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就让他离开了?!让他带着你的力量?!”酒店大叔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刚因为昨夜的通宵讨论口干舌燥喝了一杯水,却没想到这杯水会呛得自己这么狼狈。
“啊。”萧然随意的回答了一声,端着咖啡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
“你你你……唉,算了,是我没有安排好,太心急太焦躁,在你还没睡着的时候就开始谈论那个话题……”酒店大叔又要开始叽叽咕咕洋洋洒洒说一大段文字了,萧然很有自知之明的踱步出了餐馆。
望望暖阳,萧然撇撇嘴:“羽真是的,也不和我说实话,什么神情不对,明明是他设了窃听阵好不好?……”
“你是隔壁那个新来的姐姐?”萧然正准备无头苍蝇似的乱逛一会儿,却听到一个青涩的微弱声音。在萧然耳中都是那么微弱,可见她说话多么不自信没底气了。
“是啊。”然儿转过身去,冷不防被一个小女孩扑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那个小女孩在市井小民中面容的确是一等清秀,虽然年龄不大,但十一二岁的年纪,脸上的轮廓也是依稀能见了。
“没关系。啊,你的衣服上沾了些泥土。”萧然并不认识她,但她也是刚来这地方,人生地不熟,也就认了这邻居。想到这点便是弯下身来,用手帕细腻擦了擦对面女孩的衣摆,却忽略了那女孩脸上倏忽而逝的一丝笑容。
“姐姐,在这地方露着脸可是很危险的哦。来,我送你一个面具……”
萧然刚想戴面具也好就要道谢,抬头人却不见了,微叹一口气:“唉,这地方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呢?我还没问她名字呢……”
还是要乱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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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啊,你这选的什么路啊,颠的老子屁股都痛了。”车队里一架马车里传来了略有怨气的声音,外面的车夫吐掉草根应道:
“这是最近的路了!如果你不相信就随便。”
正是羽,卡其斯·蓝·羽。这时候,他还在想,随便搞掉一个车夫,混进魔族车队,真是个好主意。
“师父您可别生气,我们一伙兄弟如果被您扔下可是必死无疑,路盲啊都!”那话内容是豪放得很,声音却死死压住了这种霸气,因为——这声音太好听了。
的确是太“好听”了,说这话的也是个男的,但是声音轻轻柔柔,真佩服这么一个听着声音就文文弱弱的人能搞出一帮子兄弟。
“哈哈!您也别和我开玩笑,我也是按着您的地图走的啊。”羽回应着笑笑,突然眉头紧锁,勒住了马。
“……怎么了?”车里人也发现有些不对劲.
“我们……被埋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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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金色的狐狸面具,在光辉下反闪着他的光芒,鼻翼两侧留下的狭长的眼洞惊心动魄。
一个很好看的面具,暂时只能这么评价他。
萧然戴上面具,并没有什么不适,就急急缓缓,走到了城里最繁华的街道。
这个街道算不上是街道了,因为太大,大的能和一座小村庄媲美,最起码萧然总是呆在村里的小酒馆里,没有见过更大的地方。
“嘿,小姑娘,我的店进了一串美央无比的象牙手链,你来看看喜不喜欢?”第七次了,这已经是第七次有人向她贩卖东西了。虽然没有恶意,但是的确有些烦了,不知觉中,箫的眼里带上了一丝冷然,刺得那个店主讪讪缩回目光。
“这什么人呀真是……”萧然选择无视。毕竟她真的觉得这很无聊。谁说爱女之心男皆有之爱美之心女皆有之?她偏不了。
什么集市上淘到宝的故事情节太老套了,萧然压根儿不相信。不过今天——
有些不对劲儿。
这只狐太有灵性了,浅褐的眼瞳里闪着磷光,虽然浑身上下都有些脏,还有些伤痕,但是在萧然眼中,褪不去他身上的灵性。
她与他对视着。
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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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捉弄人了,玩啊?玩啊?”车里那个小头头正踩着一个低阶魔族的头放肆的笑着,看看真正的大功臣车夫,尴尬的清了清喉咙道:“嗯,您的恩惠本魔皇子会记在心上的,报上名来!”
这娃儿憋了太久了吧!羽无语的如是想到,但是回答还是要有的。
“是,皇子殿下,我是卡其斯·蓝·羽,您忠诚的子民,您可以称呼我为羽。”
“真见外,你也算是救了本皇子一命,本皇子就称呼你的名字卡其斯吧。羽,这是个很稀少的姓氏呢,不过我记得,古纪元的四大帝王之西王就是姓羽的一位大人吧?对了对了,本皇子批准你称呼我为法尔特陛下。”西西莱·皮特·法尔特·狄门如此说道。
“是,法尔特殿下。”卡其斯应了一声。当然只是做样子的。据说真正的魔族有血脉间的服从,卡其斯不得不掩饰这个破绽。
法尔特殿下睥睨的眼睛向天,很欠揍的双手叉腰:“真是没想到,本魔皇子掩饰的如此之好,竟然还是被埋伏了,你做了一件大功,魔族第九脉会永远感激你的!”
