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杠上邪魅郎君:步步生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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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语至最后,云芳菲的声音渐渐的尖锐起来,带着一丝丝抑制不住的颤音,为即将和面前这个曾经同生共死过的战友的决裂而划下了一个艰难的句点。

虽然这次回来之后,她曾极力的疏远和他之间的距离,怕的就是到了这一天翻脸时的难堪和失落,可这三年来他对她却是真的好,好到了跟亲兄弟一般的亲,这一刻真的到了翻脸对持的局面,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难受的。

但复仇的事,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放弃,有些事纵然会让她难受心痛,但她也仍旧还是要去做下去,比如下一刻和风烈的决裂!

这几天风烈本来就心烦意乱,特别是那天醉意朦胧之下摸上了云芳菲的脸,搂上了她那细如杨柳的小腰,让他懊恼得半死,但那滑腻细瓷的触感却更是让他回味无穷,甚至在夜半之时更是做了一场酣畅淋漓欲仙欲死的春梦,梦醒之后他一边将自己捶得半死,居然敢对自己的兄弟如此肖想,一边却又禁不住的想,若云山那小子是个女人的话……

这种想法让他羞愧难当,暗自烦躁了几天,晚上听得钰儿之事,心中更是跟窜了一把旺火一般,烧得他好不难受,后来一进门见到云山在此,心中怒火却是更炙,他和她那么深的关系,她居然一点都不看他的情面,好歹多少伸手一把,将楚钰别弄得那么惨啊,但此刻听得她这般冰冷的声音,特别那张让他梦了几次的脸庞上隐隐含着一抹决绝,让风烈心口猛然一窒,周身倏地打了个寒颤,那种恐慌焦躁的心绪更加明显,一向刚毅如铁的面孔上不知觉间就带上了那么一丝丝祈求之意,他颤颤的说:“小山,别这样,我刚刚是心急了些,说话冲了点,你别在意,你我兄弟……”

“国法在前,何来兄弟之情?”云芳菲半垂下了眼帘,长而密实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眸光,也挡住了风烈面上的神情,她淡淡说道:“还是你风大将军认为公主杀人,不需偿命?”

“我……”风烈被她堵得一阵语塞,但听得牢门内那阵阵沙哑如粗粝摩擦石头的暗哑声响,再也不如记忆中那般清脆娇嫩,他又万般不忍,闭起了眼,不敢再看面前的云芳菲,长长叹息一声,吞吐说道:“钰儿还小,纵然她一时做错了,给她个悔改的机会吧,只要不取她性命……”

“恩,给她个悔改的机会,那婴孩能活过来吗?她还小,那尚未满月的婴孩就该死吗,那宫中玉娇殿中樱花树下那么多枉死的阴魂就真的是该死吗?”云芳菲哈的一声大笑出声,笑声凄凉而空洞,字字沥血,句句呕心,那声音穿透了府衙监牢,直达坐落在最深处的死牢之中,被濒临死亡之下的楚钰听得清清楚楚,她顿时一个激灵,心中明了了云山对自己的虚情假意,旋即再也不嚎骂白飞羽了,转为责骂威逼云芳菲起来:

“云山,云山,你救救我,快救我出去……”

“云侯爷,你快救我出去啊,我们一夜夫妻,你难道真的忍心看我落得如此下场吗?”

“云山,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我可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好狠啊,哄我欢爱的时候你甜言蜜语,怎么到了这会儿反而和那卑鄙小人一起来害我?”

那声音凄厉凶残,带着抹与天地同灭的巨大愤恨直直的穿过了层层牢狱,响彻在众人的耳中,风烈闻言更是怒容满面,当即看向云芳菲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更有一丝丝掺杂不明的恼恨在心间徘徊,他想也不想上去一拳刚猛的砸向云芳菲那张淡然噙笑的脸庞,口中骂道:“好你个云山,竟然敢对钰儿坐下如此无耻之事,我今日绝不饶你!”

