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王红扔出一张牌,象快断气般阴丝丝地喊了一声:“四筒。”我阴阳怪气地叫一声:“碰。”
就在这里,腰上CALL机突然催命般响起来。
掏出一看,显示屏上显现的是陆小姐呼我,一个陌生的回电号码。回电号码一看就知是手机。在我有限的记忆中,姓陆女子是认得几个,可是没谁是使用着手机这么阔绰。于是我起身准备去回电。我心里好象还嘟哝了一句,是哪个骚娘们发情了,找上本大爷来了?差不多输红了眼的王红一把把我拉回椅子上,秀目一瞪:“想开溜?没门,老娘要扳本。”
我嘻嘻一笑,摸了摸她妩媚的脸颊儿。“要扳本还不好说,今晚你的承包人不来,我把整个人儿都让你搬过去。”
王红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熠熠生辉,娇嗔地说:“你若不来,明天逮着你,有你好看。”她的一只脚从桌下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抵在我大跨处蹭了两下。
一场方城大战由此烟消灰灭。方城大战的四个主角作鸟善散。
2、这正是八月天,是深圳一年中温度最高时期。所有的人都打不起精神,慵懒象阳痿男人跨下那条软体物什。
早在两年前,我就与一个名叫秦玲的女人结婚了,为了钱。秦玲比我大七岁,是个丈夫遗现百万资产的寡妇。丰姿绰约加上财大势粗的她,对男人,无疑具有很大的杀伤力。生意屡屡失败、屡屡遭受女友讥笑的我一气之下,就滚到在秦玲的石榴裙下,做起了坐吃软饭的“闺中牛郎”。
我和秦玲是在生意场上认识的。秦玲的前夫死时,不仅给她留下了百余万的净人民币,还留下资产上千万的公司,等着她(或者冥冥中应该有我也说不定)去费心劳神地打理。
刚结婚那阵,秦玲与我着实温存和缠绵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她就渐渐匆忙起来,开始是夜不归宿,直到后来月余不回。
她一再主动解释,说是忙于公司的事。
我心里哀哀地想,她可能真的很忙。作为一个女人,以其孱弱之躯去应付风涌云荡的商海每时每刻都会发生的出乎意料的变化,不仅仅是身累,更甚的心累。每次回来,她总是连浴洗一下身子都懒得动,一倒在床上就呼呼入睡。
我曾数次要求她让我进公司帮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虽然我以前尝试经商老是失败,那是因为我乃一介外地打工仔,除了资金这个首要因素总是在着急时刻给我致命一击,再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条件一个都与我不沾边。更甚的是与我真心相爱的陆苏老是泼冷水,给我火上加油的创伤。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站着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狗屁!但我自信,我是有一些经商天赋和经验的,是能为秦玲,我的妻子助一臂之力的。
秦玲每每听了,总是一口:“你只管随心所欲地玩,不别为公司操心。”有一天,秦玲居然这样说:“如果你实在感到寂寞无聊,可以去夜总会、歌舞厅去放纵放纵。”
我听得心狠狠一痛。
随着日子执着地延伸,我逐渐明白了秦玲只不过把身材高大、仪表潇洒的我当着她的花瓶而已。
3、我是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心情去拨那个手机号码的。我心里漫无边际地瞎猜,这个呼我的富婆是谁?怎么认得我?
当我拨通后,对方才“喂”了一声,我的头就“嗡”地一下巨响起来。
是陆苏!
我握着话筒的手不禁巨烈颤抖着。
我中气不足地问:“这两年,你、你过得、好吗?”我感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
“还算不错,谢谢你还记挂着我。”顿了一下,陆苏一下子切入了两年前分手时话题:“我现在有钱了,你还肯不肯回到我身边?”
我默然不语。她的话让我结痂不久的心又次裂开。我问自己,现在有可能因了她有钱就回到她身边吗?可能吗可能吗可能吗……?
