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特发动车子,我们顺利上路。车子照旧先颤动着颠了一阵子,不时还熄火得重新发动。接下来的十里路,我指点方向——现在左转、慢下来、右边很快就到、加速等等。克特开着车,走起来仿佛有百里长,不过重要的是,那天晚上我们平安到家。
十年后,克特在我的婚礼上诉说我们的坚定友谊,同时透露那晚我们开车回家的故事,令四位宾客的眼里全都充满了泪水。这个故事有什么稀奇呢?我们明白自己不该开车时,都会把钥匙交给别人——至少我希望如此。但我的朋友克特是个盲人,他一生下来眼睛就看不见,而且那天晚上以前,他从来没有坐过驾驶座。
如今克特是纽约通用公司的顶级主管,而我在全国各地旅行,教导业务员如何和客户培养长期稳固的情分与友谊。我们两人对彼此的信赖及甘为对方冒险的情谊,一直持续在我们的友谊之旅中,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意义与喜悦。
彩色土豆泥
文/罗伊·戴维斯
我家刚搬到一个新镇子,当焊接工的爸爸就丢了工作,爸爸很卖力地四处求职,妈妈则想方设法填饱我们兄妹3人的肚子。很快,父母的积蓄用光了。当一切面临绝望时,一位附近的农民把他地里的土豆免费供应给我们。于是,我们一日三餐吃的都是土豆:早晨煎土豆,中午烤土豆,晚上土豆泥。几周过去了,爸爸仍然失业。进餐时的气氛也越来越沉闷而阴郁。
一天早饭后,爸爸推开椅子,大步流星走了出去,我尾随其后,看见他钻进汽车,把所有的座椅下面都翻找了一遍。他弄到数枚硬币,放进口袋,对我说:“告诉你妈我要进城去一趟,晚饭前回来。”
他要干什么?我很是纳闷。爸爸回来时,紧握着一个棕色的小口袋。他对妈妈耳语了几句,妈妈就发着嘘声把我们赶出了厨房。“我们要吃一顿特别大餐来庆祝。”爸爸宣布说。“庆祝什么?”我问。我们还能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吗?爸爸的工作要是有了眉目,他肯定会告诉我们的。
“生活,罗伊。我们要庆祝生活。目前,情况可能很艰难,但是我想,只要我们怀着信心和希望,努力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渡过难关的。上帝一直在保佑我们。”不久,妈妈隆重地端出了晚餐。只见盘子里盛着一堆五颜六色的东西,粉的、绿的、蓝的、橙的……天哪!这是什么啊?等到我迫不及待、狼吞虎咽地吃下第一口后,我就明白了:是土豆泥。虽然如此,由于有了这么多绚烂的颜色,腻味的土豆泥吃起来也格外有趣。哥哥、姐姐和我都边吃边咯咯地笑。长久以来笼罩在餐桌上的阴沉的气氛也立刻烟消云散了。
几周后,爸爸找到了工作。我们高高兴兴的摆脱了“土豆大餐”。那天爸爸用硬币买来的只是食用色素,然而他带来的色彩却使我们的餐桌为之一亮,而他的人生哲学更从此点亮了我的生活。现在,每当遭逢困境,我都会做上一盘彩色的土豆泥,它能唤起我生活的信心和勇气,并提醒我今天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
奔跑的快乐
文/(美)Y·W·麦迪
我家三代都是医生。治病救人似乎是所有后辈理所当然的职业。我6岁那年就有了第一个听诊器,我听过无数祖父和父亲救死扶伤的故事,看过许多他们接生的婴儿的照片。我7岁时,父亲把在家庭诊所铜门牌上我的名字应该刻的位置指给我看。从很小我就认定“医生”是自己的未来职业了。
但是大学时,我渐渐发觉“医生”这个职业无法在我心里扎根。相反地,“诗人”的种子却破土而出,开始控制我的心跳、呼吸和一切。我最害怕的是,我无法成为父亲一直期望的接班人,让父亲失望。对于我的犹豫我只字不敢告诉父亲,希望时间可以让我忘了“诗人”这个莫名其妙的梦想。
暑假到来时,我内心的矛盾非但没减轻,反而越来越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幸好我得到一个散心的好机会。父亲酷爱打猎,有个病人送给他一只英国猎犬崽作为谢礼。在我家的乡间别墅里父亲养了几只猎犬,它们都是由我训练的。这次也不例外,父亲信任地把训练幼犬的任务交给了我。
