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爷不明白的是,既然白大人如此有能耐,为何在这普天同庆的新年期间楚京城内竟然会发生刺客事件?”云芳菲抿唇一笑,双眸泛出了丝丝冷意,薄唇微张,出口的话一句更比一句毒辣,“本侯爷还不明白的是,若是今日本侯爷不巧没有经过此地,那么钰儿公主……哦,不不,该是白夫人又会遭受到何等处境?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护,又有什么能力来统领整个皇城的安全?”
“若是侯爷质疑属下的能力,大可以向皇上上书即可,不必顾及属下。不过嘛……”白飞羽神情一凝,眯起了眼,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属下也有一事不解,还望侯爷解惑。”
“请问吧。”云芳菲淡淡的看着他,心中却并非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冷静,这个男人再也不复从前的温润圆和,居然懂得了反击,难道是还是在朝堂中整日被那帮老油子们耳熏目染所致,还是经过三年前那次事件的磨难后才学会的锐利?
“既然钰儿在侯爷府做客,侯爷总该有着护她周全的责任吧,又怎么会让她身处险境呢?”白飞羽优雅的转身将楚钰轻拥在怀,冰凉的指尖顺着她的发丝滑到了那瞬间变得更加惨白的脸庞上,抬眼瞥向云芳菲,眸光冷凝似冰,偏偏面上还是一片笑意盎然,声音低沉却冷硬,如一把骤然出壳的短匕,泛着清幽寒澈的冷光,直刺对方,“到底是侯爷保护不力,还是这其中另有隐情呢?”
此言一出,楚钰脸色大变,那惨白到极点的脸色再无一丝血色,瘦弱的身子瑟瑟发起抖来,原来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她这几天住在哪里,可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没有生怒,可见她在他的心中的地位是多么的地下,不不,什么低下,而是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她从来就不曾入过他的眼,他的心……
夫妻三载,就是一块石头也会被暖热了,但她的付出却仍旧没能靠近他身旁一寸寸,纵然她有再多不是,纵然他不曾将她当成妻子对待,但好歹也曾朝夕相处了三年啊,她还为他生下一个儿子,看在儿子的面上,他也总该派人去接她回府,哪怕是问一问她的情形也好,难道他就一点也不怕自己被侯爷欺负去了吗?
如果说之前楚钰对白飞羽的心中还有一点点愧疚的话,那么此刻毫无疑问的她再也没有任何的羞愧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对云芳菲却有了更深的依赖,这个刚刚相识不久的男子,两次相见,救了她两次不说,甚至还为了她不惜质问她的夫君,这等深情厚谊,和身旁男子的薄情比起来,她该何去何从,她的心中一瞬间就做出了选择。
云芳菲闻言差点气结,这个呆子三年不见,居然长进不少,脸皮也厚得更多,自己的女人住在别人家中几天不闻不问算了,甚至还能拿来作为攻击别人的武器,真真的是出息多了,看来是久居红尘的历练远不如朝堂的明刀暗枪还要磨练人,亏她刚刚还猜想着他也许可能是因为三年前的那事才做的改变,此刻看来,全然是自己对往昔残存情意的天真幻想!
“是啊,我也纳闷的很,像白大人这么相貌俊逸玉树临风世间少有的男子,本该是天下所有女人的梦乡追逐之所,怎么白夫人反而不愿呆在你的身边,甘愿在我的蜗居中小住呢?”她怒极反笑,瞥了一眼在白飞羽怀中轻轻挣扎欲出的楚钰,突然凑过脸去,在白飞羽的耳旁,压低了声音暧昧的笑道:“你说是这个男人某方面不行,不能满足女人的享受,才逼得女人不得不在空虚寂寞之中毅然决然的顶着红袖出墙的帽子爬出了墙外寻找满足呢,还是这其中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原因呢?”