在她一连串“喂喂”声中,我心情万分伤感地挂了电话。
4、说实话,这两年我过得也算不错。除了明白妻子秦玲把我视为某种意义上的物件,在精神上有些郁悒之外,心情方面,我几乎还是每天都感觉舒畅的。秦玲给我提供了足够的经济基础,让我能够随心所欲地进入歌舞厅、酒楼茶肆。我最多的时间是泡在比较豪华的夜总会。原因无它,那场所里绝大多数角色都属于正处于青春勃了时期却被某大款把身体承包了的妙龄女子。这种身份的女子无疑被注定了很寂寞,在那些无精打采的承包者有气无力的耕种过程中,她们耐不住对荒芜一片的恐怖景况,把红杏悄悄地伸出了墙外,招蜂惹蝶,玉体横陈人肉翻飞。
我挚爱的女友陆苏老是挖苦我心比天高,就是没本事敛到钱,让她没有过过一个安稳的日子。有些时候,她的挖苦接近于一种侮辱,为了爱,我总摆出一种息事宁人的态度,自我阿Q一番。但我无法容忍她谒撇我而去。做不成有钱的男人,那么就做有钱的女人的男人吧!我以一种“精神破罐”破摔的心态和浪名四播的寡妇秦玲结了婚。当秦玲说了那句让我心痛不已的话后,我就真的选择了“放纵放纵”(或者说堕落)。可以发誓,我只是以时下最为流行的“鸭子”的生存状态把生命延续下去,绝不是为了钱。
认识做人二奶的王红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在与她鬼混地日子里,更认识了一大帮住在“二奶村”的妙龄女子。我们时常聚在一起,以不同的方法(或者说游戏)一点一点地屠杀我们自己的年轻时光。比如摸麻将、上床做爱、不时以丈夫的身份陪其中某一位去医院流一些根本不是我(说不准或者是我)创造的小生命……
有次,与王红在她的金丝笼里毛毛糙糙地完成了必要的功课后,她抚着我汗津津的背脊问:“作为一个被老婆冷遇,不得不在一些风尘女身上消磨时光的男人,老实告诉我,你快乐吗?”
很犀利的问题,深刻得几可切中深圳这个特区的所有爱情要害。那一刻,陆苏的影子和秦玲的影子首次同时出现在我脑海,并且互相撕扯、大打出手……我头开始发胀,猛地一个翻身,把王红狠狠压在身下。
王红发出快活的叫声,比死了娘还尖厉。
我眼角不知何时涌出了泪水。
5、当我把话筒才扣上两分钟,腰上的CALL机又响了起来。掀开一看,又是陆苏。她的留言触目惊心:“我已来到了深圳,一定要见到你,哪怕请人绑架你。”
我心情激动得不知所措,思维上仿佛在期盼着什么又仿佛要抑制什么。极度焦急之中,我莫名其妙地疯狂地拨打我妻子秦玲的手机。在拨第23次的时候,终于接通。我刚叫了声:“玲”,秦玲就发爆地接口:“我正在和客户签约,你死了老爸呀?这么急!”
我一愣,泪水倏地涌出眼眶。我低沉地说:“玲,陆苏来深圳了……”
没容我说完,秦玲又一口接过去:“她来得好啊,反正你心底一直爱着她,你们可以重温旧梦呵!”
我能听出,她的话里还是有丝丝妒意的。我噎了一下,带着央求的口吻说:“她约我,可我不想见她。玲,你回来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秦玲冷冰冰地一口回绝绝:“不行,今晚我得陪一个重要的客户去吃饭。”
我一听,胸中突地翻腾起一股怒火,我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秦玲你这个八婆你去死吧!你和合约和客户结婚做爱生个钱崽儿吧!”我猛地挂断电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品喘气。
6、不经意间,夕阳的余辉在窗棂上晃动起来。原来是开始吹晚风了。我把所有幔帘全部拉开,关掉空调,推开玻璃,一股让人窒息的热气狂泄而入。我心情反常地惬意起来,对着窗外连狂吼了几下,所有的不快仿佛全被吼出胸膛。
我决定去找王红。我原本在中午已答应过她的,答应今晚去陪她。王红虽在风尘中沉浮,但却是一位极具素质的女子,和她在一起,总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笑声会不由自主地滚出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