杰瑞是一只很乖的10个月大的小狗。和大多数英国猎犬一样,它全身以白为主,隐约带几组红斑点。它红色的大耳朵不合比例地支向两边,使它看起来像个小丑,单是这副样子就逗得我想笑。它很快掌握了基本动作:坐、停、走。但它的问题是不听“来”这个命令。一旦到了草丛里,它就开始“漫游”。我招呼它,吹训狗用的哨子,它会转身看我一眼,随后又继续它的“漫游”。
每次训练间歇,我都坐在院子里的橡树下对着杰瑞自言自语:“杰瑞,我不喜欢背一本本医学词典,不喜欢每天坐在诊所里,更不喜欢别人为我安排的将来。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呢?”杰瑞坐在地上,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小脑袋从一边歪到另一边,努力理解着我的话。它那副认真的样子总让我忍俊不禁,把烦恼抛到九霄云外。
一天晚饭过后,我带杰瑞到草地上训练。在渐暗的光线中,一只在草丛里觅食的麻雀从杰瑞的眼前掠过。杰瑞开始追赶麻雀。麻雀飞得很低,好像挑衅一样在过膝的草丛上空忽左忽右地飞着。杰瑞跟在它身后,着魔般奔跑着,仿佛突然发现了莫大的乐趣。当麻雀终于消失在远方天空时,杰瑞神气活现地跑回我身旁,大口喘着粗气。我从没见杰瑞那么开心过。
以后的日子里,我发现杰瑞对狩猎的兴趣越来越小,相反它奔跑的热情与日俱增。它会在草丛中发疯一样飞奔。我知道它能闻到猎物的气味,因为当它跑过我事先放好的狐狸皮时会微微转一下头。它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但就是不肯照办。等终于跑够了回来,心满意足地趴在地上时,杰瑞的神情是那么陶醉,我实在不忍心训斥它。
我从头开始训练它。最初的几分钟杰瑞还很老实。一会儿它就从我衣袋里偷走我的手帕,风一样向草地另一头奔去,头扬得高高的。奔跑成了它的骄傲,它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非常想把杰瑞训练成听话的猎犬,但看着它奔跑的样子,我内心深处有一种奇特的喜悦。
训猎犬,我从没失败过,但这次我彻底辜负了爸爸的期望。9月到了,我不得不告诉父亲,这只猎犬不会狩猎。“噢,这么说,杰瑞对我们是没用了。看来只好送给镇上的人家做宠物了。这个品种的狗天生是做猎犬的,不会狩猎就没价值了。”
我担心杰瑞不适合做宠物——它太爱奔跑了。第二天,我在那棵橡树下对杰瑞说了很多话:“你再这么跑下去会被送人的。你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你生下来就注定是只猎狗。忘了奔跑,行吗?”它抬头看着我,一副委屈的样子。我难过地躺在地上,杰瑞静静地走过来把头枕在我胸前。我来回抚摩着它的大耳朵,闭上眼睛无可奈何地考虑着我和它都面临的难题。
周六早晨,父亲带杰瑞到牧场上去,想看看它到底能干什么。刚开始杰瑞表现正常,但几分钟后它开始奔跑。“它在干什么?”爸爸问。“奔跑,它喜欢跑。”我说。杰瑞的确在奔跑,它先是贴着栅栏跑,后来越过栅栏在牧场远处飞奔起来。它的身体呈美妙的弓形,轻松而优雅地融合在绿地、阳光与空气中。
周日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和即将被送人的杰瑞道别。父亲正在书房里看书,杰瑞在他脚边睡觉,看来爸爸并没有把它送走的意思。“孩子,我知道杰瑞不会干它应该干的活儿,”父亲合上书看着我说,“但是它跑起来,有种精神,”他望着我,好像可以一直看到我心里去,“看着杰瑞,我发现生命的价值在于追求生命本身。它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它不会欺骗自己。”父亲意味深长地说。