魔皇生九个儿女,是各有千秋,于是魔族间若明若暗分成了九派,彼此各坚持自己是正统一派,巾帼不让须眉充分被体现了,最著名的就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七公主。毕竟魔皇他老人家就算寿命再长也有一天会死或者去另一个时空点的,那个时候谁是魔界之主可不一定,站错队可是糟糕万分的,别说死不死,灵魂能不能轮回都是个大问题,各位大人的狗腿子可不少。
“鄙者将永远感激我等伟大的主人第九皇子。”仍然不是真心的,但是却将心情波动掩饰的很好,为了万全,羽甚至于不惜多耗费精神力布置了两个阵法,一个掩饰心情波动,一个掩饰阵法波动,两环连套,甚至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魔皇子点点头,瞥了一眼羽的面庞,其实他根本没有好好注意过羽的脸。这一眼,却让他皱眉而笑。
“你是流浪魔族?哦,我的天!我怎么没注意这点?你估计也忍了很久了,真抱歉……”那魔九皇子勉强的扯扯嘴角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其实在魔族里面很少有流浪者,九大魔皇儿女都动过收拢人才的心思,但是这些人曾誓于对魔皇的忠诚,因而被另类的称呼为“魔皇信徒”。虽然魔族很看重血脉压制,但是他们更看重忠诚心与责任心,都是一帮比人类要铁汉情深一百倍的生物啊!
“请不要这样说,您毕竟是九皇子大人。”羽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是好事,绝对的,于是他顺水推舟,作一副高人模样。
“好,汉子!”第九魔皇子赞了一声,突然转过头,看看破败不堪的车队,脸一下子苦得变了色。
“哎呀,忘了这茬。”羽捶了一下自己的头,瞥了一下刚刚还在睥睨世界的魔九皇子。
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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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被毁灭的话,所有人都无法存活。
神不能实现我的愿望,皎月在笑话你们的愚蠢。
紫藤攀上了窗棂,我看着你们死去。
诸鸣已见到黄昏,恶魔亲吻天使……”
然向前走动着,灵狐在其傍跳跃,张合的唇述说的,是没有人知道的故事。摇曳在流动清泉边的野花,是陪衬还是主人?
一条走不完的路。很多、很多的人都在走这条路上。
不知何时,然儿已经走出城,进入乡下的地界。这里有很多穷人,但是他们真的很高兴,没有一点对生活的不耐烦。然停下了脚步,睁开双眸,呼了一口气。气变成了雾,轻柔的消弭与空中。
她的正前方是一棵千年老龄的大树。
凋零的叶脉翩飞着,呜咽着垂落在手心。
“你不想落,对吗?”……
玻璃炸碎的声音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激出涟漪。
躁动了。
“哈哈哈哈!大家上啊,打死这个小妖女!”
她投去目光,一对少年少女逃窜着,后面是一大队这个村里的孩子,因为然刚才也看见过其中的几个孩子在村里的房子里玩耍。
“过来”
那对少年少女听到呼唤,恐慌的躲到然的身后。然而看清她和自己差不多大,一颗心早就灰了。
那男孩看看女孩,再看看陌生的然,咬咬牙,迈出一步,却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层屏障,根本走不了。
“怎么回事?”女孩用眼神向男孩询问,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男孩刚回答,却发现然动了。
她只动了两步,因为她离古树只有两步。她的右手伏上粗壮的树干,听得见,它的生命之烛摇曳的火光在渐弱,看得见,它在地下繁衍的错枝不知为何已被断开。
“你,不想死,对吧?”然几乎拥住了树干的一侧。
零落的叶片划过她的发际。
“那么,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绿光隐闪,浓厚的生命气息蔓延开来,忽成了一阵狂风,搅得四周的人惊疑不定的拼命想要稳住身子。
然妩媚的伏在树干之侧,勾起一抹笑,慵懒的眯着眼:“啊啊,现在就是我了哦。呐,我的愿望啊,就是给我一个你的果实……”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瞪大了已经瞪得很大的眼睛。开什么玩笑?这树……根本就不会结果子啊!而且这般感觉,又是怎么搞的?
一阵静谧的时光,在狂乱中,一股柔和的风托着一条树枝到了然的眼前。
“你的意思是把分支送给我?受宠若惊呢……”然递出左手,触在枝桠上,那枝桠竟是凭空消失。
“好啦好啦,我的灵魂海可是不担心没有支柱啦!”
小息的白狐也不再睡眼朦胧,无声地盘到然的脚边,狂风已然停止,衣袂却仍在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