罗斯福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他的内心有很多慈善的冲动,他不会成为危险敌人,他热衷于讨好别人……富兰克林·罗斯福还是一个十字军战士,他不是人民的护民官,也不是既定特权的敌人,他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人,他非常希望自己成为总统。不过罗斯福没有胜任这一职位所需要的任何重要资质。”
在芝加哥体育馆,经过了冗长的提名演说之后,通宵会议进行了第一次候选人提名投票。罗斯福获得了多数代表的支持。几天之后,代表们再一次集合开会,在那天夜里的第一轮投票中,罗斯福就赢得了总统候选人的提名。
富有戏剧性的是,罗斯福拒绝了几周之后举行的宣布提名仪式,而是自己租了一架飞机,来到芝加哥发表他的“接受提名演说”,并且在演说之中提出了自己的“新政”之说。这是罗斯福第一次提到“新政”这个词,六个礼拜之前,莫利曾在一份递交给罗斯福的备忘录中提到了它,罗斯福便记住了这个说法。
几周以来,罗斯福和他的智囊团一起进行了提名演说的起草工作,在飞机上,罗斯福对演说做了最后的修订。但是飞机降落之后,豪却将另一份稿子递给了罗斯福,这是他自己动手写的修订版。演说中并没有什么大胆之处,内容都是罗斯福一贯原则的体现,挑不出什么毛病。
后来罗斯福总统任期内的施政纲领,很多都在这篇演讲中有过预示。只有一个计划看起来很新奇:他主张让失业者投入到自然资源保护的工作中去。而其他一些观念,后来都被他抛弃,正如他自己所说:“政府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1932年的夏秋两季,洛杉矶举行了奥林匹克运动会,而罗斯福也展开了竞选攻势,迎战他的对手胡佛。也是在这个季节,各种各样阻止大萧条继续蔓延的想法、观念和计划开始在人们的思想中酝酿着。
竞选的另一方胡佛此时也没有偃旗息鼓,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裁军建议,希望能结束关于欧洲武器限制的长期僵局,因为僵局使德国对美国的怨恨逐渐加深,不过英法两国反对胡佛提出的这一计划。
在总统竞选的重压之下,胡佛开始起草另一篇长篇演说稿。他向速记员口授稿子,然后一起修订打字稿,最后将修订好的稿子交给印刷厂。胡佛为抗击大萧条所提出的每一项措施都被形容成为一场硬仗,一场正在获得胜利的硬仗;同时,他还要为《霍利-斯穆特关税法》进行辩护,并且警告它的听众:如果民主党的关税政策实施的话,那么千百座城市将会变成荒原,百万农田将会变成野地。
胡佛的演讲有时候会让民众热血沸腾,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让他精神大震。在选举接近尾声的时候,胡佛穿过乡村地区,准备去帕罗奥多市的投票点,但是他将自己在圣保罗演说中的几句关键词忘了,而且在演说中,胡佛的身后一直有一个人抓着椅子的扶手,随时准备将它推到胡佛的身边,因为胡佛看起来已经无法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与之相比,罗斯福此时正全国各地宣传他的“新政”,现场氛围轻松活跃。如今这位民主党候选人在向民众传达自己的政策理念时,不再那么含糊不清。因为,罗斯福的智囊团扩充了许多,他们帮助罗斯福完善着每一项计划。
罗斯福向民众果断承诺,要对金融领域进行改革,具体措施包括:管制有价证券和商品交易,管制控股公司,分离商业银行和投资银行,充分公开证券发行的材料和保护投资者的利益。关于互惠性关税和竞争性关税之间的谈判,罗斯福也是态度明确,他要求联邦政府制定田纳西河、哥伦比亚河以及其他地方开发电力项目的固定标准,以此来衡量私营公用事业公司所提供的服务。
终于,大选的日子来临。那一夜,纽约巴尔的摩酒店的民主党总部的气氛异常欢快,而帕罗奥市的气氛则笼罩着一片愁苦。那一刻,罗斯福和法利还有另外两个人在一个秘密的房间内听到了这个好消息,而更多的民主党人在外面庆祝胜利的到来。
富兰克林·罗斯福以472张选票击败了只获得59张选票的胡佛,成为了美国新一任总统。
新政“第一枪”
就职仪式结束后,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动作连连展开。
3月5日,也就是就职仪式后的第二天,罗斯福发表了一份公告,宣布全国银行放假,并且禁止所有的黄金出口和外汇交易,同时召集国会在周四的时候召开一次特别会议。
周四,特别会议通过了一项法律,保证行政分支机构到现在为止所作出的任何事情都能具有法律效力,同时对银行的运作、黄金、白银、货币和外汇的控制进一步加强。