“你……”不管是真行还是真不行,这世间绝对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容忍别人当面说他某方面不行,而且还是在自己的一群属下面前这般的说,饶是白飞羽的再温雅淡薄,这一刻显然也被激怒了,气得脸色涨红,抬头忿忿的盯着已经退后一步满脸笑得十分恼人的云芳菲,恨不得一拳狠狠击在那笑得十分得意十分猥琐的脸庞上,他极力忍着出手的冲动,深吸一口长气,一点点平复了胸中那股子憋闷恼火,才缓缓吐出一句:“你真……无耻。”
“多谢夸奖,不过本侯爷貌似和你比起无耻来,可是小巫见大巫了,白大人不光姓白,这脸蛋嘛也够白的,否则又怎么能靠裙带关系从一介普通小商人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位高高在上负责整个皇城的安危。”云芳菲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在寒风中散发出幽然的寒光,就像原始森林中那凶兽的利齿看见猎物时毫不犹豫一口咬下的模样,她渐渐扬高了声音,含笑的一一瞥过附近白飞羽那些垂首不语的属下们,才将不屑的眸光投在了白飞羽那闻言旋即怒红的眼眸上,挤眉弄眼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不过这倒并不算的上无耻,无耻的是没有小白脸的潜质居然还要去做小白脸,要知道小白脸最起码某些方面是很能满足女人的……”
轰,白飞羽闻言心中一揪,气得脑海似乎要炸了一般乱嗡嗡响成一片,眼前无数个耀眼的金星不断闪烁着将他包围起来,一张瘦削的俊脸惨白无比,薄唇微微抖着,双拳攥得咯吱之响,却强忍着自己从心底如火山爆发般直直窜上来的无限火焰,双眼更是死死的盯着对面那个笑得得意邪恶的云侯爷,丝丝血红之色更是从中慢慢渗了出来,却只是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一味的咬着牙却并不挥拳打向对方。
这个云山可恶的过分,但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揍他呢,他又没说错,自己的确是依靠着公主的关系才挤进了朝堂,成就了今天的辉煌,虽然这些位极人臣的辉煌并非他所想要,但却不得不要,就像当初他不想娶公主却不得不娶一般,他尽管万般厌恶这些奴颜婢膝溜须拍马的事情,但他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走去,不为别的,只为了心目中那个艰巨的目标……
白飞羽闭了闭眼,深深的长长的吸着气,慢慢平复着体内那不断翻涌而上的怒火,云山又没错说他,他又何必要生气呢,难道还当他依旧是从前那个在家人庇护下的爱惜名声的翩然佳公子吗?
不,既然选择了这条曾经让他不齿万分的道路,他就已经舍弃了这世间一切的名誉,如今又何必在乎一个外人当面的指责嘲笑呢?
在这世间又有什么事能够和他心中那个目标相比呢?
想通了这些,白飞羽睁开了眼,眸中已经恢复如初的淡然,他淡淡笑着松开了楚钰,以手温柔的拉着她的手腕,冲云芳菲点了点头,声音温润如平静的湖面,波澜不起,清晰而有力的说道:“飞羽再次感谢侯爷的援手,日后若有机会,飞羽定当报答,告辞!”
说完,白飞羽一转身,牢牢的抓紧了仍在犹豫的楚钰大步离开,见状云芳菲挑高了眉,沉默的看着那一双人渐渐远去,心中五味俱全,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结沉思心底。
遥遥的,楚钰终于扭过了头,咬着唇深深的看着负手而立相对着的云芳菲,那纤弱的身子被白飞羽拉的不断倒退着,但那水眸间却深刻的印下了浓浓的不舍,云芳菲笑了笑,举起了手,修长白皙的指尖轻轻抚上了唇瓣,慢慢的送给了她一个飞吻,清朗的声音穿透了街头凛冽的寒风,直直送入所有人的耳中,“放心,我会等……”
是的,我会等着的!
我会等着看你如何和你费劲所有心机甚至不惜以血染红了双手才挣来的男人决裂……
我会等着看你如何再不惜瞒着大腹便便的我也要和别的女人成亲,然后又如何和这个女子闹得分崩离析……
我会等着看你如何慢慢跌入我的温柔陷阱之中才发现你的身边原来早已众叛亲离再无一人可以依靠信任理解和支持……
我会等着看所有欺负我的人如何遭到报应痛不欲生的模样……
因为,那是你们欠下我的!
单单欠下我不算什么,也许我也不会如此愤恨,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们动了我的孩儿,这是我在这个世间唯一血脉相连的唯一牵挂,所以我不管你们是直接还是间接的参与,不管你们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不管你们是无辜的还是存心的,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等着吧,我会睁大双眼,好好看着你们的报应一点点的偿还到你们身上去!
白飞羽所带来的禁军们原本也是压根也瞧不起这个靠裙带关系走马上任的头儿,但随着时间的流失,头儿对待下属不像其他官员一样肆意欺压反而是温润有礼,对待百姓是乐善好施,甚至不惜自掏腰包去救助那些需要帮助的穷苦百姓,在公事上更是铁面无私,清正廉洁的品性早已征服了这些本是随波逐流慢慢丧失血性的汉子们的心,如今看到他们的头儿被人如此辱骂欺凌,个个心头火起,摩掌霍霍,准备群起而攻之,但却见头儿居然不声不响依旧淡然微笑着携着公主离去,不禁泄了气,垂头丧气的也跟着悄然离开。