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多不如意的境遇中,他们在哀伤的岁月里静默地思考人生,并将难以演说的孤独与寂寞汇于字里行间。他们用心体察着世界,用宁静而清纯的心灵与生命对话,于是在文字的最后,出现了对美好的期望,好似黑夜天空中出现的点点星光。“抑郁出诗人”是很有道理的。
把抑郁以及抑郁中的思考翻转着载入作品,在安慰自己的同时,激励那些依然陷于低谷泥沼中的人们。这是大多数作者,大多数作品的主旨。相比之下,我们的情感却是那般浅薄。
在人世间行走,每一个人都会遭遇生活的起伏,每一个人都会邂逅生命中的低谷,就像月亮也曾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坠落到森林里。
每个人都应该拥有逆风行走的能力,每个人都应该做好被风吹落的准备,每个人都应有承受生活中赤裸裸无奈的心理,每个人都应该勇敢的在跌倒之后迅速地站起来。不要害怕跌倒,不要畏惧承担。浅显的道理,我们每个人都明白,可是我们做得并不好。挣扎、抱怨、咆哮、惶恐、焦虑、沉沦、颓废,这是我们当中大多数人选择的态度和方式。
不知是励志作品里没写过,还是我们自己没有意识到。其实,面对人生起伏,我们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以接受的态度泰然处之。
也许我们该学一学奥运会上,那些因为微弱失败或健康困扰而留下失金遗憾,却依然以鬼脸作结,以微笑面对一切的选手们。面对舆论的压力,在长久蛰伏中,刘翔重回赛场,最终换回一个众望所归;杨威一直被戏称为“千年老二”,却依然在比赛中平和出场,最终华丽地登上领奖台。一路走来,他们在遭遇人生的低谷与自身的瓶颈时,承受的是厚重,滚落的是汗水,但他们从不消极。
在古书中,我们知道司马迁因为遭贬谪,《太史公记》才得以问世;千古绝唱《吕氏春秋》,在吕不韦被放逐时逐渐成篇;孙武在饱受摧残中,将《孙子兵法》悄然修成……
在低谷中奋进、思考,古人们挥毫而就,将自己人生的无限感慨凝聚笔端,于是在岁月的沉淀中,“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穷且益坚,不坠凌云之志”这些不朽篇章在传诵中激励了不少仁人。
遭遇人生低谷,我们是否还在茫然找寻?
不要害怕跌倒,勇敢地爬起来,继续前行,面对每一次人生的低谷,安静的品味,在孑然而立中傲然,在傲然中创造奇迹。因为,我们都很平常,但我们都期望,属于我们的每一段人生,在垂暮之时回忆起来又都注定了不平常。因为,尘世这一遭,我们都付出了艰辛。
13.平衡亦或剔除
他看起来总是十分胆怯,老是要将手微微张开,才能保持平衡,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向前,他不得不这么谨慎,要是跌倒的话,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头上长树的男人,真是令人担心。
——《又寂寞又美好》
如果一个人头上顶着一颗大树,像走在平衡木上一样小心翼翼,似乎每前进一步都蕴藏着无限危险,那该有多恐怖?如果他不小心倒下,在大树的左右下,他真的很难再有爬起来的可能。我想,这个人自身的惶恐,或许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虽然很多人都在说“当局者迷”,但是往往,身陷危险之中,自己内心的感受比任何人都来得深刻。
那个头上长树的人,难道他自己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大树每天都在不停生长,他每天都要走路。在每天向前迈出一步的时候,他都会更深刻的感受到,大树枝叶又生长的旺盛一些的压迫感与沉重感,跌倒在一天又一天的变化中,越发倾向于自然。
那个人越走越累,因为大树一直在向着枝繁叶茂生长,直至开花结果。
那个人越走越累,因为他始终要保持一个行走的平衡,因为他始终要在小心翼翼中日复一日的继续自己的焦虑与惶恐。
大树越来越茂盛,人越走越远,但他始终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跌倒,再也爬不起来,永劫不复。未知的危险总是比预期的死亡更恐怖。那个人知道,自己能够做的,仅有竭尽全力保持平衡,让重心稳定。