阳光和空气又一次回到了我周围,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爸,我不想当医生。”父亲低下头,好像终于听到了担心已久的事情。他的神情变得那么黯然,整个房间似乎都阴暗起来。但当他再次抬起头时,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我已经知道了。杰瑞在草地上飞奔时,我注意到的不是它而是你,你一脸羡慕的表情。”
“爸爸,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孩子,我承认你不当医生的确令我失望,但是我对你并没有完全失望。有自己的梦想是件好事,你也要像杰瑞一样好好跑给我看!”爸爸拍了拍我后背,离开了书房。那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真正了解了父亲,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他的爱。我轻轻抚摩着还在睡梦里的杰瑞,轻声说;“谢谢。”它微微抬起头,舔了舔我的手,就又回到自己奔跑的梦里去了。
意外良机
文/简·卡鲁
我那天兴奋得来不及去想,为什么我会得到这个预卜未来的机遇。钱,这个玩意真是说不清楚,如果没有钱,你一定就认为它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过去我也一直这么想,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是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懂得这个道理的。我上学时,有一位英文教师上课时总喜欢引经据典。很多我都不记得了,但有一句我一直记得:“若诸神要惩治我等,就会让我等如愿以偿。”这话听起来很可笑,开始我也不明白它的意思,不过你也许不得不付出根本没有预料的代价。
事情是从一个雨天开始的。我是一个马达机修工,我总喜欢在车房工作。但是,我总不安于现状。我一直梦想开创我自己的事业。你想,要是给自己干,活再累我也不会在乎。不要大企业,只一个逐步发展的小企业就可以了。就因为这事,我告别了在北方的父母,只身来到了伦敦。我就是只想挣更多的钱。但是我爸爸却不理解,挣的钱够花了,为什么还要离开家?为此我们总有争执。够,能干什么呀!像他那样生活,一辈子住在小屋里,除了退休时能得到一块金表和一份退休金,还有什么别的盼头?可你瞧我爸他那满足的神情真叫人生气。他在那家嘈杂的工厂干了这么多年,却没有挣下一份值得夸耀的东西。那天晚上我回家时,天下着雨。我一边走一边想着我的事。我想要是能有一千英镑就好了。不用多,就一千英镑。在地铁车站里,我买了份报。我想在回家的路上看看报纸,这样就可以忘掉那些烦人的事了,看看要上映什么新电影。我现在都不清楚那天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份报有点问题。报上的新闻好像提前了,我翻开一看,日期不是10月22日,竟然是10月23日。上帝呀,这是一份明日报纸!开始我不相信,不过只有这样才能说明那些新闻为什么和我想的不一样。毫无疑问在今天,我买了明天的报纸。那一刻我激动得双手颤抖,我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了。千真万确,这里有明天赛马的结果。我开始从中挑选我要押的对象,我只选那些曾经赢得大到30倍的赌注,人们又不看好的马。有一匹马的胜算竟然高达50比1。原本,我是绝对不在这匹马上下注的。我到银行取出我所有的存款——150英镑。午间,我去下了赌注。我分别去了好几家店,因为我不想引起别人的怀疑,这真是有趣的一件事。我知道哪些马会赢。我那天兴奋得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会得到这个预卜未来的机遇。我下赌注的那些马真的赢了,每一匹马都赢了。大功告成,我就等着去收钱了。我急着赶回家数钱,一共竟有4000英镑。现在谁也拦不住我了,我明天就向单位提出辞职。然后开一家自己的店。不过,我得先告诉我的父母,他们一定不相信这是真的。