星期五,总统要求国会压缩联邦支出,这是个临时决定,显得非常匆忙。这一压缩支出的举动从削减退伍军人补偿金入手。星期六,财政部制定并整改了许多规章制度,发行新货币的计划公之于众,并在联邦储备银行和国家银行首席审核官们的建议和帮助下,遵循可靠程度给银行进行了粗略的分级。最后,罗斯福宣布,全国大多数银行在周一到周三的时间内开门。
星期天的晚上,罗斯福进行了首次“炉边谈话”,他清晰而有力地指出银行的重新营业将如何运作,工作人员将如何努力才能让这个过程平稳地进行。3月13日,各大银行陆续开门。人们很难想象到,这短短的十天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对美国的命运有多么深远的影响。
新政府所面临的困境是十分惊人的,新总统和新内阁成员对自己的工作还不算熟悉,主要是对他们手下的工作人员还不熟悉,因此在初期不得不对胡佛政府时期的“老人”加以重用。当他们面对不可预见的难题时,不仅要着手处理不曾遇到的紧急情况,而且每一件事情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没有谁会知道,重压之下所犯的错误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将产生怎样可怕的后果。同时,也没有人敢确定,这是不是一连串紧急事件中的第一件。以往的新政府从来没有像这一届政府一样,被一个巨大的漩涡慢慢地吞噬。
不过好在有其他事情相助。首先,命运把这样一届政府给了美国。这让新一届政府不得不忘记前面的失败,一切从起跑线开始。美国人有一个老传统,就是对每一届新政府表示出友好,并且支持他们的政策行动。而这一次,友好和支持更加强烈,绝大部分人希望新政府能够突出重围,战胜萧条。
就算华尔街的那些银行家也不例外,他们对罗斯福非常信任,愿意把最充分的权力交给他:因为他们被经济危机的洪流吓怕了。
美国的各大报纸也一直非常胆小。几周以来,有关经济恐慌的新闻一直隐藏在报纸不显眼的位置,但是如今这些新闻竟然出现在了专版上面。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分歧众多的国会在民意的要求下已经成为一个团结一致的部门,就好像一个经过长年分裂的民族一下子重新组合起来,共同应战入侵的外敌。
在“新政”的作用下,一切都变得可能,支票可以入主大多数酒店,杂货店也可以同意赊账。报纸上已经刊登出了这样的公告:您可以使用支票或适当授权的凭证支付旅行的费用;我们可以给您支付推迟三个月的幽会,并赠送给您和您的家人足够使用三个月的培灵丹特牌牙膏。
商业区的萧条还在继续。在百货公司,除了柜台里三三两两的店员,没有一个顾客的身影;列车上的乘客更是零星稀落,证券交易所和商品交易所也是大门紧闭。
但是,这个时候,人们的交谈中已经没有萧条带来的恐慌,更多的是关心和问候。公众的心理终于在罗斯福总统第一次“炉边谈话”中找到了共鸣。雷蒙德·莫利在《七年之后》中说,这篇谈话由威尔逊写成初稿,因为他是民主党宣传队中的一员;曾经任职过的胡佛内阁财政部副部长的阿瑟·巴尔又将它重新书写了一遍;最后修改的人则是富兰克林·罗斯福。
银行又开门了,新的恐慌并没有出现,人们意识到,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内鉴别各个银行的可靠性是不可能的,这样一定会错误百出。有些地方的挤兑在银行开张之后就出现了,为了避免重蹈覆辙,这些挤兑只能由联邦政府的经费来支出。据说,有一家银行的情况糟糕到它的董事们必须采取提交不重新开张的决定,不过由于办事员的失误,这家银行被放在了错误的名单上面,收到了一份状况良好的证明书,因而得以重新开业。
此时,国民经济这台机器不还不能全部正常运转,有些地方还处于瘫痪状态。还有相当一部分的银行处于关闭状态,到了3月15日之后,全国上下10%以上的存款依然被冻结。不过,从整体上来看,只要银行开张就算开了一个好头,总统带给人们信心,并且在切身实际的履行着自己所说的话。很明显,罗斯福的新政,初战告捷。
农业调整署
经济危机步步紧迫,罗斯福采取了许多措施来挽救美国经济。他的加强政府对于美国经济的干预,缓解了大萧条带来的经济衰退和社会矛盾。
1933年,罗斯福政府制定的针对农业的“国内分配计划”。通过新成立的农业调整署正式实施。农业调整署的主要的职责是向与其签署协议的农场主发放贷款;调节农产品市场的供应量用以稳定农产品的价格,增加农产品收入;扩大农产品的出口增加国外销量使得剩余农产品有出路可循。在调整农业产业链的过程中,罗斯福产生了调整全美经济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