然而,那个人不知道的是,他头顶上的那棵大树根基并不牢固,甚至没有生根。只需稍稍用力,那棵树就会倒下。当然,因为习惯了负重前行,在那棵树突然倒地的时候,人也很有可能因为不习惯而随之跌倒,摔得头破血流,甚至摔得粉身碎骨。习惯总是如此可怕。
那个人还有一点不知道,其实,他完全可以在大树没有长成之前,缓缓举起双臂,轻而易举地把它取下来,扔进垃圾桶里,或者种在院落里。如果不能踏实的保持平衡,那就干脆把它剔除,为自己减轻行走的负担。毫无保留的接受,并在接受之后一如既往的坚守,有的时候,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像这个头上长树的人一样,我们每个人,每天都在这样岌岌可危的状态中生存。面对未知,我们挣扎、恐惧、焦虑、痛苦,但是我们往往找不到造成这些负面情绪的症结所在。相反,我们总在每天恪守的陈规中,滋养和纵容着潜存的风险,自己却还在无意识中津津乐道自己的所做所为。
我们在悲伤中对望,却又在彼此的对望中,继续着彼此的痛苦,缔造着属于我们集体的“无意识”。于是,苦难,就在这样的循规蹈矩中酿造;悲伤,就这样逆流成河……
14.在草丛中奔跑
我听不见彩虹出现的声音,我听不见太阳落下的声音。
花开雪飘的惊喜,我听不见,风吹草动的危险,我听不见。
野狼的嚎声、猎人的枪声、天使的哭声,我听不见。
我只听见寂寞,在草丛里来来回回地奔跑。
——《听几米唱歌》
诗人李白邀月独饮,于是对影成三人。我在草丛中奔跑,我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与风吹草动的声音相伴成曲,或许,我只能顺着风声与我自己为舞。浅笑,是我寂寞还是李白寂寞?如果是我更寂寞,那么,是不是我更能理解李白的孤独?四野触目惊心的沉寂,透过摇曳的青草,寂寞呈现得越发淋漓尽致——寂寞绝不是道听途说。
在无数个属于青春的青涩记忆里,落地无声的回忆总是与寂寞相伴,那是属于成长的寂寞。
我们背着行囊出发,离开儿时整天攀爬的自己家的大门,离开熟悉的伙伴,离开在红墙边抑或街角目送自己的亲人。我们远走,头也不回,带着勇气在前行的路上奔跑,脸上露出自由了的胜利微笑,但前程是我们未知的空白,内心的寂寞只有背包知晓。
我们听着校园广播里,循环往复唱响的朴树或者罗大佑的歌声;看着广场上蹦跳着,练习街舞的帅气男孩;望着穿着睡衣,在通往浴室的那条小路上,伴着昏黄的灯光,身影摇曳的女孩;听着宿舍里,昼夜不停闪动的,QQ窗口聊天的声音;感受着教室里,头发花白的教授,大讲特讲他所饱尝心酸的某个年代中的那段沧桑……寞就成了这段青春里最真实的注脚。
而后,我们拎着厚重的行李箱,沿着曾经出发的路,走回年少蜗居的家。当岁月在双亲的发端、脸上、眼睛里、灵魂中冰冷地刻下苍老的痕迹,当现实在无声无息中写下更为刻板的指令,当生活在百转千回之后再度透出最原始的脉络,依然在成长中的我们,就这样真切感受到,那种只有在大街上,一个人迎风而立时的寂寞。
我们变得少言寡语,因为言语很多时候是那么苍白无力;我们变得异常敏感,因为时间很多时候是那么不通人情。然后,我们继续着自己一如既往的惯性,多了微笑的表情,却找不到它出现的源头。
静的时候,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很清楚;敏感的时候,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可以感受很明显;脆弱的时候,一阵风都可以将眼角打湿;孤独的时候,一声叹息都可以让寂寞充满整个心田。但更多时候,在喧嚣中品味到的寂寞更可怕。
每一个被喧闹蒸腾的夜晚,快步穿梭在人群中,不敢在车流涌动中停留半步。在装有空调的公交车里,给自己疲惫的肢体找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角落,尽管伴着车的行驶,身体总在摇摆不定中飘摇。看车窗外,高楼里,密密麻麻的一个个窗口里的光亮,万家灯火,而自己的栖身之所,却在遥远的前方。路况总是时好时坏,堵车的时候,牢牢地抓住身旁的一个座背,困意袭来,昏睡的灵魂便被车子带到了终点。醒来,一天已然结束。
在每一个绝美的夜幕中徘徊,在每一个繁华的路口思来想去,既然前行的方向不定,那么只剩下投石问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