我打开电视,但精力总无法集中,我总在想我的那些钱。突然播音员说到了塞尔土——那是我父母居住的地方,我开始注意听。那里发生了爆炸,引起一家工厂起火,已有22人在事故中丧生,还有很多人仍在医院抢救。我瘫在椅子里不能动弹,有关报道我什么也记不得了。在我收到电报前,我就意识到我的爸爸死了。报纸散落了一地,我无意识地把报纸从地板上拣了起来。就在这时,我看见了“最新信息栏”的大字标题:“塞尔土工厂灾难估计多人惨死”。我竟然没有看到这条消息,当时我忙着挑选那些获胜的赛马。我本来是能救我的爸爸的,可是我却忙着挑选那些该死的马。我的眼睛模糊了,我再也看不清眼前的字了。
我没告诉任何人,我也有了自己的事业,而且干得很好。我的母亲领取了那家工厂支付的保险费。从经济上来说,她的日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不过问题是,自从爸爸去世后,她对自己的生死也不在意了。诸神若想惩罚我们,他们会干得相当漂亮。
儿子的鱼
文/P·珀金斯
我环顾周围的钓鱼者,一对父子引起我的注意。他们在自己的水域一声不响地钓鱼。父亲抓住、接着又放走了两条足以让我欢呼雀跃的大鱼。儿子大概14岁左右,穿着高筒橡胶防水靴站在寒冷的河水里。两次有鱼咬钩,但又都挣扎着逃脱了。突然,男孩的鱼竿猛地一沉,差一点儿把他整个人拖倒,卷线轴飞快地转动,一瞬间鱼线被拉出很远。
看到那鱼跳出水面时,我吃惊得合不拢嘴。“他钓到了一只王鲑,个头不小,”伙伴保罗悄声对我说,“相当罕见的品种。”
男孩冷静地和鱼进行着拉锯战,但是强大的水流加上大鱼有力的挣扎,孩子渐渐被拉到布满旋涡的下游深水区的边缘。我知道一旦鲑鱼到达深水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脱了。孩子的父亲虽然早把自己的钓竿插在一旁,但一言不发,只是站在原地关注着儿子的一举一动。
一次、两次、三次,男孩试着收线,但每次鱼线都在最后关头,猛地向下游窜去,鲑鱼显然在尽全力向深水区靠拢。15分钟过去了,孩子开始支持不住了,即使站在远处,我也可以看到他发抖的双臂正使出最后的力气奋力抓紧鱼竿。冰冷的河水马上就要漫过高筒防水靴的边缘。王鲑离深水区越来越近了,鱼竿不停地左右扭动。突然孩子不见了!
一秒钟后,男孩从河里冒出头来,冻得发紫的双手仍然紧紧抓住鱼竿不放。他用力甩掉脸上的水,一声不吭又开始收线。保罗抓起鱼网向那孩子走去。
“不要!”男孩的父亲对保罗说,“不要帮他,如果他需要我们的帮助,他会要求的。”
保罗点点头,站在河岸上,手里拿着鱼网。
不远的河对岸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树丛的一半被没在水中。这时候鲑鱼突然改变方向,径直窜入那片灌木丛里。我们都预备着听到鱼线崩断时刺耳的响声。然而,说时迟那时快,男孩往前一扑,紧跟着鲑鱼钻进了稠密的灌木丛。
我们三个大人都呆住了,男孩的父亲高声叫着儿子的名字,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河水的怒吼声中。保罗涉水到达对岸,示意我们鲑鱼被逮住了。他把枯树枝拨向一边,男孩紧抱着来之不易的鲑鱼从树丛里倒着退出来,努力保持着平衡。
他瘦小的身体由于寒冷和兴奋而战栗不已,双臂和前胸之间紧紧地夹着一只大约14公斤重的王鲑。他走几步停一下,掌握平衡后再往回走几步。就这样走走停停,孩子终于缓慢但安全地回到岸边。
男孩的父亲递给儿子一截绳子,等他把鱼绑结实后,弯腰把儿子抱上岸。男孩躺在泥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但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自己的战利品。保罗随身带着便携秤,出于好奇,他问孩子的父亲是否可以让他称称鲑鱼到底有多重。男孩的父亲毫不犹豫地说:“请问我儿子吧,这是他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