他站得离云芳菲极近,这一拳又是来的如此猝不及防,云芳菲想要还手或者躲避已然来不及,眼看着那重如巨石的一拳夹雷带电般就要击在云芳菲的脸上,一旁的南宫绝和白飞羽各自惊叫一声,急急抢上前去。

“菲儿……”

“媚儿……”

静观其变的南宫绝惊叫一声,飞身掠过,欲要挡下这么一招,却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白飞羽的身子轻飘飘的飞了起来,那长长的白色衣摆在半空中一圈圈漾了开去,但听“噗”的一下,那苍白的如白玉兰的衣摆上便染上了点点猩红,慢慢的晕开,如冬日雪被之上开得正艳的红梅,随着冷冽的北方,微微的颤着,又是“噗通”一声,那白雪红梅便随着白飞羽落地的身躯坠了下来,平铺在他的身躯之上,展开了一幅雪中寒梅图。

“你……”看着颤颤巍巍勉强站起的白飞羽,看着他失血的唇角被一股股冒出的鲜血所染得艳丽多姿,云芳菲张了张嘴,终究咽下了下面的话,再抬眸时,看向风烈时悉数褪去了眸中所有的情绪,这么重的一拳,若是真的捶上了自己的头,不死怕也是成了植物人吧,她无声的笑了起来,笑得双肩抖动不已,难以停歇,挥手推开了上来紧张扶住自己查看的绝杀,她渐渐止住了笑,变脸一般的,脸上再无一丝温情,看着呆滞在面前的风烈,连声说道:“好!好!好!风烈,从前你救我一命,战场上我救你三次,第一次免去你失去一条腿,第二次免去你失去一只手,第三次救下的是你完整的性命,你之与我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连本带利的还给了你!”

云芳菲深深的呼吸了一下,眼神更冷,语声更冰,“三年了,在军营中你给予我许多便利之处,对我更是照顾有加,待我情同兄弟,但如今为了你的梦中情人,却又打我这么一拳,我们之间也算是两清了!”

风烈僵硬的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拳头,满目不可思议,他的右边半曲着,仍旧保持着刚刚打下来的姿势,拳头也依旧攥的紧紧,可再也没了之前的力道,仿佛他所有的力气都随着那一拳来不及细想而挥了出去,他的脑海中空白一片,迷迷茫茫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对云山会下如此重的狠手,为什么他就下的去手呢?

云山那决绝的话听着耳中,更像一道霹雷般在他头顶炸响,炸的他浑身无力,身子晃了几晃,差点站立不稳,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他差点打死了他最为看重也有些让他莫名其妙胡思乱想的兄弟,他的兄弟要和他决裂……

“小山,我……”风烈无措的抬起了头,双眼更是无措的看着云芳菲,想要说声对不起,他不想对他出手的,可是云芳菲转过了身,留给了他一个瘦弱挺拔的背,然后头也不回的往一旁的通道里走去。

潮湿阴暗的死囚牢中,嗓音早已残破嘶哑的楚钰蜷缩在铁栅栏门口,一双平时保养的极为娇嫩的纤纤玉手无力的攥着那拇指粗的铁棍上,昔日明媚的双眸也早已变得黯淡不堪,头发错乱的披散在身前身后,若不是那一身虽然皱巴巴的名贵公主裙撑着,只怕随便一个人随意看过来,都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疯子。

云芳菲一步当前,率先走入了这所死牢之中,漆黑干净的皮靴踩在这潮湿阴暗脏乱的地面上,愈发显得澄亮高贵,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仿佛用了极大的力道一般,三年了,一千多个地狱般煎熬的日日夜夜中,她做梦都想亲手扼住楚钰的喉咙,一点点的用力,让她在慢慢体味着死亡即将来临之前的极度恐惧中死去,为爱子报仇!

今日,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她的脚步极轻,极慢,纤瘦的身体微微发着颤,似乎漂浮在半空中一般,她更说不清此时心中到底是何种滋味,只觉得心脏跳动好快,全身的血液也极度的兴奋着,叫嚣着想要冲破血管,扑上前去将这个该死的公主给吞噬毁灭!

近了,更近了,终于在心脏急剧收缩中,云芳菲极其缓慢的来到了楚钰面前,稳稳的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疲惫无力的楚钰。

楚钰何时受过这等罪,今日自从被自己爱了几年的男人亲手送入死牢之中,不到半日光景,那粉嫩得快要滴水的一个人已经被这份痛心痛恨甚至是悔恨给折磨的憔悴不堪,再也没有往昔的明艳,抬头惊见云芳菲的一刹那间,泪痕交错的惨白脸庞上布满了惊喜之色,眸中流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释然,明明全身并没有一丝力气了,但在这一刻,她却不知从哪里来那么大的劲,硬是摇晃着站了起来,口中喃喃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就知道……”

云芳菲退后一步,笑了起来,只是还没笑多久,跟在身后的风烈见到楚钰此刻的模样,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隔着铁门柔声唤道:“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